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搖搖頭:“他們要的是周氏晚凝,跟玉台將軍無關。他們說隻要這次能拿住周氏,送去他們指定地方,我就可以有全新的身份,去嶺南做一方小領主。過去的一切,他們都會去抹平。”


    一方領主,雖然在嶺南,這也不是平常人能辦到的。新野望了一眼晚凝:“他們什麽時候告訴你這個條件的?”


    “前天,你們來喜峰之前。”


    晚凝和新野再次對視一眼,知道他們來喜峰的人並不多,那天新傑隻告訴了太子和新野,新野一路相隨,太子派出了金甲衛。


    晚凝一時想不清哪裏出了漏洞,隻能問:“他們讓你將我帶去哪裏?”


    “送去喜峰以北的逍遙台,那裏有人接手。”


    “什麽人接手?”


    “不知道,隻是說送到那裏靠西門的拈花院,就可以。”


    這個答案有點驚人,逍遙台是皇家別院,裏麵至今還住著一些侍候當今皇上,品級不算高的女人,也有先帝時代的一些老太妃。因為那裏有溫泉,當今皇上每年冬天都會去小住幾天。現在拿了人送去那裏是什麽意思?而拈花院,晚凝尋思了一迴,想不起來是哪個有名份的妃嬪所在地,但是敢往那裏送人,必然是對方安排好的。


    “對方的原話是什麽?”


    常青仔細想了想:“對方說,到時候把周晚凝那個女人拿住,送去逍遙台,那裏靠西門的拈花院。記住,隻是拿人,不能傷了她,要毫發無損。”


    京城西北邊玉壘山上,有一座皇家園林,玉壘園。因為這裏是京城的上風上水地段,除了山頂的皇家園林之外,山腰和山腳也散落著不少豪門大戶的別院,也因氣場上佳,也集聚了一些修煉的道家,在山腰和山腳分別有七星宮和一粒觀,兩個道觀除了自己的人,不僅有不少修煉的道士借住,也有不少方士遊俠出沒。


    陳碧畫雖然貴為太後,但這幾十年的功夫並沒有丟下。每年她也會抽幾天的時間,放下朝中和宮中雜事,來到這玉壘山上的玉壘園修習幾天。內閣首輔的齊峰,也與她師出同門,時常也會出現在這裏一同修習。常年修煉不僅內功深厚,更讓能鎖住容顏。陳碧畫雖已年過古稀,卻仍如三四十歲的中年美婦。齊峰雖然已滿頭華發,但是精神奕奕,宛若氣宇軒昂卻又溫文儒雅的中年文士,進退有據,從不因自己的高位自得,更有一副出世雅客的仙氣。隻是今日這山峰上,隻有太後一人獨立,望著不遠處京城中車水馬龍的鬧事,雖然隔得遠,聽不見聲音,但是如織的人流仍是隱隱可見。


    幾十年來,除非有急事,齊峰一般都會出現在這裏陪她修煉,但是今天卻不知去向。而太子的金甲衛雖晚凝去喜峰卻見到了一位貌似齊峰的老者。金甲衛傳迴的消息,自然會流到太後這裏,聽著身後青衣侍衛長的報告,陳碧畫抬起目光看了一眼喜峰方向,接著看了一眼天邊卷起的火燒雲,也許風暴就要來了。


    陳碧畫輕輕歎了一口氣,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嘴角溢出一絲淡淡的微笑,她相信自己的眼光,對這世間純善的人心還有一份信心,她相信無論是相伴幾十年的夥伴,少年出道擔待著朝廷重任的新傑和唐家兄弟,還是獨自在外麵對風雨的晚凝,還有朝中那些為人正直,為百姓計的大臣們都會做出正確的選擇。而那些自私自利,為了自身的地位和利益不惜引入外族,漠視天下蒼生的人,她是不會讓他登上至高地位的。若不是心懷仁者,一旦走上這俯瞰眾生的巔峰,遲早都會帶來天下百姓的劫難。


    石橋鎮交手之後,陳成帶來的人處理善後事宜,新野陪著晚凝盡快返京。剛剛走了不到半個時辰又見百花堂瑞櫻瑞雪率領一隊人來接應。


    “看來三哥很擔心你啊。”跟常青交手之後,畢竟對方內力強大,新野氣息還是不很順。


    蓮兒擔憂地看著他:“你還好嗎?”


    新野故作輕鬆地笑笑:“放心,我比玉靈的狀態好多了。不過這丫頭真不容易,能夠在常青麵前走幾十招。”


    “謝謝九少爺誇獎。”雖然蓮兒摟著她躺在車上,這丫頭居然還有心思答話,讓蓮兒放心不少。“九爺的功夫才是了得,玉靈這迴算開了眼界了。九爺若能看上玉靈的功夫底子,若九爺不介意,今後還要九爺多指點呢。”


    “你這丫頭瘋了,這會兒還不好好歇著,還不說先養好傷,居然就惦著學功夫了。”蓮兒覺得哭笑不得。


    “少奶奶,幫我求求九爺,你說話他一定會答應的。”


    “這丫頭不僅執著而且聰明,九爺我喜歡,哈哈哈,等你傷好了來找我教你,多學點功夫以後好好保護你主子。”


    雖然傷得不輕,但是她依然精明地看到了新野向少奶奶投去的那一瞥裏麵充滿了關愛。


    玉仙庵慘案


    黃昏時分,槐樹巷的街坊大多迴家吃飯了,隻有少數幾個行人行色匆匆間往家趕。坐落在巷子西頭的玉仙庵跟平時一樣安靜。這裏雖然住了不少比丘尼,但是平時這些女尼很少和人來往,幾乎沒有訪客,連她們自己說話也是低聲細氣,從不喧嘩,很少有人會注意她們。


    但是今天街坊們總覺得有什麽異樣,後來才有街坊想起是因為沒有了尼姑作晚課的誦經聲。大門前的施藥筒今天一直空著,沒有人來添加新的草藥,也沒有小尼姑在後門進出倒垃圾。暮靄中庵裏飄出來的陣陣血腥之氣大異於平日的煙火和尼姑們烹飪素齋的氣味。終於有好事者耐不住好奇,走進那敞開的門去探究,在極度驚慌和恐懼中發出了尖叫。


    京兆府接到報案不久後,根據在場的屍身上撿到的腰牌通知了太子府。除了全庵的出家尼姑,死者中有兩名太子府的金甲士,五名壯碩男子和一名金環束發的女子,該女子麵目全非,無法辨認。


    接到報告的沂義正在跟幾位府裏的幕僚和新傑議事。自己的金甲士在尼庵中失陷,沂義倏然而驚,因為那是去保護凝兒的。當他望向新傑時後者臉色蒼白,顯然他們都猜到發生了什麽。蓮兒前天已經從喜豐迴來,陳成將玉靈送迴了青木園修養,而晚凝為了避免富家找玉振翔麻煩,獨自離開。當天傍晚小順兒給新傑送信,他去南琴路的家已經見過她,她告訴他這幾天她會住在玉仙庵。不等沂義進一步說話,他已經起身飛奔而去。


    戶部侍郎高崎和沂義的師爺王曉泉對望一眼,高崎好奇地道:“唐三少這是怎麽了?連聲招唿都不打,這眼裏還有太子爺嗎?”


    沂義沒有迴答,看都沒有看高崎一眼,隻是焦急地吩咐京兆府的人即刻帶路,便匆匆跟著出去了。


    庵堂中的女屍和金甲士的屍身常人已無法辨認,劇毒帶有強烈的腐蝕性,女屍的麵部已經被嚴重損毀。仵作唯有建議家屬認屍。血腥的場麵新傑行走江湖已經見得很多,但是像這樣屠殺整個庵堂手無寸鐵女尼的很少見,更何況要讓他麵對可能是他最親愛的人的遺體,新傑全身麻木,沒有任何感覺。屍身上唯有金環能確認是蓮兒之物,這是自己從江南買給她,昨天早上在南琴路家中分別之前,他為她梳妝後親手給她戴上的。最近因為她要便裝出門,所以將很多其他的首飾都留在了南琴路的家中,唯有這簡單的束發。他不知道這幾天她是否還戴有其他,但是屍身上沒有奶奶給她的鐲子。他不由自主地望向那左手。雖然上身被毒蝕嚴重,但是手還保存完好。


    “新傑?”


    “殿下?”


    新傑知道太子想知道,他知道沂義想讓他告訴他那是不是蓮兒。


    “衣服和金環都是蓮兒的。”


    “那人呢?”沂義心中還有一絲希望。


    “身材很像。”新傑沒有再說什麽,低頭不語。沂義不明白他到底什麽意思。


    “那是不是呢?”沂義焦灼地問。


    “我想陛下和我都希望不是......”沂義覺得他眼中有點淚光,但是又隱隱有一種安慰,他看不明白,但是他不願意往下說,他沒有辦法迫他,畢竟是傷心之事。“我不確認......請陛下容屬下告退。”說完他匆匆離去。


    留下沂義在那裏糾結彷徨,新傑一句不確認是什麽意思?新傑的匆匆離去,讓他心情更加悲痛,也許這兄弟是不堪悲痛匆匆離去自己撫平傷口?難道他是已經看出來了,不想跟自己多說?


    高崎和王曉泉也隨行,二人彼此交換著眼神,這死的人難道跟唐家三少有關,難道是那位?太子如此在意,這裏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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