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琮小心翼翼的牽住她垂於裙畔的一隻手,然後小心翼翼的塞在她手裏一包東西,然後輕聲道:“等我迴江南之日,我便派人進宮來,你隻扮成侍衛的模樣,然後悄悄的出宮。等你走後,這殿內走水,我會安排一個替死鬼給你,這大火一燒,便是天王老子都瞧不出來了。”


    “綠萼便知道小郡王不會拋下妾身的。”綠萼秀眉微皺,“時辰不早了,您若是再耽擱,定會引人懷疑的,您快些走罷。”


    李琮雖有萬般的不舍,可還是走了。


    然而內殿裏猛地傳來了,“哐當”一聲悶響,殿內的寂靜瞬間被打破。順著聲響,轉移的視線觸到一個人,那人盯著她,臉上滿是錯愕。


    “你究竟在這裏多久了?”


    “很久……久到聽到了一切。”天愈發的黑沉,屋內並未燃燭火,浣月的臉幾乎淹沒在黑暗中,“你真的要隨他去江南嗎?”


    “憑他也配?”綠萼的臉上滿是輕蔑,“不過是有些無趣,拿來消遣罷了。”


    她的目光陡的被殿外的閃爍所吸引,移轉眸光。殿外,暮色漸深,她的目光卻愈發的寒冷。


    “既然你已經知道我沒有瘋,以後便不用這般演戲了。”


    “為什麽你要這樣做?”浣月緩緩的啟唇,語音裏卻有苦澀的的味道。


    “我如今活的這般的卑賤,自然要自保。”綠萼冷冷的擲出這句話,“而我瞞著你,是因為我不會再相信你。”


    “我知道你恨我,我亦從未敢奢求你的原諒,可我隻是想讓你知道,如果可以,我寧願用自己的性命去交換,隻要能彌補曾經對你的傷害。”


    綠萼看她披散的青絲猶帶著濕意,曾經細嫩的手掌上滿是青痕,亦不知為了那些微薄的銀兩遭了多大的罪。


    “屋子的暗格裏有些珍寶,你托人帶出宮,換些銀兩過來,我可不想再吃那些發餿的硬饅頭了。你亦不要去做什麽苦力了,免得你若有朝一日被他們折磨死了,我自己孤孤單單的倒沒有了趣味。”


    浣月的臉上一陣錯愕,仿佛她是陌生人一般,“你為什麽會變成這般?為什麽會與那小郡王有牽連?你究竟想要做什麽?”


    綠萼的手指成梳子,那些青絲從指縫間滑過,仿佛,有些什麽握不住一般,在逐漸的流失。


    “很快你就知曉了。”她的聲音愈發的低,“很快……”


    ****************************


    在這幽冷之地,慧兒愈發的覺得日子難熬。如今在這裏莫說一個側妃就連一個小妾的位分都沒有撈到。


    如今聽聞柒婉受了重傷,便隻巴不得她香消玉損才好,熟知竟熬了過去撿了一條命迴來。


    她聽聞李祁亦被刺殺,便巴不得去他麵前獻獻殷勤,熟知竟被侍衛攔下了,隻說正在戒備,閑雜人等隻許留在自己的寢殿。


    她雖氣不過,卻亦是無可奈何。


    萬萬沒想到,李祁竟直闖殿門,踏的殿前的玉階冰雪飛濺。


    李祁一身玄色的長氅,鬢發不知是被雪水還是汗水打濕了,一身的寒氣,就衝進了她的寢殿。


    慧兒竟不敢相信,昔日裏豐神俊朗,尊貴萬分的王爺,此刻卻是那樣的狼狽。


    她雖一時摸不到頭腦,可還是滿臉嬌媚的上前欲替他寬去身上結霜的大氅,“殿下,怎麽來瞧奴婢了?聽聞刺客闖進了您的寢殿,您可受了傷?”


    李祁見她過來,猛地伸出手,狠狠的就是一巴掌。


    他出手甚是重,慧兒的臉頓時腫了起來,她跌坐在地上,爬不起來。


    “奴婢犯了什麽過錯?求求您告訴奴婢。”他的目光幾乎欲將她嚇得肝膽欲裂。


    李祁狠狠的盯著她,胸口起伏,素來清冷的雙目也泛了紅。


    “本王隻問你,當初你為何要欺瞞朕?”


    他猶如一罩黑影將她攏住,他的手狠狠的掐在她的脖頸處,身上那冷冽如冰的酷寒,比殿外的隆冬更加的冷冽。


    “奴婢從來……從來都沒有任何事情瞞過殿下。”


    慧兒的聲音裏帶著顫音,她猛地有一個不好的預感,莫非……莫非他已經知曉了那個女人尚留在人世?


    “你敢拿性命來發誓嗎?她沒有死?你們為何所有人都在騙我?為什麽?”他仿佛觸到了心底最大的痛處,眸中的冷意漸漸的燃燒,灼灼的逼向她。


    “是太妃叫奴婢騙您的,她怕皇貴妃會拖累您。”她嚇得不輕,趕忙將太妃給搬了出來。


    “你拿著母妃來壓我,我便今日便會饒過你的性命。”


    她尚未來得及說話,隻覺得胸口一緊,人已經被淩空抓了起來,接著臉上又是被他狠狠的摑了一巴掌,然後擲在地上,摔的她不斷的慘叫。


    驚懼中,她忙道:“殿下……奴婢便是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胡說,您想想看,您曾派出去多少人去打聽過皇貴妃的下落,還不都是這般的消息,若是沒有太妃的有意欺瞞,您怎能到現在才知曉。


    稀薄的燭火之下,李祁發青的麵龐之上,冷戾陰冷,“好,好……果真是本王的好母妃。”


    李祁的袍角隨著他胸膛的起伏而拂動著,袍角還沾著許多暗紅色的血漬。


    *******************************


    婀娜多姿的溫初珍隨著輕快喜悅的樂聲如九天玄女一般曼舞,嫵媚的身子隱約見浩然之氣。


    水袖輕舒,暗香浮動中仿佛連衣衫都被暈染。


    李胤著件月白色的外袍,溫初珍隻覺的他未穿龍袍,隻覺的他益發的冷峻清揚。


    溫初珍收起雲袖,抬起頭來雪白的額頭上沁出汗來,難怪她曲舞跳的惹人心魄,可見用心凝神。


    “吳刀翦彩縫舞衣,明妝麗服奪春輝,揚眉轉袖若雪飛。如此傾國傾城的女子,世上亦隻有朕能瞧見了。”


    他拿起錦帕親自動手幫她擦拭額頭上的細汗,動作曖昧的很,一旁的宮女皆羞紅了臉。


    瞐瑩小巧的耳垂由於羞窘而微微泛紅,他撥弄著她耳垂上指甲大小的珍珠,皺眉道:“這珍珠的成色不好,朕聽聞新進貢了批東珠,便賞給你罷。”


    溫初珍臉上滿是喜色:“那些東珠是給聖上做龍袍的,臣妾可不敢要。皇後姐姐知曉了定會說臣妾張狂。”


    “你倒是精細的很,放心罷,隻要朕在一日,便沒有人敢尋你的不是。”


    溫初珍微揚起如煙的黛眉,仿佛初晨的第一縷光,讓人眼前不由得一亮。


    李胤心中蕩一把攬過她朗聲笑道:“你眉上的黛粉有些掉了,朕替你畫上罷。”


    他果真命人拿來了炭筆,親自替她畫眉。


    此時的九五之尊全然沒有了平曰裏的陰冷,倒像是為新婚娘子畫眉深情的普通男人。


    她不僅癡迷不己,待他畫好,她拿起銅鏡仔仔細細的瑞祥著,忍不住嬌嗔“皇上畫的這般人好,亦不知以前替多少女人畫過。”


    “朕隻為你畫過。”


    溫初珍下巴微揚,有些試探的問道:“那阮綠萼呢?聖上可曾……”


    她的話將所有的旖旎和幻夢都打破,李胤狠狠的將手裏的螺子黛摔在地上,臉上烏雲密布。


    溫初珍掩麵“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李胤素來極為厭惡女人哭鬧,“你姐姐在宮裏就是這般教導你的不成?你如今迴宮好好的將《女德》抄上百遍,好好的學學品行。”


    此時徐公公躬身相勸:“皇上,娘娘行事縱然有些不妥,可還看在皇後娘娘的份上……”


    “如今後宮被她們鬧得烏煙瘴氣的還不夠嗎?如今洛昭儀有孕在身,若由著她們這般的爭風吃醋,指不定朕的血脈被她們怎麽算計呢,這皇後倒是該教教她們規矩了。”


    溫初珍見適才還軟語情濃,不過一句失言,便惹得龍顏如此的震怒。她頓時花顏失色,全身簌簌發抖。任由著宮人將她攙扶迴宮。


    李胤見她走了,怒火消了大半,“朕適才聽見殿外有人求見,是誰?”


    徐公公不敢欺瞞,道:“適才林禦醫過來說有要事稟告,此時正在殿外候著。”


    李胤長眸微眯:“他能有什麽事情?”


    徐公公見適才溫初珍不過是提了一下那個女人的名字便遭了惹得皇上震怒如廝,便不敢再言語。


    “怎麽?還叫朕親自去殿外問不成?你的差事愈發的會當了。”李胤臉上的不愈發的明顯。


    “聖上讓他診治阮庶人的失心瘋,如今竟痊愈了,所以前來稟告聖上。”


    李胤有一些的意外,不由道:“讓他進來迴話。”


    -本章完結-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皇貴妃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萼華故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萼華故人並收藏皇貴妃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