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林跳進西湖之後,潛入水裏,拚盡全力往遠處遊去,一直遊到了湖心處的小島上。此湖心島的岸邊長滿蘆葦,島上則是榕樹林立,樹根遍布,枝繁葉茂,鳥獸眾多,而且遍布蛇蟲鼠蟻,所以平日裏也少有人前來。


    易林強撐著意識遊了一路,身體已經虛弱無比,好在宣伶的弩箭塗的是麻藥而不是毒藥,否則自己早就一命嗚唿,命喪西湖了。小狼那家夥也不知道吃錯什麽藥,竟然鬼迷心竅,謀殺主子。


    蘆葦蕩不好上岸,梁羽折騰著遊到一處小渡橋,然後從裏爬了上去。易林翻滾爬上到老舊腐朽的木橋麵上,披頭散發,衣衫濕透,狼狽不堪。


    易林緩了一口氣之後,恢複了些許力氣,便開始試著運動將體內殘留的麻藥逼出來,順便將衣衫蒸發幹爽。


    就在這時,一陣氣流凜冽而過,吹得蘆葦蕩如波濤一般起伏不定,刮在易林臉上唿唿生疼。易林知道這是真氣激起的氣流,有人在島上對戰,而且是高人。


    易林趕緊爬起來,沿著渡橋穿過蘆葦蕩,走到過一片榕樹林之後,在湖心島的中央處看到了正在比武的兩人。


    此刻,慕容雪和琉璃正你來我往激烈戰鬥著,糾纏得不可開交。


    易林看得目瞪口呆,心想要不要趕緊跑,免得殃及池魚,但想想還是不行,萬一琉璃妖女傷了慕容仙子可怎麽辦。


    慕容雪和琉璃正麵對了一招之後,激起層層氣浪,四周的榕樹仿佛被狂風暴雨蹂躪一般,搖晃翻飛不止。嘭一聲,在氣流的中心,兩人驟然分開,看來勝負已定。


    慕容雪捂著心口,櫻桃小嘴吐出了一口鮮血!


    鮮血滴落在慕容雪素白色的衣服上,看得易林心痛無比,驚唿道:“慕容仙子,你沒事吧!”


    直到此時,兩人才發現竟然有人在觀戰,可見兩人戰鬥投入無比,完全無法顧及旁人的存在。


    琉璃看到易林,不知為何,氣就不打一處來,胸脯起伏翻湧,臉色青紅皂白,冷哼一聲道:“你之前不是答應幫我做一件事的嗎?你現在就去把這慕容雪殺了!”


    易林苦笑道:“要不你放了慕容仙子,我再答應你做一件事,加起來兩件事,你劃算得很。”


    琉璃盯著易林,小嘴一哼,怒道:“你找死!你如此背信棄義,口齒輕輕,就算答應一百件事又有什麽用!”


    易林知道琉璃是要施展窺心之術,而自己此時功力還恢複,怕抵擋不了被她控製,趕緊撇開眼神不去看她,故作淡定地笑道:”我是答應幫你做一件事,但如果這件事我寧死不做的話,頂多我把我的這條命給你就是。”


    琉璃怒不可遏地道:“那你現在就給我死。等你死了之後我再收拾慕容雪這妮子。”


    易林沒想到都生死關頭了,琉璃這妖女竟然還是如此狠毒,義正嚴辭地道:“我可以死,但要我傷害慕容仙子就是萬萬不能。我就是拚死也要阻止你。”


    說著易林向慕容雪奔去,琉璃見狀一甩衣衫,袖間飛出一束牛毛般的細針,同時向易林與慕容雪飛去。


    細針快如閃電,而且中途還散了開來,將兩人完全覆蓋住。易林被迫無奈,趕緊扯下身上的衣服,淩空旋轉一甩,將大部分細針擋了下來。好在易林的衣服是濕透的,不然那些細針在真氣的牽引驅動下,是足以穿透易林甩起來的衣服的。


    易林朝身後的慕容雪道:“慕容仙子你快走!我來應付她。”


    慕容雪氣息衰弱,驚唿道:“可是你……”


    易林大喊道:“別猶豫了,一個人死總好過兩個死!”


    慕容雪猶豫了一下,一跺腳,轉身朝渡橋而去。


    看著慕容雪離去,琉璃也沒有什麽動作,隻是靜靜地站立在遠處,與易林對望。


    等慕容雪的身影完全隱沒在蘆葦蕩之後,琉璃的身體仿佛不受控製一般,軟倒在地,嘴角溢出一口鮮血。原來她剛才與慕容雪對戰,靠著耍了個計謀和心影之術險勝一線,但縱使如此,她已經是用盡全力,然而剛才她為了殺死慕容雪還是拚死調動真氣發出一束細針,結果牽動內傷,此刻迸發出來,直接倒地不起。


    琉璃幽怨地看了一眼易林,口中喃喃有詞,“我一定要殺了你!”


    易林站在原地,看著軟倒在地的琉璃,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


    琉璃舉起衣袖,優雅地擦幹淨嘴角的鮮血,道:“愣著幹嘛。你不是還欠我兩件事嗎。先把我帶迴去,把我傷治好,就算你完成了一件。”


    易林剛想說,我可是憑實力救的慕容仙子,怎麽就欠兩件事了,但怕氣得琉璃妖女當場暴斃,所以想想還是算了。隻要慕容仙子沒事就好,懶得和她計較。


    易林走過去,抱起琉璃,向渡橋走去。


    琉璃身體虛弱無比,雙手勾住易林的脖子,恨不得哢嚓一聲將他脖子扭斷,但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最後還是忍住了。


    ……


    ……


    北邙山,上清宮。


    易林直接把琉璃帶到了上清宮去找張兮。上清宮醫術高明,而且有的是靈丹妙藥。


    張兮看著臉色蒼白,重傷不起的琉璃,嘖嘖感歎道:“易林,你竟然把一個女人打成這樣子,這也下手太狠了吧!”


    易林哭著著無奈道:“第一,人不是我打的。第二,你把手放開,別到處亂摸。你一個乳臭未幹的小道士,那麽色幹嘛。”


    張兮鬆開在琉璃身上亂探亂摸的手,一時之間無處安放,隻好淩空比劃,尷尬笑道:“我怎麽就到處亂摸了,我這是給她探傷!檢查一下她內傷的嚴重程度,看看有沒有傷筋動骨,你懂什麽。既然不是你打的,那你幹嘛帶著她過來上清宮,事出反常必有妖,我看你才是居心不良。”


    易林哭笑不得道:“你少廢話。到底能不能救?要是醫不好,以後再也別想我幫你研究破解《太玄經》了。”


    張兮哼道:“你竟然要挾我?道爺我最不吃這一套。”


    易林聳肩道:“管你吃不吃。我要是偷偷告訴獷騎統領韓楓是上清宮派你夜闖皇宮……”


    易林心裏清楚,要想逼張兮就範,就得拿上清宮相要挾。上清宮乃是皇家道觀,要是派人夜闖皇宮的事情敗露,皇上一定會認為上清宮心懷不軌,居心叵測,那麽後果將不堪設想,天子一怒,估計上清宮的道士都得遭殃。


    張兮妥協道:“能能能,肯定沒問題。我先幫她穩住心脈傷勢,等我師兄玄真子迴來在對症下藥,保證妙手迴春。”


    易林半信半疑地道:“我懷疑你壓根就不懂。玄真道長到底什麽時候才能迴來?”


    張兮聳肩嬉笑道:“主要是我師兄平日裏怕我偷吃他的丹藥,所以藥房鎖得嚴嚴實實的,我根本進不去,如果我能拿到藥,早就藥到病除了。放心吧,我師兄隻是上山采藥,天黑前準能迴來。”


    易林看著額頭大冒虛汗的琉璃,沉吟道:“真的才好。”


    張兮悄悄摸了一下琉璃那蒼白的臉龐,欲言又止道:“這女的怎麽看著有點眼熟呀?”


    易林沒好氣地道:“但凡是個女的你都眼熟,我說你一個小道士怎麽如此好色呢?!我告訴你,要是她恢複過來,光是你這色眯眯看她的眼神,就夠你死十次八次的了。”


    張兮不以為然地道:“她有這麽厲害嗎?”


    易林點頭道:“估計我倆聯手估計都不夠她打的。”


    張兮難以置信道:“什麽人啊這是?”


    易林道:“什麽人你就不用關心了,反正你我都惹不起,趕緊治好送走,然後自求多福。”


    張兮道:“這種危險人物你都敢帶過來上清宮,你這不是害人嗎。”


    易林道:“你少說那些沒用的,她要是好了,上清宮也就沒事了,她要是死了,她背後的勢力肯定會找麻煩,血洗上清宮都有可能。你看著辦吧。”


    張兮道:“她到底什麽人啊?”


    易林道:“她醒了你自己問她吧。我突然想起有一個人說不定可以破解墨池的鬼畫符,你的《太玄經》有戲了。我這就迴長安城,將來你的武功越高,我就越安全呀。”


    張兮喜出望外地道:“真的嗎?”


    易林道:“藏書閣有一位怪人,他是和李太白同時被貶至翰林院藏書閣打雜的,應該能夠知道一些玄機。前段時間他生病靜養,所以一直沒來藏書閣。我一時之間沒想起來,竟忘記了還可以請教他。”


    張兮道:“照你這樣說還真可能有戲。他既然是李太白的同僚,那麽對李太白的秘密多多少少會有所了解。”


    易林道:“但這個怪人腦子有問題,神經兮兮的。可能是智者千慮,容易發瘋,他都白發蒼蒼行將就木了,還在思慮古今,神神叨叨,隻怕隨時都可能鬱結而亡。我這就迴去翰林院找他,免得夜長夢多。”


    張兮道:“那她怎麽辦?”


    易林道:“治好了她自然就會離開了。就算她不離開,你也得送她離開,免得給你們上清宮招禍。”


    張兮苦笑道:“呃……你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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