失陷失陷(中)


    齊賢也微微一笑:“哦,我倒是忘了。隻是姑娘這寧靜的氣質,真正合了那句宛如處子的話,所以在齊某心裏,總覺得你還是一個姑娘。”


    “謝謝莊主的誇獎。既然如此,晚凝可否請教莊主,為何一力維護富心淑小姐?”


    齊賢習慣性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右手腕上的檀木念珠:“很簡單,她是我的親孫女,富大龍是我的兒子,他應該叫齊大龍。”


    晚凝瞟了一眼那已經被盤撥養得黑亮的念珠,輕輕一璨:“原來如此。既然如此晚凝相信晚凝的存在,讓您的孫女不開心了。您是這麽一個慈愛的長者,自然會為自己的孫女打算。晚凝真是羨慕,晚凝自小沒有父母失去了祖父,要是他們還活著,晚凝相信他們也會像您一樣為晚凝打算的。”


    “像姑娘這樣可愛之人,齊賢倒是真的想為你打算。其實如果姑娘能夠幫助齊賢,我也會像祖父一樣替你著想,關心你。你祖父祖母又是齊某當年同窗舊識,更何況碧顏這麽喜歡你,我們會做你慈愛的爺爺奶奶的。”


    “那晚凝倒是很感激。奶奶待我向來很好。但是晚凝又能幫你什麽呢?我隻不過是一個自身難保的弱女子。”


    “當然可以幫很多,比如說影響你的丈夫,影響太子沂義。如果沂義能夠保證我們的利益,我也不是非要把他從那位置上拉下來,我們也可以保他。”


    “齊莊主好像過於高抬晚凝了。”


    “哪裏,誰都知道你丈夫對你感情至深,太子亦然。”


    “哦,前者我不否認,但是太子已經是過去了。而且晚凝為什麽要幫您去影響他們呢?”


    “當然是為了你自己和碧顏,還有這位唐門的六少爺。也許有一天我真會娶碧顏呢,而你自己現在不是為心淑的事情煩惱嗎?如果我們合作,我可以給心淑另覓佳婿,還你一個唐新傑夫人的位置。”


    “你覺得奶奶會嫁給綁架她的人?”


    “我和碧顏之間的感情不是常人所了解的,我們相知五十多年了。”


    晚凝沒有說話,相知五十年又怎麽樣呢,如果品行有缺,相知一百年也是沒用的。就在這個時候,齊賢的手下來報告說唐家老夫人不見了。


    齊賢心中雖然惱怒,但是表麵還是很平靜:“晚凝姑娘,不妨從實相告,你們到底來了多少人?”


    晚凝再次挑眉:“不多,但是救走奶奶是足夠了,隻是不知道齊莊主何以如此鎮定,還在此與晚凝敘話,你就不怕我夫婿發兵來救嗎?”


    齊賢終於皺了眉,沉了聲:“我想晚凝姑娘應該明白外麵的人知道你在我手上,投鼠忌器,他們能怎樣?反而是你夫婿即便他手上可以調動平鸞閣的精衛,也沒有確鑿證據,他也不能查詢皇家寺廟,更不能幹涉文淵閣大學士的公務。”


    “文淵閣大學士?哦,對了,齊峰先生就是文臣首席的文淵閣大學士。晚凝忘了這點,真是失敬失敬。隻是不知這文淵閣大學士是齊峰先生呢,還是齊賢先生?晚凝當年在宮中之時讀過齊峰先生的詩,孤高清白,絕不像追求濁世名利使奸耍惡之人。且齊峰大人自來為朝廷鞠躬盡瘁,何等高風亮節的人,又怎會為了一己之私綁架威脅勒索他人?!然而齊大人這些天也不知為了什麽,無論是在文淵閣處理公事,還是在朝堂之上,突然變得有些詭異。不僅沒了清雅之氣,多了一份虐氣,還將一些常年處理的公事處理錯了。由此看來,齊大人是被掉包了,早在晚凝去喜峰的時候,隻怕齊大人就被人算計了。那天我在宮中永巷看到的也是你,前些天宮中黃總管離奇死亡,鄞妃暴斃隻怕都是齊賢先生的手筆吧?!你頂著跟齊大人一樣的臉,就想在朝廷中瞞天過海?這也是為什麽朝中最近如此多異動,都是齊賢老先生搞出來的吧。我真是為齊峰大人感到悲哀。”


    齊賢已經不耐煩了,低吼道:“小姑娘,你知道的太多了。”


    他確實頂著和弟弟齊峰一樣的臉,最近替他做著文淵閣大學士。孿生兄弟,一直沒有人看破,而這個小丫頭,自從隨新傑重返京城以來,也鮮少見到齊峰,她怎麽會如此精明看出破綻?


    困獸的末路


    老宅中,新傑一晚都心神不寧,最近蓮兒經常很疲憊的樣子,他不知道讓她去石經寺是否太冒險。雖然她武功有所提高,又要老六和小九護著,京城內能跟唐家兄弟叫板的還真不多。而去知道對方是齊賢,盡管綁架了祖母,但是畢竟是祖母多年相交的人,又因江南世家的各種牽扯,對方不可能太過極端。這也是這麽久他們並沒有為祖母被綁架著急的重要原因。對方求的是利,是朝廷的大位,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將事情做絕,那就意味著對方徹底跟唐門,唐家軍,以及唐家相關的朝中勢力徹底為敵。在如今天下未定的時候,無論哪一方,都不會如此愚蠢地做這種事。按理說,有重重護衛,有青木社的精衛,還有這事實背景,他不應該過於擔心,但是他心裏總是有著隱隱的不安。


    坐立不安地彷徨一會兒之後,新傑又派出他從清源和柳林百花堂調集來的百花堂的京畿道勁衛去接應,自己繼續等。在焦急的等待中終於聽到了大隊人馬雜遝的腳步聲,然而在進來的人中沒有蓮兒,新傑的心不斷收緊。隻有一隊百草堂的人護著新天和奶奶進來。


    “蓮兒呢?”


    “新野帶著奶奶出來了,新原陪著她在後麵斷後,但是我們等了很久都沒看見他們過來,新野迴去找去了,我先陪著奶奶迴來。新野說裏麵的路徑玫蓮已經識破,應該不會迷路。”


    “這丫頭不會迷路,但是如果碰上了齊賢就很難說了。”奶奶不無擔心:“這老滑頭這幾年的功力提升得很快,新原差太遠了,不是他的對手。”


    “齊賢真要跟咱們動手?!”新天有些疑惑,他們一直堅信唐家的勢力,是對方顧忌不敢下死手的最大保障。更何況齊賢不是外族,他出自江南世家,齊峰又是太後的忠臣。交鋒有空可能,但是真正動了功力動手,新天還是覺得不可能。


    陳碧顏皺了眉:“這些年你們在唐門,自我感覺太過良好。總覺得對方顧忌唐門,不會下殺手。這次齊賢圖謀已久,不會為了什麽老友,世家而有所顧忌。他已經不是當年的齊賢。或者我根本就沒有真正認識過齊賢。”


    她的話讓新傑心更沉,“蓮兒,”他心中默念,不再管家裏這一些人,也不再在意什麽官聲,什麽朝廷的限製。為了這些烏七八糟的限製,他和新陽都不能去石徑寺,隻能讓蓮兒跟著新野和新源去。作為丈夫,他已經失職了,他不想再等,不想將護衛妻子的責任留給別人。朝廷的事,隨它去吧。他沒跟任何人說話,直接抬腳往外走,迎麵碰到疾奔而來的百花堂勁衛。


    百花堂勁衛帶來消息,少奶奶和五少爺失陷寺中,九少爺已經帶著部分百花堂勁衛進去尋找。勁衛的話話沒有說完,新傑早就疾馳而去。


    陳碧顏看了一眼新傑離去的方向,沉了一下目光:“新天,調集百草堂京中所有精衛,讓平安客棧啟動緊急暗潛,隨時待命。無論如何要將丫頭接迴來。若是丫頭有個三長兩短,新傑就毀了。”


    剛剛準備轉身去做事的新天聽見祖母最後一句話,深深地皺了一下眉頭,祖母這是怎麽了?雖然他也心痛晚凝,他也知道萬一晚凝有事,新傑絕不會顧忌家族和朝廷為她報仇,但是有必要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說出來嗎?這麽多屬下,而且還這麽大聲?讓普通沒有想那麽多事的屬下都反應過來,他們眼中威武能幹的唐將軍有了弱點,而且可能方寸大亂?可能不顧一切?也可能......


    陳碧顏並沒有關注新天,而是冷冷地掃了一眼周圍百花堂百草堂的屬下,她慢慢地轉身朝堂屋走去,自言自語道:“不過這些人也是有眼光,知道周晚凝出事,不僅可以牽製新傑,還生生地打了太後的臉。隻可惜,他們太不了解我老人家了,也不了解太後,更不了解唐家的家訓深意。任何時候以天下為重,以保百姓平安為要。犧牲一個孫媳婦,甚至孫子,也是大事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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