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曉彤沒有理會褚胖子,褚胖子看了看店裏的布料,最後又盯住了那件紅色的旗袍。


    好像紅色旗袍有一種特殊的吸引力,所有來到店裏的人都會第一時間注意到它的存在。


    “你這店裏麵唯一的成衣就是這樣紅色旗袍,這旗袍多少錢一件?”褚胖子問我。


    “多少錢都不賣。”我說。


    褚胖子愣了愣,嘿嘿笑著說:“我看這旗袍有些年月了,你不賣它,難道還把它留作古董嗎?”


    “不是每個人都能穿它。”我說。


    “當然了,女人能穿,男人就不能穿。”褚胖子笑著說。


    孫曉彤想要打發他走:“天都快黑了,你的鸚鵡該睡覺了。”


    褚胖子卻說:“我不困,它們就不困。曉彤,我聽說昨晚你男朋友來鬧事……”


    “他不是我男朋友,我們已經分開了。”孫曉彤皺眉道。


    “魏然可不是好惹的,你幹嘛和他過不去。”褚胖子任由天黑下來,還是沒有要走的意思。


    孫曉彤板著臉說:“和你沒關係,不用操心。”


    褚胖子點點頭說:“好,算我多管閑事。唉,這年頭好心沒好報。”


    他正要拎著鳥籠離開,一個女人慢悠悠走了進來。他的眼睛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女人,他似乎要說什麽,臉上的笑容卻瞬間消失了。


    “這位小姐,你是想訂作衣服嗎?”我上前招唿客人。


    女人的臉色有些發青,頭發也很淩亂,說起話來有氣無力,聲音還有點沙啞。


    “你這裏隻有一件衣服適合我穿。”女人目光呆滯,好像是沒有休息好。


    我這店裏也隻有一件衣服,便是掛在牆上的紅色旗袍。


    “哦,不好意思,那件衣服不賣。”我不得不再說一遍。


    她晃悠著身體走到紅色旗袍麵前,一把抓住了旗袍,眼神變得很複雜,手上青筋暴露,仿佛要把這旗袍拽下來。


    我立刻走到她麵前,孫曉彤則勸說道:“大姐,這旗袍真不賣,我們是訂作衣服的。我說兩個款式,肯定適合你。”


    孫曉彤是模特出身,在選擇衣服上很有眼光。隻是這女人完全不理會我們,還是使勁拉著旗袍。


    我怕她把旗袍撕爛,加重了語氣:“我說過了,這衣服不賣。”


    女人的眼睛沒有離開過旗袍,嘴上卻對我說:“你賣給我,一定會後悔。”


    “後悔?你說什麽我都不賣。”我最煩別人威脅我,態度更加堅決了。


    女人歎了口氣,一臉失望,最後還是鬆開了手。她轉過身去,再次晃悠著走出門。


    我懷疑這女人精神有問題,臉色那麽難看,像是營養不良一樣。


    她眼看就要走到門口,卻忽然看向褚胖子,咧著嘴笑起來:“你還認得我嗎?”


    褚胖子像是見到鬼一樣,失聲大叫,手裏鳥籠子都扔到了旁邊,拔腿就跑:“鬼,鬼啊!”


    女人冷笑了兩聲,晃悠著身體走進了黑夜裏,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見了。


    孫曉彤喃喃道:“這女人我怎麽記得在哪裏見過?”


    我走到門口,把鳥籠撿起來,心中疑惑更多了:“我感覺這棟樓很不正常,好像每個人都有問題。”


    晚上關了店門,我和孫曉彤一起來到了八樓王霞的家——孫曉彤通過微信問她生辰八字,她沒有迴信息。


    沒辦法,我們隻好再多跑一趟。


    電梯來到八樓,我們剛出來,我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香水味,那是一種桂花的香味,很好聞。


    “我怎麽覺得這八樓有點冷啊。”孫曉彤環抱著雙手說。


    “或許是入秋了,天氣涼了一些。”我說。


    來到802門前,我們按下門鈴,等了一會兒,門開了。


    門開了,卻不見人,好像這門就是被風吹開的,而且屋子裏麵很黑,沒有開燈。


    “霞姐,你在家嗎?”孫曉彤探了探腦袋問道。


    我還沒有進門,那股桂花香氣更重了,我確定這香味就是從王霞的家裏飄出來的。


    沒有人迴應,我們不能一直站在門口,隻好進去。


    這棟樓屋子的布局都一樣,我們見客廳沒有人,本能的走向了臥室。


    臥室的門開著,裏麵也沒有人。我聽到廚房有動靜,好像有人在磨什麽東西。


    霍霍霍……


    我小心走向廚房,廚房的門關著,裏麵同樣很黑。


    “霞姐?”我問過之後,直接把門拉開了。


    眼前的一幕把我嚇了一跳,差點叫出聲:王霞坐在地上,正在磨一把菜刀!


    霍霍霍……


    她沒有理會我們,專心致誌的磨刀。她用的力氣很大,可我搞不懂她為什麽不開燈。


    我伸手摸到開關,把廚房燈打開了。她的動作戛然而止,緩緩抬頭看向我。


    “霞姐,原來你在這裏啊。我給你發微信,你沒有迴,我隻好來找你了。”孫曉彤說。


    “什麽事?”王霞態度很冷漠。


    我接過來說:“我在做衣服之前,要先問清楚生辰八字,要是你方便的話,請給我說一下。”


    “1973年1月14日晚上十點多鍾。”王霞說完,繼續低頭磨刀。


    我記下來之後,和她說再見,她沒有迴應,似乎眼睛裏麵就隻有這把菜刀。


    離開王霞的家,我們重新上了電梯,還要去十樓給褚胖子送鸚鵡。


    “你有沒有覺得王霞有點不對勁?”孫曉彤問我。


    “連你都看出來了,我還看不出來嗎?”我覺得王霞磨刀絕不是用來做菜的。


    孫曉彤擔心道:“你說她會不會想不開?”


    “你以為她會自殺?可這沒理由啊,她日子過得舒服,幹嘛尋短見?”我說。


    孫曉彤揉了揉腦袋說:“哎,是我胡思亂想。走吧,把鸚鵡送給褚胖子,迴去洗個澡,好好睡一覺。”


    電梯停在了十樓,和王霞的六樓相反,樓道裏彌漫著臭襪子的氣味。


    孫曉彤按了門鈴,過了一會兒,沒有動靜。她又按了一下,還是沒人迴應。


    我不耐煩了,使勁拍了拍門:“喂,姓褚的,我們把鳥給你送來了!”


    房門這才被打開,我們看到褚胖子的樣子,先是一愣,隨後忍不住笑起來。


    這家夥身上貼滿了符紙,臉上還有朱砂畫上了八卦,樣子看上去十分滑稽。


    “您這是在演戲嗎?”孫曉彤笑問道。


    褚胖子做出了一個小聲的手勢,臉上帶著惶恐,語氣緊張:“有鬼,真的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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