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深夜,樂易見主家吹了燈都睡下了,自己想辦法解開繩索偷偷逃了出去。一開始他真的像無頭蒼蠅一樣拚命往村外跑。等快跑到白天幾個人吃飯的小飯館時,就聽見楚轅的聲音:樂易,是樂易嗎?說著就迎著他跑了過來。
楚轅一把拉住樂易氣急敗壞地問道:本亨呢?你們去哪裏了?我們都要急死了。
你,你一直在這裏等我們嗎?樂易此時也是聲淚俱下。
楚轅道:我們一直在這裏等,到周圍尋了半夜也不見你們的蹤影,就隻能在這裏等,心想著要是再等不著,天一亮就去報官。
樂易把他和本亨的遭遇說了一遍,讓他快去救本亨。
楚轅想了想急忙道:你和辛胖子就在這裏等著,隨時盯著那家人。前邊不遠有官府的驛站,我去弄匹馬迴馬醫館報信。切記,你們倆一定不要擅自行動,不能進村,一定要等我迴來。
好在他們所在的村子離馬醫館不算太遠,楚轅星夜趕到學校直接去找喻總學監。喻先兒聽後二話不說即刻派人去通知文教官,眾人隨楚轅趕去救人。
主家弄清楚這幾個人的身份後,心裏既害怕又懊悔。可喻先兒反倒沒有再說什麽,隻是吩咐主家給大家弄些飯食。吃過飯給了飯錢,文教官和其他幾個人走後,喻先兒帶著本亨等人來到院外查看牛的病情。
本亨,你說說昨天你開的方子。
本亨趕緊一五一十把昨天的方劑用藥、藥量仔仔細細說了一遍。又把他診治的方法也說了一遍。
楚轅,按照本亨診視的情況,你覺得他下的方劑如何?
我,我感覺,這牛本也不是什麽大病。應該是主家大熱天的對牛使喚過度,又喂養不當,造成草穀飼料消化不良,引起的腹脹。加上牛生病後不能及時治療,請些個巫醫神漢做法,把病給耽誤了。本亨用藥沒有大錯,但我覺得可能是瀉藥的劑量稍大了些。讓牛一下子吃不消。楚轅慎重地邊想邊說。
嗯,你叫啥來著?喻先兒又看向樂易。
我,我叫樂易。樂易覺得有些腿軟。
噢,你就是樂易?聽本亨說起過你。昨天晚上你很果敢。幸虧及時跑出來報信。你覺得你們的方劑還有啥問題?
闖了這麽大的禍,又是麵對著總學監的問話,樂易此時再不敢亂說。隻應和道:我覺得楚兄說得在理。
嗯,行,看來你們幾個平日裏學得還不錯。醫生不是神仙,無論是對人還是牛馬,隻要看病施藥就要冒風險。實際上你們這次的診斷是不錯的,但是下藥時,隻單純依據觀察到的病畜病症表現,卻未考慮到病畜的實際病程,仔細詢問主家可能的致病原因。這怎麽行呢?
這次都是我自作主張,害的樂易也跟著我受連累。本亨慚愧地說道。
嗯,先不說這些。你們幾個都過來點兒。這頭牛的病本來也不算什麽,可是一來主家信神不信醫,耽誤了病情,二來你倆施藥時又沒有仔細考慮到牛在此時身體已經非常虛弱。因此,藥服下去,腸胃倒是打通了,可力道太猛,讓牛更虛弱了。如果它再有其他病症,很可能會一命嗚唿了。喻先兒循循善誘道。
主家和兒子們也在一旁仔細聽喻先兒詢問講解。此時已經按捺不住驚慌與擔憂了。
先生,那我的牛還有救嗎?主家氣急敗壞地問道。
唔,莫慌。你們誰來說說現在該怎麽辦?喻先兒看著自己的學員問道。
一直沒有說過話的辛胖子探出半個腦袋吞吞吐吐地說道。灌些糊米湯可管用?就是把米炒黃,加水熬成湯,撈出枯米隻把湯灌下,先將養將養,再用藥,不知如何?
你自己都不知道如何還說它做什麽?樂易忍不住反駁道。
楚轅、本亨,你們覺得呢?喻先兒看向二人。
我覺得行。這樣暖一暖牛的腸胃,再下藥時把瀉藥減幾分,兩三劑服下應該可以恢複了。本亨趕緊答道。
對,之後草穀等生料不要吃得太急太飽,也不要急著使喚,將養幾日,應該就恢複了。楚轅接過本亨的話邊想邊說。
主家,剛才你可聽清楚了?喻先兒看著主家道。
聽清楚了,聽清楚了。主家連忙點頭稱是。
既然聽清楚了,等下就按照這幾個學員說的法子用藥,要仔細飼養,三五天後就無大礙了。我還得多說你幾句,今後家畜得了病要及時尋醫問藥。巫醫神漢要耽誤大事的。咱小家敝戶的哪裏經得起折騰?喻先兒不客氣地對主家說道。
是是是,您說的我們都記下了。下迴再也不找神漢了。二狗趕緊點頭允諾。
好了,你們幾個人就在這裏給牛治病,要治好了才能迴去。本亨,要好好和你的同窗請教學習。膽大心細,沉穩果斷,這些都是一個合格的馬醫該有的品行。行了,我先迴去啦。喻先兒看著學生們叮囑道。
主家感激地和學生們一起把喻先兒送出村口。本亨看著父親上馬飛馳而去,默默在心裏說:爹爹,您放心吧,我不會給您丟臉的。
楚兄,你怎麽知道這牛是勞役過度的?本亨繞著仍然臥在地上的牛仔細察看。
你看這裏,牛的脖套子把脖子上壓出這麽深的痕跡,這裏,這裏皮都磨爛了,肉都露出來了。楚轅扒拉著牛脖子上黏在一起的皮毛。其他幾個人趕緊湊過去細看。
果真如此。這家人也太無賴了。口口聲聲說這牛就像他家的一口人,有這麽對待自己家人的嗎?樂易憤憤地說道。
你們有所不知,鄉下並不是家家戶戶都有耕牛。農忙時有牛的人家除了自己使喚,還把牛租給鄰裏,再額外多掙份兒錢。一頭牛常常一年四季不得閑。有些人家心腸好,還能給牛按時飲水喂料,有些人家覺得自己反正花了錢,就把牛往死裏使喚,草料更是敷衍了事,能對付就對付。楚轅說的這些讓本亨恍然醒悟。
哎呀,我們那裏甚至拿自己家快要壞掉的泔水隨便糊弄的主也有的是。主家收了人家的錢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樂易毫不稀奇地插話道。
這些人真是爛了心肝。辛胖子忍不住罵道。
本亨聽了這些心裏極不是滋味。他又迴到院子裏去找二狗。
他仔細叮囑看上去還比較機靈的二狗:再去買藥時一定要當著藥店夥計的麵仔細核對每一味藥是否與藥方上的藥名、劑量一致。煎藥之前要浸泡半個時辰,大火燒開後再用文火燉煮半個時辰。有些方劑還有藥引子,也要按大夫的吩咐盡量配齊使用。
二狗讀過兩年私塾,說什麽基本都能聽明白。對本亨說的也完全照辦。
到了傍晚時分,牛竟自己站起來主動尋吃的了。
第三天,楚轅讓本亨、樂易兩個人留在主家照看,他和辛胖子去附近的村子繼續做調查。
本亨把這兩天治牛的過程事無巨細一一記錄下來。並指導主家喂養需注意的事項。又把藥方稍加調整,繼續觀察牛病情的變化。
書生兄弟,您能不能把那藥方子留給我?二狗恭敬地問本亨。
本亨想了想,就把藥方仔細抄了一份交給他。但卻認真告誡道:給你這藥方可以。但有一樣兒你必須得給我保證。就是隻能是牛又得了同樣的病才能用,若效果不明顯,就得趕緊找大夫。再就是不能私自改這藥方。出了問題你得自己承擔責任。
二狗接過藥方指天發誓絕不胡來。又對本亨千恩萬謝。
楚轅一把拉住樂易氣急敗壞地問道:本亨呢?你們去哪裏了?我們都要急死了。
你,你一直在這裏等我們嗎?樂易此時也是聲淚俱下。
楚轅道:我們一直在這裏等,到周圍尋了半夜也不見你們的蹤影,就隻能在這裏等,心想著要是再等不著,天一亮就去報官。
樂易把他和本亨的遭遇說了一遍,讓他快去救本亨。
楚轅想了想急忙道:你和辛胖子就在這裏等著,隨時盯著那家人。前邊不遠有官府的驛站,我去弄匹馬迴馬醫館報信。切記,你們倆一定不要擅自行動,不能進村,一定要等我迴來。
好在他們所在的村子離馬醫館不算太遠,楚轅星夜趕到學校直接去找喻總學監。喻先兒聽後二話不說即刻派人去通知文教官,眾人隨楚轅趕去救人。
主家弄清楚這幾個人的身份後,心裏既害怕又懊悔。可喻先兒反倒沒有再說什麽,隻是吩咐主家給大家弄些飯食。吃過飯給了飯錢,文教官和其他幾個人走後,喻先兒帶著本亨等人來到院外查看牛的病情。
本亨,你說說昨天你開的方子。
本亨趕緊一五一十把昨天的方劑用藥、藥量仔仔細細說了一遍。又把他診治的方法也說了一遍。
楚轅,按照本亨診視的情況,你覺得他下的方劑如何?
我,我感覺,這牛本也不是什麽大病。應該是主家大熱天的對牛使喚過度,又喂養不當,造成草穀飼料消化不良,引起的腹脹。加上牛生病後不能及時治療,請些個巫醫神漢做法,把病給耽誤了。本亨用藥沒有大錯,但我覺得可能是瀉藥的劑量稍大了些。讓牛一下子吃不消。楚轅慎重地邊想邊說。
嗯,你叫啥來著?喻先兒又看向樂易。
我,我叫樂易。樂易覺得有些腿軟。
噢,你就是樂易?聽本亨說起過你。昨天晚上你很果敢。幸虧及時跑出來報信。你覺得你們的方劑還有啥問題?
闖了這麽大的禍,又是麵對著總學監的問話,樂易此時再不敢亂說。隻應和道:我覺得楚兄說得在理。
嗯,行,看來你們幾個平日裏學得還不錯。醫生不是神仙,無論是對人還是牛馬,隻要看病施藥就要冒風險。實際上你們這次的診斷是不錯的,但是下藥時,隻單純依據觀察到的病畜病症表現,卻未考慮到病畜的實際病程,仔細詢問主家可能的致病原因。這怎麽行呢?
這次都是我自作主張,害的樂易也跟著我受連累。本亨慚愧地說道。
嗯,先不說這些。你們幾個都過來點兒。這頭牛的病本來也不算什麽,可是一來主家信神不信醫,耽誤了病情,二來你倆施藥時又沒有仔細考慮到牛在此時身體已經非常虛弱。因此,藥服下去,腸胃倒是打通了,可力道太猛,讓牛更虛弱了。如果它再有其他病症,很可能會一命嗚唿了。喻先兒循循善誘道。
主家和兒子們也在一旁仔細聽喻先兒詢問講解。此時已經按捺不住驚慌與擔憂了。
先生,那我的牛還有救嗎?主家氣急敗壞地問道。
唔,莫慌。你們誰來說說現在該怎麽辦?喻先兒看著自己的學員問道。
一直沒有說過話的辛胖子探出半個腦袋吞吞吐吐地說道。灌些糊米湯可管用?就是把米炒黃,加水熬成湯,撈出枯米隻把湯灌下,先將養將養,再用藥,不知如何?
你自己都不知道如何還說它做什麽?樂易忍不住反駁道。
楚轅、本亨,你們覺得呢?喻先兒看向二人。
我覺得行。這樣暖一暖牛的腸胃,再下藥時把瀉藥減幾分,兩三劑服下應該可以恢複了。本亨趕緊答道。
對,之後草穀等生料不要吃得太急太飽,也不要急著使喚,將養幾日,應該就恢複了。楚轅接過本亨的話邊想邊說。
主家,剛才你可聽清楚了?喻先兒看著主家道。
聽清楚了,聽清楚了。主家連忙點頭稱是。
既然聽清楚了,等下就按照這幾個學員說的法子用藥,要仔細飼養,三五天後就無大礙了。我還得多說你幾句,今後家畜得了病要及時尋醫問藥。巫醫神漢要耽誤大事的。咱小家敝戶的哪裏經得起折騰?喻先兒不客氣地對主家說道。
是是是,您說的我們都記下了。下迴再也不找神漢了。二狗趕緊點頭允諾。
好了,你們幾個人就在這裏給牛治病,要治好了才能迴去。本亨,要好好和你的同窗請教學習。膽大心細,沉穩果斷,這些都是一個合格的馬醫該有的品行。行了,我先迴去啦。喻先兒看著學生們叮囑道。
主家感激地和學生們一起把喻先兒送出村口。本亨看著父親上馬飛馳而去,默默在心裏說:爹爹,您放心吧,我不會給您丟臉的。
楚兄,你怎麽知道這牛是勞役過度的?本亨繞著仍然臥在地上的牛仔細察看。
你看這裏,牛的脖套子把脖子上壓出這麽深的痕跡,這裏,這裏皮都磨爛了,肉都露出來了。楚轅扒拉著牛脖子上黏在一起的皮毛。其他幾個人趕緊湊過去細看。
果真如此。這家人也太無賴了。口口聲聲說這牛就像他家的一口人,有這麽對待自己家人的嗎?樂易憤憤地說道。
你們有所不知,鄉下並不是家家戶戶都有耕牛。農忙時有牛的人家除了自己使喚,還把牛租給鄰裏,再額外多掙份兒錢。一頭牛常常一年四季不得閑。有些人家心腸好,還能給牛按時飲水喂料,有些人家覺得自己反正花了錢,就把牛往死裏使喚,草料更是敷衍了事,能對付就對付。楚轅說的這些讓本亨恍然醒悟。
哎呀,我們那裏甚至拿自己家快要壞掉的泔水隨便糊弄的主也有的是。主家收了人家的錢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樂易毫不稀奇地插話道。
這些人真是爛了心肝。辛胖子忍不住罵道。
本亨聽了這些心裏極不是滋味。他又迴到院子裏去找二狗。
他仔細叮囑看上去還比較機靈的二狗:再去買藥時一定要當著藥店夥計的麵仔細核對每一味藥是否與藥方上的藥名、劑量一致。煎藥之前要浸泡半個時辰,大火燒開後再用文火燉煮半個時辰。有些方劑還有藥引子,也要按大夫的吩咐盡量配齊使用。
二狗讀過兩年私塾,說什麽基本都能聽明白。對本亨說的也完全照辦。
到了傍晚時分,牛竟自己站起來主動尋吃的了。
第三天,楚轅讓本亨、樂易兩個人留在主家照看,他和辛胖子去附近的村子繼續做調查。
本亨把這兩天治牛的過程事無巨細一一記錄下來。並指導主家喂養需注意的事項。又把藥方稍加調整,繼續觀察牛病情的變化。
書生兄弟,您能不能把那藥方子留給我?二狗恭敬地問本亨。
本亨想了想,就把藥方仔細抄了一份交給他。但卻認真告誡道:給你這藥方可以。但有一樣兒你必須得給我保證。就是隻能是牛又得了同樣的病才能用,若效果不明顯,就得趕緊找大夫。再就是不能私自改這藥方。出了問題你得自己承擔責任。
二狗接過藥方指天發誓絕不胡來。又對本亨千恩萬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