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奶奶料理的事情(下)


    “你又在笑什麽?”他不問倒好,問了,她倒是覺得忍不住,大聲笑起來。他翻轉身把她壓在下麵,笑著問:“到底笑什麽,還不說?”她可不想這個時候再招惹他,趕緊投降。聽見玉書他們還在屋裏收拾,不願意這種話被她聽見,於是給他使個眼色,他會意,又躺下來。她緊緊地倚著他,繼續慢慢地蹭了蹭他,享受這難來的平靜相守。“一會兒出門的時候,你穿那件湖藍色的大裙子吧,記得配上那套紫檀木梳和藍寶石簪子。”


    今天是靖安的壽辰,雖然是多事之秋,但是他們商量過,需要有這個場合來看看各路人馬的反應。原本宮裏是有定製的,但是在宮裏太複雜,所以上個月就商量好由新天出麵給她慶祝,新天來跟蓮兒借了青木茶社的的蘅蘭園和謝芳樓兩個連在一起的院子,請了唐家各個兄弟,皇室子弟和京城相交好友熱鬧一天。如此聚會,也說明靖安終於修成正果,新天也就借此好像大家有個交待。早上靖安要進宮給太後和皇後請安,跟太後和皇後娘娘一起吃過壽麵才能出來,故而這邊中午才開始。


    湖藍色的裙子是新傑去年秋天專門給她定做的,用料和染色都相當考究,樣子簡潔,從上到下沒有多餘的累贅,隻有一條藍色的絲絛做腰帶,沒有任何繡花,隻有從上到下由淡變濃的色彩變化,清冷中透著高貴。紫檀頭飾也是他們成親的時候他專門訂的。在珠釵林立的皇室女子周圍,他們當然不是去比拚珠寶的,顯得素雅大氣就好了。


    她輕點丈夫的額頭,促狹地說:“這麽會給女孩子打扮,要是隻聽你說這話,還以為你是專門養脂做粉的公子哥兒呢,哈哈哈。”


    這時候玉書他們已經出去了。蓮兒想著劉媽媽說他花的話,就笑得更響了。劉媽媽在他們到京城不久,安頓下來之後,她就迴鹹陽去了。


    他再次翻來壓倒妻子,“剛才笑是不是跟這類話有關。”她還在笑,不搭理他,“剛才到底為什麽笑,嗯?快說!”於是他又開始來吻她的耳墜,手在她身上動作。


    她隻有投降:“劉媽媽”


    “劉媽媽怎麽啦?”


    她還不停地笑,斷斷續續地說:“她原來在鹹陽的時候說你和老九是唐門中最善良的,但是你是最花的,她實在是擔心,不知道你什麽時候才能討上老婆。”


    說得他也覺得好笑,“我現在不是討上了嗎?要是劉媽媽知道你這麽兇巴巴的,肯定會心疼死我了。”


    晚凝一皺鼻子,故作嫌棄地說:“才不會呢,你那些鹹陽城裏的什麽牡丹,芍藥之類的,都快把她老人家煩死了,見天地打聽你什麽時候迴去,哈哈,她老人家可是怕你被風流債壓死。”


    他的眼神突然變得憂鬱,“蓮兒,你在乎嗎?”


    她看著他有那麽一會兒沒有說話,顯然有點讓他焦急。她抬起身子,輕輕地吻在他嘴唇上。“我隻在乎你此時此刻眼中,心裏和你的身邊是否隻有我。”她躺平下來,輕唿一口氣,真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麽。


    他覺察到她的變化,“蓮兒,你答應過我的,無論發生什麽事情,你都不要拋下我。”妻子仍然無語,隻能用親吻來表達她的感情。他也開始輕柔地吻她,全身心地投入,小心輕柔的,彼此的心裏好像都有流淌的小河,流向對方,匯合在一起。


    漸漸的,他的身體又有些微變化。正在這個時候,玉書急匆匆地走進外間叫:“少主人,”但是他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還想繼續。“少主”,玉書提高聲音又叫了一聲。終於讓他無限煩惱地唉了一聲停下來,躺在床上,手按太陽穴,不耐煩地問:“什麽事?”“玉強來了,現在在外麵等著。”“讓他在客廳等著吧,我就來。”他無奈地坐起來,蓮兒幫他整理好衣服。“我去見見他,看看他說什麽,你再休息一會兒,然後起來打扮好了我們去靖安的宴會。”她點點頭。目送他出去,玉書高昂著頭跟在他後麵,頭也不迴地出去了。她剛才來打斷主子,仿佛是一個衛道者的姿態,高高在上,一個婢女有這種態度,不得不讓人覺得奇怪。


    此時春暉宮中,太後陳碧畫正在書房中皺眉看著一份信報,周圍侍候的宮女都覺得氣壓很低。直到齊大人進來,周圍的人才覺得似乎有了點唿吸的空間。


    簪花是今年新選上來的宮女,原先隻是在春暉宮中做些雜務,從來沒有近身侍候過太後。簪花的姑姑也在宮裏當差,隻不過一直負責禦花園的灑掃領班,但是進宮多年,一直和太後身邊的楚嬤嬤關係不錯,便托了楚嬤嬤照顧一二。楚嬤嬤觀察了她一段時間,覺得她是個老實的,才將她提上來在太後附近做點跑腿站班的小事。此時她跟著其他幾個小宮女站在書房門口侍候著。她很好奇,一般外臣要見太後,要經過幾道通傳,還要先問過太後身邊當值的領班大嬤嬤或者左總管,且折騰一會兒才能見到她老人家。倒是這位齊大人,向來不用問任何人,暢通無阻地就可進來不說,這裏的人看到齊大人來了,仿佛就像沒有看見,沒有人大聲通報,外麵的人也不知道齊大人來了。


    不過進來當差的第一天姑姑就教育她能不看的,不要看,看到的事不要說,更不能去參與任何流長誹短,在宮裏做悶葫蘆最安全。


    盡管如此,總是擋不住她內心的好奇,不說,想想總成吧。她被提上來當差的這一個月,她仔細算過,見到齊大人的次數比見到宮裏的其他貴人都多。齊大人幾乎是隔天,最多兩三天都會來一趟。而且不定點,太後每次都和顏悅色地接見。今天是這個月齊大人來的第十一迴了。來了,還是跟平時一樣,進去跟太後商量事情,之後又急匆匆走了。今天來了也是低聲在屋裏跟太後商量著什麽,依然影影綽綽地聽不懂也聽不大清楚。


    過了一陣,隻聽見太後似乎走近了門口,門口擺著一盆新送來的君子蘭,太後似乎是走過來看花的,過了一會兒又聽見她深深地歎了口氣說道:“他們這糾葛也許是前世帶來的孽緣。隨他們吧,即便親如兄弟又如何?你又能怎樣?隻是碧顏已經早就不是當年的碧顏了,且大家都到這年紀,都已兒孫滿堂了,他還是放不下,哎......,這麽多年,也許真是我們連累了碧顏。”


    “你不用這樣想,”齊賢無耐地說:“齊峰他太偏執。這事即便碧顏這麽多年不幫你,即便碧顏不是你的親姐妹,他也一樣會鑽牛角尖。他從未反省過自己,總是將一切不如意歸結為別人對他的為難。我早就應該想到他這麽多年還是沒有芳放下當年的事。早點預防,也不用等到他這個時候發難,還利用了玉門的一些狂妄之徒,牽扯了新傑的精力。”


    “老燜兒那個倔驢子還是沒有想通,還在看他那幾個徒弟和副手的潛力?”陳碧畫的語氣似乎有些不滿。


    齊賢的口氣也有點無耐:“外麵的人都認為老燜兒總覺得妍妍當年的事是唐門庇護不利,也是因為有新傑這個孩子,所以當年妍妍不得不嫁給唐嵐。他總覺得新傑是他女兒悲劇的根源。其實老燜兒並不傻,他應該早就想開了這件事,他現在最不滿的大概是新傑的婚事是咱們安排的,不是他在玉門選的人。”


    “他在玉門選的人又哪裏能比得上晚凝?!”


    太後宮中的人都知道太後偏愛周晚凝,簪花剛剛才來不久都已經耳熟能詳了。但凡做事,很多老嬤嬤都會教她們該如何做,有時候就會說,你們想要能像周女官那樣得太後器重,就要如何如何用功。可是哪個又能有周女官那麽幸運呢?簪花想著那天看到來給太後請安的那個年輕男人,氣宇軒昂,宮中的皇子都不如他好看,還聽說一身出神入化的武藝,更是讓宮裏一眾女人羨慕。特別是那炯炯有神的眼睛,那天來時瞟了她一眼,簪花覺得心都要跳出來了,若是能讓他經常這樣看到她,該是多幸福的事,更不要說能成為他的妻。


    “老燜兒並沒有見過晚凝。要是見過了,也許就不會那麽偏執了。”齊賢若有所思。


    “偏執?他打算做什麽嗎?”陳碧畫的口氣不大好。


    “當然是給新傑另塞女人。”


    “這個老燜兒,即便不看晚凝自身,看在周大哥他們夫婦的麵子上,他就不應該嫌棄。”


    “你難道忘了,老燜兒年輕的時候就不大服氣,總覺得我們一眾人武藝高強,卻都認一個文弱的周慕楠為大哥。這麽多年,他還是那樣不喜歡文人,總覺得他們彎彎繞花花腸子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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