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誌殺了人,被刺配北京大名府,已然成了板上釘釘。


    當天下午就被人壓著,臉皮上烙了一個‘囚’字。


    第二天,就被兩個官差張龍、趙虎押送著去了大名府。


    這速度不可謂不快。


    楊誌去大名府的路上,當真是心如死灰、後悔不已。


    早知迴來這東京,不僅沒能官複原職,還會惹殺人的官司,他迴來作甚?


    自己就算是留在那梁山落草,也比現在強。


    他想起臉上隱隱作痛的烙印,真感覺無臉皮再見列祖列宗。


    想他楊誌,堂堂三代楊家將將門之後,早年間更是中過武舉,最終卻是落得這樣淒慘的下場,當真是命途多舛。


    如今自己已經是一個賊配軍,如何才能光楣門庭。


    ......


    從東京開封府到北京大名府的距離不算遠。


    三人在路,夜宿旅館,曉行驛道。


    隻用了數日功夫就到了北京,入得城中,尋了個客店住下。


    趙虎按照府尹大人的吩咐,讓張龍看守楊誌時,前去給梁中書報信。


    在這裏卻是不得介紹一下這梁中書何許人也?


    梁中書,名梁世傑,字才甫。


    中書不過是官職上的一種稱唿,下官也可以喚他為留守相公,或是梁府尹。


    說起來他的官職雖高,但也隻是和開封府府尹相當。


    那府尹之所以討好他,便是因為梁中書乃是當今太師蔡京的女婿。


    梁中書作為蔡太師的爪牙,又在這北京城富卓之地做官,自然宛如那老鼠掉進了米缸之中。


    每年皆是撈足了油水,在蔡太師誕辰的時候,更是湊齊價值十萬貫的金銀珠寶,送給嶽父大人,聊表自己做女婿的心意。


    不過近些年匪盜叢生,去年送給嶽父的生辰綱就被賊人劫走了,氣的梁中書連著半個月,都睡好覺。


    就在他正煩惱今年找何人護送生辰綱時,這不瞌睡來了送枕頭。


    大堂之上。


    梁中書看著堂下穿著囚衣,帶著枷鎖的楊誌,看了一眼文書便放下了。


    “楊誌,你在開封府殺了那潑皮牛二,雖然害了人命,但的確是做了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


    接著他,站起身道:“來人,且將枷鎖解開,莫要讓好漢再受累了。”


    很快兩旁的官差解了楊誌的枷鎖,楊誌手腳一鬆,看著梁中書,心中也是心生感激。


    梁中書踱步在楊誌麵前道:“昔日你在東京當值,我還見過你一次,如今我有心抬舉你做個軍中副牌,月支一份,隻是不知道你的武藝如何?”


    楊誌抱拳道:“小人是武舉出身,曾做過殿司製使官,這十八般武藝,從小習學。


    今日蒙恩相抬舉,如撥雲見日一般,楊誌若得寸進,當效銜環背鞍之報。”


    梁中書見此臉上忍不住露出了笑容,他拍了拍手,讓手下官差拿上來一副衣甲。


    “好!不愧是楊家子弟,這身衣甲,你且收下,待明日校場之上,你且展現自身武藝,待你入職之後,我定送你一副上好的鐵甲。”


    楊誌接過衣甲,恭敬道:“謝恩相。”


    ........


    當夜無話,第二天,天曉。


    當值三月中旬,正值風和日麗。


    梁中書用了早飯,帶著楊誌上馬,前遮後擁,往東門而出,去到那校場中。


    昨日他已布下軍令,故而,今日那大小軍卒來的倒也齊全。


    梁中書與諸位官員見過後上的高台,坐在一把混銀打造的交椅之上,盡顯奢靡之風。


    在他左右兩邊,齊刷刷的站著兩行官員。


    指揮使、團練使、正製使、統領使、牙將、校尉、正牌軍、副牌軍行入隊列之中,惡狠狠的看著百員將校,生怕他們出現半點差錯。


    點將台上還立著兩個都監,一個喚作李天王李成,一個喚作聞大刀聞達。


    皆是身負諸多軍功之人。


    梁中書看著台下眾將士,倒也不覺為意,他招了招手道:“開始吧。”


    兩個都監見此,台上頓時豎起一麵黃旗,兩旁的對金鼓手,一齊舞動著戰鼓。


    聲勢如雷似炮。


    三通戰鼓後,校場上雖聚有上千人眾,卻是肅穆一片,鴉雀無聲。


    接著將台上豎起一麵引軍紅旗揮動。


    台下頓時鼓聲響動,那五百軍卒列成兩陣,各自手持丈三長槍,整齊的往左右散去。


    又是一通鼓聲響起,兩陣軍馬,前後置換,勒馬不前。


    當得是好一個大場麵。


    梁中書見戲台子已經擺好了,心中也是有了幾分期待感。


    青麵獸楊誌的名聲,在東京乃至江湖,也是廣為流傳。


    今日是騾子是馬,拖出來遛遛便是。


    “傳副牌軍周謹上前聽令。”


    隨著傳喚官的唿喊,右軍中的周謹聽此頓時手持長槍,躍馬來到廳前。


    待得馬兒停穩,下馬插了槍,抱拳大聲迴道:“喏。”


    梁中書看著周謹那麵目兇狠的樣子,點了點頭道:“令周瑾施展本身武藝。”


    周謹得令,雖然不知為何大人會下達這樣的指令,但還是乖乖照做。


    隻見他持槍,利索的翻身上馬,然後在場中,揮舞著長槍,時而揮打,時而平刺。


    馬兒的鬃毛被風吹動,男兒義氣奮發,倒也是個不錯好漢。


    待得周謹跑了一圈,收獲了不少喝彩聲,感覺自己演練完整,就在廳前勒住了馬。


    梁中書見此道:“傳東京對撥來的軍健楊誌上前。”


    楊誌從後台轉到前廳,大聲迴道:“喏。”


    梁中書看著楊誌道:“楊誌,我知你原是東京殿司製使官,犯罪配來此間,而今盜賊猖狂,國家正是用人之際,你可敢與周謹比試武藝高低,若能得勝,我便許你,遷充其副牌軍的職位。”


    楊誌抱拳道:“蒙的恩相差遣,楊誌應戰。”


    梁中書笑道:“好,取戰馬、軍甲、兵器上前,待楊誌披掛上馬後,著楊誌、周謹二人比試。”


    楊誌應聲道:“喏。”


    楊誌迴到後廳換了軍甲後,手持一杆丈八花槍,騎著馬兒行至前廳。


    梁中書看著他們二人手中手握花槍道:“著楊誌、周謹二人先比試槍法。”


    台下,周謹看著不遠處的楊誌,心中感覺憋屈,當即怒道:“你這個賊配軍也敢與我交槍。”


    楊誌聽此也是怒了,他身為堂堂將門之後,雖刺配,但他並不覺得自己哪裏錯了。


    所以他最厭惡的,便是有人說他是個配軍。


    這不僅僅言語上的刻薄,而是在往他的心裏紮針。


    楊誌看著周謹,緊了緊手中的長槍,卻穩健道:“雖是配軍,但打你卻如尋常。”


    周謹聽此,如何不知,楊誌在嘲諷他。


    兩人雙眼在半空交匯,心中皆是起了殺心。


    就在兩人勒馬,準備衝鋒時。


    都監聞達大喊道:“且慢。”


    說罷,他抱拳看向梁中書道:“恩相,論兩個比試武藝,雖見本事高低,但刀槍無眼,隻怕必有損傷,恩相,今日軍中自家,若有損傷,隻怕於軍中不利。”


    梁中書聽此倒也從善如流道:“那都監覺得如何?”


    聞達道:“恩相,隻是比試的話,可將二人去了槍頭,各用氈片包裹棍頭,在地上沾了石灰,再上馬比鬥,兩槍相交,誰身上白點多,就算認輸。”


    梁中書點了點頭道:“言之有理,就如都監所說辦吧。”


    命令下達下去。


    周謹和楊誌心中的殺心雖收,但心中打定主意,等會一定要讓對方輸的越慘越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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