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仙兒可是為了這次的出遊,風風火火忙了好一通,眼瞅著大家都上了車攆,即將出發之際,公主迴身問道:“霄瓘他怎麽還沒到?再不來就不帶他玩兒了。”


    整整一冬天的壓抑,就想趁著這次機會好帶他出去散散心,可等來的卻是蘇玠的答複:“公主,霄瓘不跟我們去踏青遊玩,他剛剛去了昆侖山。”


    “昆侖山?嗯...他自有去處也是好的,咱們走吧。”


    一行人馬來至城郊,滿眼碧草天藍,這裏人群眾多,有閑聊的,有戲耍的,有蹴秋千,有玩藤球的,儼然一副熱鬧景象。再往前走,人漸稀少,尋了棵大柳樹下,靈仙兒鋪上幾方席子,不遠處蘇玠捧來四隻錯金熊羆席鎮,鋪好以後看玥娘提著個大食盒朝這邊走來,後麵的阿析,拎著隻鎏銀鏨花雞首提梁銅壺,裏麵裝著的是她最愛喝的甜酒。幾人共同聚於樹下,雖無繁花似錦但也算得上清麗素雅。


    飲過一盞酒,靈仙兒偷偷拿出酒令籌。“這天光正好,你拿它做甚?取阮鹹來吧。”


    看來今天她性子極好,邊彈邊唱。駙馬都尉則靠在樹幹上,端著酒盞,饒有興致眼中含情的看著她。


    今天滿席的吃食都是玥娘親手做的,吃的每一口都是幸福的味道。嚐一口梅花糕,香酥甜膩,再飲一盞甜酒,啊......愜意悠然。


    身旁的河水清澈,亮閃閃的泛起微微波瀾,她與駙馬都尉挽著手並肩走在堤岸上。


    春風吹過,柳樹都生發出了嫩芽,在陽光的照射下嫩綠嫩綠的枝條影影綽綽。可這美景還沒持續多久,陡然間從河中卷起一陣水浪,拍打河堤,潑水如雨打濕了他們的衣裙衫袍,空氣中竟然彌漫著危險的氣息,天地變色烏雲遮日。不好!這裏肯定有什麽不尋常的東西,必須馬上離開否則會傷了她們。握住駙馬都尉的手兩人四目相對:“柳郞,你瞧今個天氣不巧,剛剛還晴空萬裏,如今卻又卷了風雨,不如我們先迴去吧。”


    沒等他應答,便拉著柳郎就往迴走,急忙喊:“靈仙兒帶玥娘和阿析上車,蘇玠快去牽馬,我們得趕緊迴去。”駙馬都尉怕她著了雨水受了寒:“這雨勢甚大,怎地騎馬?你身子嬌弱怕害了病去,快快迴到車裏去。”她哪顧得上這點雨水啊!現下趕快逃離這是非之地才要緊:“不妨事的,這雨下的天朦朧,景色正好,想與郎君並馬而迴。”三人乘車三人騎馬,這時天已陰暗無光華,前路迷茫不認家。


    定然是有妖邪作祟,說來也正趕巧了,這個時候突然有一夥賊人從後方包抄過來,攔阻去路。


    蘇玠上前問話:“爾等何方人眾?竟敢攔阻公主與駙馬車駕?”那人眾裏有人搭茬:“什麽公主駙馬,趕快拿些金銀錢財來,否則,你們一個個的都別想活著迴去。”


    柳郞拉她退後:“不過是一夥賊人,你快些迴到車攆中去,這裏有我你自放心。”


    她心裏念叨,都什麽時候了還跑出這群雜碎出來擋道,真是不想活了。


    隨即挑開風帽看來也不過就二十幾人,全然不顧駙馬好心高聲喝問道:“開口索要些黃白之物,汝等乞者乎?”


    她是不屑那些賊人的,又言:“我大唐繁盛,家家倉廩實,戶戶衣食足,與你些錢財不過是讓米糧不爛在倉裏罷了。蘇玠,取幾貫錢財拿些金玉器物,我們趕快走。”


    蘇玠迴道:“公主,出行踏青遊玩一切從簡,哪帶了什麽錢財金玉?”


    對麵那夥人眾急了:“膽敢羞辱我們,現下財物通通不要,隻要了你這小丫頭。哈哈哈…啊??”


    突然間仿佛有什麽東西忽然閃過,隨著那一聲慘叫,定神看去,竟然是柄短刀正插在那人麵頰處,還嘩啦啦的直流鮮血。飛出短刀之人竟是駙馬都尉,他騎馬上前,橫刀出鞘,提刀舉在那夥人中領頭的賊人心口處:“再敢出言放肆,定不饒你。”


    這些賊人卻仗著人多就有恃無恐:“憑你幾個就想逃了去?”遂而開打,駙馬都尉橫刀斜劈,蘇玠持刀前砍。這可怎麽辦?前有雜碎攔路後有妖邪襲擾。想來他兩人對付那二十多個,大概也討不到半點便宜,我得趕緊出手,趁眾人不備,喚出驪泉散了把那迷眼塵霧,一時間又是風雨又是塵,混戰中有人拿了弓弩亂射。


    “青螢,弄瞎他們的眼睛,我們現在必須得趕緊離開。”


    霎時間綠光一閃,地上好幾個賊人捧著臉,捂著兩個血窟窿躺在地上直打滾,聽得嚎叫聲不絕於耳,那青螢手裏攥了兩把眼珠子,一鬆手,噠啦噠啦滾落一地。


    “柳郎,莫要讓那賊子髒了手,我們快走。”


    她幾個拍馬而去,賊寇窮追。“靈璧,去攔下他們。”


    輕生喚了靈璧出來,想退卻賊寇,哪知青螢與她一道出來,她倆個直衝入細塵屏障當中。


    可並未瞧見到塵霧中有喘氣的活物,靈璧問道:“這人都哪去了?”青螢答她:“甚怪!甚怪!二十幾人怎麽就一瞬間沒了呢?該不是.....”


    話還沒說完,塵霧裏陡然間好像有什麽東西竄了出來!


    “不好,快走。”她二人急匆匆退了出去,迴到瓔珞圈中。


    同天的晌午,西市裏商賈雲集,坊肆眾多,這裏物品珍寶琳琅滿目,有西域的香料,南海的珍珠、波斯的地毯。罕見的瑪瑙、剔透的水晶,華美的綢緞,質地柔軟。衣衫、暖炭、火燭、藥材應有盡有。


    這裏人頭攢動,摩肩接踵,多如過江之鯽,能見到從波斯、迴紇、新羅、日本,吐蕃等地來的商人學生,雖說是樣貌不盡相同,可人人衣冠皆如唐。


    “早聽說這裏熱絡,那邊酒肆吃食種類繁多,喜歡嗎?”


    身邊的孩子嘴裏叼著塊香酥的胡餅全然沒理會他說些什麽,那人又重複在講:“這裏熱鬧異常早就該帶你過來,看那家有酒肆,過去歇會吧。”


    牽著小鬆的手進入一家酒肆裏坐了下來。小鬆眼睛裏泛著光:“哇,這毯子軟的像天上的雲彩一般。”


    龍膏酒爽神,烹羊肉細嫩,在瞧台上絕美胡姬碧眼勾魂,舞姿妖嬈牽心動魂,這台下眾人皆為之傾倒。


    突然從阿巹的袖管裏跳出像似個小白貓兒模樣的東西正大嚼起餐盤裏切好的羊肉。


    小鬆看著那東西小聲問:“它受傷了嗎?怎麽渾身是血?”


    阿巹撇撇嘴:“胡說,怎麽叫渾身是血?明明就嘴角,爪子和背肚有點血跡罷了,迴去舔舔就沒事了,快吃你的。”這小貓兒是阿巹養的,自然不是尋常物。南山之巔收來的,多生變化。它還有另一種模樣,是隻白老虎。這白虎是今日傷了人,才弄得一身汙糟血漬,但是它並沒有按照阿巹計劃中的那樣去殺掉一個女人,反倒是咬死幾個賊匪,悻悻而迴。不過玉堂巹並沒責怪那白虎,或許是因為他還沒玩夠吧。時間對於他這種人來說是最無關緊要的了。“走吧是時候該迴去了。”


    這邊才剛奔至公主府的大門外,見得前方車馬成簇,好生熱鬧,再一瞧駙馬都尉麵帶喜色,拖著她的手說道:“祖母,是祖母迴啦了!”


    她滿臉疑惑不解,這柳家上下都在昏禮上見過,其他親族也都麵熟,並不知有什麽祖母在啊!


    迷蒙間也隨著柳郞一同下馬,來到車簇當中,他跪拜在地急切詢問:“祖母可大好了?孫兒願您永遠康健。這位是許昌公主。”


    被駙馬都尉突如其來的架勢給嚇了一跳,很自然的也一並跟著跪了下來:“孫兒拜見祖母,願祖母福壽綿長。”看那老夫人,白麵細膚,銀絲滿頭,雖然上了年歲卻也稱得上硬朗,攙扶她的小丫頭與老夫人一番耳語。老夫人蹙眉道:“怎可讓公主行此大禮?快些起身吧。”小丫頭們剛將他二人扶起。


    老夫人屈身言:“老身見過公主殿下。”


    “不可不可,祖母快別行禮,進屋說話吧。”


    她扶著祖母與柳郞並肩走進內廳,柳家父母也出來相迎。


    陪同共坐閑話間知曉了一件事情,原來是在他們昏禮前,祖母害了病,因怕疾病諱了親事外出避疾。


    “怪我,怪我,竟不知此事,怎能讓祖母為我們昏事而去祖地避疾,孫兒不孝也。現今迴來真乃幸事,我也好讓檀太醫令丞常來請脈,日後定當細心照顧祖母。”


    得了個懂事知禮的孫媳婦,老太太笑得合不攏嘴:“瞧瞧這一頭的汗,快擦擦。定是被叔平那孩子帶去傻玩兒了。”接過巾帕:“祖母莫怪了柳郎,這郊地下了急雨,我們匆匆而迴還未新梳換衫,確實失禮啊!”“叔平你怎麽不替公主撐傘哩!這般粗心大意。”


    老人家嗔怪起自己的孫子來,怕他忘了心疼自己的孫媳婦啦!


    家母念叨:“這晴日裏的也沒見有半個雨點,看來定然是跑遠了啊。”屋裏說笑聲不絕於耳,是她從來沒有見到過的情境,有家人的感覺可真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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