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聽了這話頓時撲通撲通的跪在地上,直唿饒命。


    徐公公未料到皇上會震怒如廝,頓時全身簌簌發抖:“皇上,皇貴妃剛剛複位,若是您再為了她罷了朝,隻怕會讓那些為江山社稷鞠躬盡瘁的臣子寒心啊。隻怕他們誤以為您沉迷美色,更是將皇貴妃置於炭火之上啊。”


    李胤冷笑一聲:“在朕心裏皇貴妃與這萬裏江山一般的重要。”氣尤未消,補上一句,“她若是有個好歹,便是要了朕的命。”


    徐公公聽了這話,哭道:“皇上的話讓奴才如何麵對先皇?您是九五之尊……”


    “你不必拿著祖宗來壓派朕,你們隨朕去尋皇貴妃……”他狠狠的瞪向嚇得不輕的蕙蘭,“待尋到了皇貴妃,看朕如何處置你們的失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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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熹微,照在雕欄玉砌朱紅色的磚瓦之上,她的眸子裏凝著淡淡的涼意,那樣直勾勾的看著他,看的他眼裏發虛。


    “本王是來帶你走的……”他輕輕的在她的耳邊呢喃,“本王絕不會再失去你。”


    “走?殿下要帶本宮去哪裏?這皇宮便是我阮綠萼的家,那個高高在上的帝王便是本宮唯一的夫君。”


    李祁不說話,靜靜的看著她,黝黑的眼底沒有一絲活氣。“本王隻問你一句,你是不是愛上他了?”


    他的心裏隻剩下寒冷,滿眼都是冷。他隻覺得自己如臨萬丈深淵,連聲音都充滿冷意。


    “我愛他有如何?”她終於笑了一笑,“皇上能給本宮一切想要的。”


    “他後宮佳麗三千,豈能不傷透你的心?本王自小在宮中長大,見慣了後宮的爾虞我詐,你亦是無依無靠,他難道能保你一世的平安嗎?”


    “王爺放心罷,本宮定能與皇上白頭偕老,共度一生的。之前可真是愚蠢至極,錯把豺狼虎豹當良人,如今清醒了,自然會擇良木而棲。”


    李祁臉色複雜的凝望著綠萼,修長的手指撫上她的臉頰,輕輕的撫至頸項間,驀然間,狠狠的扼住她的咽喉。


    綠萼隻激烈的掙紮兩下,一雙似碧波清澈的眸子裏的恐懼漸漸的散去。她的臉色漸漸的發青,卻那樣安靜的看著他,再也不掙紮。


    扼住咽喉的手劇烈的顫抖,一點點扼緊,再扼緊。


    “本王寧願你死亦不會讓你對他傾心相許。”他胸膛劇烈的起伏,“為何他要奪取本王所有的一切?”


    眼前漸已模糊,綠萼的身子綿綿的軟倒。溫熱濺落在她的臉頰,卻是她的眼淚。


    他終究鬆了手,而她長發繚亂,急促的一陣猛咳。


    “殿下來日定會後悔,今日放過我阮綠萼一條性命。”她毫無血色的唇慢慢的勾起,“以為依靠先帝的遺詔便能稱心如意嗎?我偏不讓你如意。”


    “萼兒。”李祁聲音微弱平靜,前一刹那的殺機好像從未出現過一般,“你若愛上了他,本王不會殺你,但會殺了他……”


    綠萼剛要說話,便看見遠處似乎有說話聲,遠遠瞧去,竟是數十名內侍和幾十名宮女。而華蓋下明黃色的身影,卻是十分的醒目。


    李祁的臉上亦閃過一絲的複雜,輕聲在綠萼的耳邊道:“本王走了,你好生保重。”說完未待她反應過來,俊逸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層層的殿宇中。


    她望著越來越近的身影,微眯雙眼又向遠處逡巡,才發現遠處正是流光的綺豔湖水,四處激蕩起華麗的波光。


    輕輕的一咬牙,便暗想著,便是這一刻了,此生的成敗,皆在此一舉了。


    看著越來越近的身影,她霍然跑過去,跨過橋欄,飛身投入到冰涼的湖水中。她自小便在鄉野長大,自然諳熟水性,可又忍住自己的雙手去撥動湖水,任由自己的身子緩緩的在湖水裏下墜。


    巨大的響聲早已驚動了那些人,她隱隱的聞道李胤暴喝聲,和順公公尖細的聲音:“皇上,您可不能下水啊,他們已經去撈了,您再等等罷。”


    水直往口鼻中灌進,窒息的感覺湧入四肢百骸,忽然有一隻手拽住了她的衣擺,將她用力的往上拖,她感覺到頭頂的光亮離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有力氣張開眸子,她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之後,嗆出了幾口湖水來,她全身劇烈的顫抖著,才察覺李胤正滿臉擔憂的替她撫著背。


    “萼兒,你怎麽這麽傻?他感覺到她的神智漸漸的清醒,小心翼翼的將她拉到自己的懷裏。


    她衣衫上的水浸濕了她明黃色的衣袍,她冰冷的濕發貼在他的臉上,滴滴答答的淌著水。她緊緊的貼著他的胸膛:“皇上又何必來救臣妾?”


    隔著數曾的衣裳,她依舊能感覺到他身體的僵硬,語氣卻溫存的如同耳語:“告訴朕,你為何要尋死?”


    “皇上是萬民之主,是明君,豈能再為了臣妾而冒天下十大不違?”她單薄溫軟的身子欲要從他的懷裏掙紮起來,卻被他攬得更緊,“皇上恢複臣妾皇貴妃之位,不知多少大臣反對,臣妾不想您再為難。”


    李胤的心忽然一軟,好像是尖冰遇上了熾熱的匕首,硬生生的劃出一道深痕,他知曉她就是他的毒,他的蠱,卻是無法抵擋的了的,飲鴆止渴,卻不能自拔。


    “這些事情你莫要擔憂,你是朕的妃嬪,豈能容許他們指手畫腳?”


    綠萼道:“那皇上還愛臣妾嗎?皇上莫要騙臣妾,若是皇上說心裏還有臣妾,那臣妾願意再為皇上忍辱偷生,若是無愛了,便放臣妾去罷。”


    李胤的眼底愈發的複雜,語氣卻出奇的溫和,帶著一點點的暗啞:“朕也不知曉,朕隻知道不能失去你。”


    她羸弱蒼白的臉龐上,眸子亮的驚人,卻有著淡淡的濕意,似乎可以直直的刺進他的心底:“那皇上會保護臣妾嗎?您曾經答應過臣妾,不會傷害綠萼,可是您卻親手將綠萼打進冷宮不聞不問。”


    他轉過臉去,淡淡的說:“朕不會了,隻要你心裏有朕,不要再心裏想的念的都是旁人了。”


    綠萼緊緊的攥住裙角,眼裏有些欣慰。原來他終究還是在乎她的,隻要有一點點的帝王之愛,便足以讓她複仇。


    “皇上,金鑾殿的大臣……”徐公公硬著頭皮上來,話尚未說完便被李胤給硬生生的打斷。


    “今日的早朝免了……”他的聲音冰涼,“侍奉皇貴妃的人罰俸三個月,若再丟了娘娘,看朕不要了你們的腦袋。”


    她身子騰空猛地被他抱起,她隔著他寬厚的肩膀看見眾人誠惶誠恐的樣子,嘴角不由得勾出了冷笑,原來帝王之愛才是立足之本,才是她手裏的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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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玉的蓋碗被狠狠的砸在地上,原本今年新進貢的碧螺濺在地磚上,頓時散發出濃鬱的茶香。


    洛婷傾原本清麗的眸子裏滿是怒火:“溫姐姐,這女人可留不得了,皇上居然為了她把早朝都免了,以後的日子還指不定如何狐媚惑主呢。”


    溫初珍道:“哼,聽說今日跳了湖,倘若真的一心尋死,豈能皇上帶人一到才跳?隻怕是裝裝樣子,讓聖上可憐她罷。”


    洛婷傾道:“皇上可真真是讓她騙了去,依本宮之見,還是讓皇後娘娘勸勸皇上罷。”


    溫初珍搖了搖頭,說:“怎麽勸?本宮那個姐姐隻會一心的巴結聖上?哪裏會說那樣不中聽的話?她隻記得皇後的賢良淑德,隻怕惹惱了皇上。”


    洛婷傾原本指望著她能去一母同胞的姐姐哪裏說幾句,熟知被這樣不冷不熱的擋了迴去,不由得柚子額氣惱,便輕撫著肚子,道:“本宮已有身孕,又不能侍奉聖上,便是留在哪個宮裏與本宮又有何幹係,倒是為難了姐姐。”


    “本宮聽聞先帝有一位芳昭儀,一進宮便得到先帝的榮chong半年便懷了皇嗣,可後來無法侍寢便被先皇冷落,最後又滑了胎。”溫初珍得意的看著眼前臉色慘白的女子,“最後失了聖心,又失去了子嗣,可真真是可憐啊。”


    洛婷傾雖嬌蠻跋扈,可終究是個沒有心計的,便趕忙對溫初珍道:“姐姐,那你看妹妹該怎麽辦,該怎麽辦?”


    “妹妹不是有子嗣嗎?不知子嗣在聖上心裏重要還是狐媚子在皇上心裏重要。”溫初珍有些得意的將洛婷傾的貼身侍婢叫來,吩咐道:“今日倘若皇上翻了皇貴妃的牌子,你便差人去給皇上話,說你家娘娘吃壞了肚子,似乎有滑胎之狀。”


    “可這是欺君之罪。”洛婷傾的臉上有些擔憂,“皇上……”


    “妹妹放心罷,隻要打點好禦醫,誰還會知曉?”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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