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談到這裏,該解決的人和事都解決了,楊英站起身抻了抻有些酸痛的腰,


    “事情就這麽定了,玄齡和杜淹留下,其他都散了吧。”


    待眾人散去,楊英本想躺在搖椅上讓自己的老腰舒服舒服,看到正襟危坐的房玄齡和杜淹二人,楊英隻好坐迴書案後,手指有節奏地敲打著桌麵。


    咚咚!


    咚咚!


    .....


    宛如心跳的節奏,讓房玄齡和杜淹感到一絲緊張和壓抑的氣氛......


    二人不敢打斷楊英的思考,盞茶功夫之後,楊英突然開口問道:“玄齡啊,人為何會變得如此世故?”


    聞言,房玄齡先是一愣,隨即明白楊英還在為沈光的事情糾結,沉吟一會,開口道:“陛下沒變嗎?”


    是啊,


    人總是能看見別人身上的變化,卻從來沒認真想過自己到底有沒有變。


    楊英覺得自己變了,變得讓自己有些快不認識了,原本的天真無邪的後世青年,如今變成了一個猜忌多疑的中年大叔,這其中有環境的因素,更多還是自身的原因。


    “變了,人變了,這世道也變了!”


    “可我怎麽總覺得這變化與朕預期的不一樣?”


    “陛下想多了,至少如今的百姓在陛下的統禦下變的豐衣足食了,這對經曆過亂世的百姓來說,這樣的變化是他們願意看見的。”房玄齡看著有些傷感的楊英勸解道。


    “玄齡,你為何執意要將暗魅劃歸兵部統轄?”


    房玄齡有些跟不上楊英的思維跳躍,抬頭看了一眼一臉真誠的楊英,


    “不瞞陛下說,暗魅就如同懸在百官頭上的一把刀,壓得大家有些喘不過氣來。”


    “陛下當知道,人無完人,誰人暗中還沒有一些齷齪,就連素來以君子標榜的孔家來說,以往核查田畝厘定稅收時,也是多有掣肘.......”


    “這難道就是你們要將暗魅劃歸兵部的原因?”


    “是也不是,說是,百官確實不願意看見自己的頭上時刻懸著一把刀,說不是呢,暗魅布局天下情報網絡,確實也是兵部所需要,一旦與李唐開戰,他們在兵部的手中要比在陛下的手中發揮的作用要大。”


    聽了房玄齡的話,楊英不置可否,揉了揉眉頭,


    “玄齡,人是會變的,權力一旦失去監督便會滋生罪惡,壟斷,盤剝,踐踏律法等等......”


    聞言,一旁的杜淹很是認同楊英的看法,插話道:“人都事有私欲的,或為名,或為利,就草民來說,我更貪,甚至想名利雙收。”


    房玄齡麵無表情地看了一眼杜淹,開口說道:“先皇設立禦史台為得就是監察百官,這難道還不夠嗎?陛下非得弄出一個所謂的“諜報組織”來監視百官的一舉一動,以致於百官戰戰兢兢放不開手腳嗎?”


    杜淹知道房玄齡和杜如晦一般對他很不屑,同時也知道楊英對房杜二人很看重,他也不想與二人發生正麵衝突,但現在的形式,若是他不能徹底站在楊英的一頭,就會失去被利用的價值,


    “禦史都事讀書之人出任,同窗之誼,座師之恩難免會讓禦史們有所偏袒,一旦出現如此的情形,誰又來監察禦史呢?”


    “你.....!杜淹你難道不是讀書之人嗎?”


    “在下確是讀書之人,但也知道讀書之人的無恥,俗話說,仗義多是屠狗輩,負心最是讀書人!!!”


    聞言,房玄齡臉色一變,氣得渾身顫抖,他有想過杜淹會為了功名不擇手段,卻不想他是以貶低讀書之人的來實現,自古士農工商,讀書之人在世人眼中地位崇高,經杜淹如此一說,都成了無恥之人,如何不讓房玄齡生氣,冷哼一聲,


    “哼!天下正是因為有你這般的讀書人,才會變得如此不堪!!!”


    聽著二人的爭執,楊英發現如房玄齡等讀書人受儒家所謂的“士農工商”荼毒太深,以致於都自以為是的認為讀書人天生就高人一等。


    最早提出“士農工商”這一概念的齊國名相管仲原意是對國民的職業劃分,後世的那些儒家名士為了提高所謂“讀書人”的地位,不僅偷換概念將原本士兵的士,換成讀書人仕途的仕,並還還惡意的將職業劃分,轉化為等級劃分。


    這才有了讀書人高人一等的自命不凡!!!


    這個延續上年前的陋習,楊英無力去改變,但也不願手下重臣都抱有這樣的想法,


    “玄齡,你們讀書人常說商人是一群奸猾、不勞而獲之徒,並未創造任何的社會價值,故此你們不屑與商人為伍,然你口中的讀書人,宣揚教化天下萬民,卻行敝帚自珍之舉,口稱兼濟天下,卻行盤剝百姓之舉,此間種種恐怕比之商人恐怕更是不堪!!!”


    聞言,房玄齡一臉驚恐的看著楊英,他萬萬沒想到楊英竟然是如此的看待讀書人,


    “陛下,你當真如此看待天下讀書之人?”


    “玄齡,你錯了,朕對天下讀書人沒有意見,而是對那些自命不凡的儒家讀書人有意見。朕不知道玄齡算不算儒家學子,但朕從玄齡的口中卻聽到儒家意味......”


    “儒家難道和讀書人不是一迴事嗎?”


    “玄齡怎麽認為朕不知道,在朕看來儒家就是儒家,讀書人便是讀書人,儒家講究的是學得文武藝,貨於帝王家,說白了儒家的一切學說都是為了入仕這一目的。讀書人秉承的是窮則自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這兩者有本質上的區別,一個是為了功名利祿,一個是為了理想抱負。”


    “崇尚儒家學說的讀書人一旦成功入仕,他們就會想盡一切辦法為自己的付出索取應有的迴報,讀書人則不同,真正的讀書人是以兼濟天下為己任,造福百姓,不是為了一己私欲。”


    聞言,房玄齡的口中已經能放下一個雞蛋,他從未想過兩者之間的區別,甚至一直認為自己就是儒家學子中的一人,然而楊英的一番話,雖有詭辯的成分,但不得不承認這其中還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千萬讀書人誰不想一朝成名天下知,受到朝廷的重視或者皇帝的邀請,不然每天也不會有那麽多的人選擇在長安的終南山中隱居做隱士,說來說去還不是——學得文武藝,貨於帝王家。


    而這些人一旦掌權之後又有幾人能記得原本的初心?


    一個個都迷失在權力和欲望的旋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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