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愁轉出來坐到台階上,神情有些歎息,片刻後輕聲說道“這孩子太不知道珍惜自己,又總是往那些強者身邊湊,久而久之大多時候隻是人家的玩物,我便點化了她一些,她也願意替我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看來你已經猜到了,我確實就是那股最隱蔽的推動地宮開啟的力量,沒什麽好解釋的,地宮存在一天這太華就不得安寧一天,而且這升陽山還有一些更隱秘的東西一直在牽扯著天地八極,之前北麵那些家夥們主動接引魔族其實追根溯源就是和這裏有關”,


    鳳儀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聽著,古愁揮手示意月姬下去,月姬恭順地起身輕步離開,


    “升陽山如果恢複那些最初的陣法可以讓人去到天界,天界就可以很容易得到人間的精英,這應該是他們最需要的,魔族接觸我們也有這個目的,他們也想從這裏出奇兵,當然主要還是占領人間,畢竟人間有著源源不斷的兵源,開發得當完全可以和天界分庭抗禮,據說還可以切斷世界本源力量對天界的支持”,


    鳳儀靜待老人下文,


    “你是不是困惑我的目的?到底是站在魔界和北麵那幾個妖祖一邊還是站在天界一邊,或者就是想毀掉這一切讓太華不受這無妄之災,讓天界和魔界都得不到好”,


    鳳儀點頭,隨即又說道“憑你的力量應該還做不到吧?遠賢即使擋下北邊那幾位可來自四麵八方的那些魔教還是滲透進了不少,遠賢到底又是為了什麽?我現在倒真有些糊塗了”,


    古愁看著頭頂薄雲緩緩流過,直到消失在屋簷後麵才輕聲說道“遠賢呐,他隻是執著於他自己的修行,想要的自然隻是那座煉妖台,或許等此間事了他還會去著手弄到那方斬龍台,其實他對太華妖族也有他自己的想法,隻是他一直認為支撐那個想法能夠完全實施的就隻有他自身強大,否則一切都是虛妄,我和天方天譚兄弟則是認為隻有太華妖族整體強大才能獲得真正的存在,所以這上萬年裏都是我們三個在推動地宮的開啟送年輕小妖們進去曆練,嗬嗬,想必到現在你也不清楚當年陸引和寒陽到底是怎麽想的吧?”,


    鳳儀皺起了眉頭,


    “他們認為這些試煉機會隻會讓妖族形成依賴,真正強盛的關鍵還在於自身,也就是人類說的那股氣,精神氣,隻有有了這股氣才能自強不息,所以他們一直都致力於讓妖族養出這股氣,消除那幾座巫族遺跡是為此,整合妖族勢力發動對中土的戰爭也是為此,總之也算一種成熟的嚐試吧,我也是受他們啟發讓文璋在璋華山辦了那麽一座書院。靈智這個東西,開啟後由本能衍生出六欲,六欲又衍生出七情,這幾乎是必然趨勢,所以我們妖族也漸漸有了愛恨情仇,可無論是六欲還是七情都像是一汪水,如果沒有溝渠池壁來加以阻擋引導就會散亂無章最終消散於天地間,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我也是最近這幾千年裏才想明白”,


    鳳儀看著池水和裏麵的遊魚輕聲說道“你和他們都是在讓這水聚形,最好還能聚成江河湖海。我記得曾經聽他們提到過一個預言還是說看到了某個未來,這到底又是怎麽迴事?”,


    古愁想了想點頭道“妖族大多骨子裏就不合群,聚則成沙散則成灰,他們大概是看到了這個可能,或者也看到了現在這個局麵,陸引在推演一道得地宮裏那位真傳,想必做到這些不難”,


    “地宮裏的那些巫師又想要什麽?”,


    鳳儀似乎有些莫名的煩躁,


    古愁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說道“不過是一些天道的囚徒罷了,既然是囚徒還能想要什麽?求死求解脫而已,不過我一直都好奇的是他們現如今到底是依舊順從天道還是已經生出了反叛”,


    鳳儀皺眉說道“有什麽區別?”,


    古愁搖頭,“不好說,所謂天道對他們的禁錮其實是仙人也就是他們嘴裏說的天人的安排,如果他們依舊順從那勢必會守住這地宮真正最核心的東西,那處大陣;如果已經反叛那接下來的可能就多了,要麽撂挑子不幹要麽引魔族接管,隻是這其中有個關鍵,就是他們身上的詛咒,我想他們肯定極度希望解除這個詛咒,我希望他們解脫,但絕不是解脫後的不可控,太華現在正是初春裏的一片嫩芽,經不起三界都來折騰,或許真要應那老和尚的話了,咦!陸引他們看到的那個關於未來的結果不會是那個老和尚告訴他們的吧?”。


    鳳儀忽然感覺身體有些微涼,看著眼前這個和善的老人覺得就像麵對一片迷霧,寒陽曾經說過,對於為了某個目的而不計生死的人要麽去追隨去尊崇,要麽就盡可能遠離不要生出任何因果。


    該說的都已經說完,心中的疑惑也解開不少,雖然又憑添了一些更濃重的謎團,鳳儀起身準備離開,古愁忽然叫住她問道“若是那個孩子就此身死道消你該如何和鄭氏交代?”,


    鳳儀看著門口輕聲說道“如果真死了或許也是好事,鄭氏也就隻是再等個十多年,想必他們也是這麽想的,否則為什麽到現在還沒有任何動作?你不會和他們有過接觸吧?大周朝廷那邊選擇了遠賢幾乎算是把鄭氏一族排除到這件事之外,你又急需盟友”,


    古愁笑了笑說道“鄭氏一族從來統一不了內部的想法,但是他們在具體做事的時候卻絕對步調一致同進同退,隻是這一次似乎出現了可能,我是想說你或許等這邊事了該去給他們一個解釋”,


    鳳儀沒有應聲徑直離開,隻是在即將走出門的時候忽然停下來,轉身驚訝地看著仍舊坐在那裏的老人,“你想分裂他們?”,


    古愁麵無表情地看著不知什麽地方,似乎笑了笑,隻聽他平靜說道“他們一直不都在分裂我們太華嗎?陸引寒陽五百年的努力他們用了一百年碾碎又用了兩千年搓成灰,這次更是落井下石不帶一點猶豫,你以為他們借路讓你去串聯臂嶺妖族是因為你和他們那點交情?不過是看好停杯和瀧泫而給他們預留一個餘地,不至於最後徹底被遠賢那幫人吞並,培植傀儡或者宣揚獨立不就是人族內部慣用的法子嗎?”,


    鳳儀神情轉冷,深深看了老人一眼轉身離開。月姬端著一盤茶點從屋裏走出來,目送鳳儀徹底消失才斂裙坐到台階下麵,把點心和茶杯擺放好又倒了一杯茶,古愁忽然抬手捏住她的下巴,月姬順從的微微揚起俏臉,一雙眼睛滿是溫柔眷戀,


    最終古愁摸了摸女子溫潤細膩的臉蛋緩緩收迴了手,


    “老祖不喜歡嗎?”,


    聲音聽著似乎有些撩人的哀婉,臉蛋也似乎想循著手離開的方向追隨而去,


    “唉,你這丫頭啊,跟我就別用這些手段了,...如果有一天你得到了足夠的力量,這份力量可以幫助你不再對別人百依百順甚至可以讓你為所欲為,到時候你最想做什麽?”,


    “殺了金川殺了圖鵬殺了天爵殺了予仇殺了李停杯殺了...”,


    “殺了鄭鈞天?”,


    ...“不殺他,留著他,一直留著他”。


    “人妖殊途,他也隻能自我放逐,你又何必再讓自己去糾纏”。


    在鄭炎的堅持下終於還是把棺蓋又蓋了迴來,開玩笑,在一個未知的世界自身又虛弱到這種程度,不趕緊找個安全的地方貓著還想四處探索,簡直和找死無異,安全的地方眼下也隻有這副棺槨,畢竟是巫族秘寶沉仙棺,想來也不是誰都能打破的,關鍵裏麵還有機關,鎖住後外麵任你怎麽費力也打不開,至少巫庭蝶是這麽說的。


    就這樣兩人並排躺在漆黑的棺槨裏都開始默默恢複精元,之前大概是因為消耗太大,三塊骨蝶都已經徹底暗淡,更別說招出裏麵的蝶精,巫庭蝶試了好一會兒也沒結果,要不是鄭炎攔著她就已經把三塊骨蝶都捏碎了。


    “啊啊啊,不行,這麽恢複要到什麽時候!”,


    “出去會死,你好不容易活過來沒必要冒險吧?”,


    “呸,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我們待在這裏隻能慢慢等死,恢複?你以為能恢複多少!不過是無源之水,別忘了這個沉仙棺還在不停抽取我們的精元和氣機,要是把那三個小妖精吃了保準沒這麽多問題,隻是你大概想著讓她們暖被窩呢吧?”,


    黑暗裏也看不見鄭炎是不是臉紅,於是巫庭蝶直接摸了上來,鄭炎趕忙打斷她的動作,


    “你之前又沒說這玩意到現在還在吸取我們的精元,我剛才阻止你捏碎骨蝶是覺得畢竟是用你的琵琶骨煉製的捏碎的話怪晦氣的,既然你是要放她們出來吃掉那我就不攔著你了。...等等,你還真吃啊!怎麽能下得去口!”,


    “嗬,收起來吧,收起來等將來沒事兒就招出來把玩暖床,怎麽說也都是千嬌百媚的美人兒,又都是被專門*過的知道怎麽能把人伺候舒服”,


    “唉,我差點忘了,你自醒來後關於這個世界的消息大多都是從她們倆那裏得來的,話說你們當年真吃龍肝鳳髓?”,


    “是啊,怎麽啦?唉,要是現在有這麽一盤我也不至於淪落到這種地步,好了,出去吧,找點吃的”。


    鄭炎用肩膀慢慢挪開棺蓋陽光再次照耀到身上,一下子似乎所有的萎靡和力不從心都被蕩滌一空,鄭炎又舒舒服服靠在了棺壁上再不想動彈絲毫。


    “起來,堂堂七尺的大男人難道要我這麽一個弱女子去找吃的嗎!”,


    還沒等鄭炎徹底放鬆下來旁邊便又傳來了少女脆生生的嗬斥,


    鄭炎勉強睜開眼睛隻得慢慢翻身坐起,“你這是催命,何況什麽七尺大男人,你可看清楚了,我可是個剛十六歲的孩子,你是一個活了上萬年的老巫婆,怎麽也應該是...好吧,咱們倆老的老少的少確實該我去,你還躺迴去,不是我叫你別打開,哎!怎麽七副棺槨都過來了?六芒星台一起傳過來了...”,


    “我看看!”,鄭炎已經被少女一把掰迴棺槨裏,好半天都站不起來,


    “哈,哈,哈,何君啊何君,你可真是個棒槌,居然在這星台上加刻了七星結厄陣,好了,不用再冒險找吃的了,我用這六個人的精元還能再發動幾次傳送”,


    說著巫庭蝶又開始鼓搗起來,鄭炎也無所謂,靠在一邊看她忙活。


    ……


    “最後一次了,這六個廢物,加起來還沒你一個人的精元旺盛”,


    “等等,隻能支撐最後一次傳送是吧?”,


    “是又怎麽樣?就怪何君那個混蛋,要不是他把這六人的精元抽走那麽多也不至於隻傳送兩次就沒了,我已經加倍小心控製消耗了,我的水平也就隻能到這種程度,主要是新身體還沒適應,等我適應幾年我能把何君揍成豬頭...”,


    鄭炎有些不好意打斷少女的絮叨,不過一頭通體玄黑的兇獸已經悄無聲息走了過來,看著像是一頭豹子,又像是傳說中的黑虎,不過體型比兩頭老虎都大,杏黃色的眸子散發著冷酷無情的殺意,鄭炎隻得把少女拉迴棺槨。


    “先別想著傳送了,既然隻有最後一次我們就得考慮不能準確傳送迴去的可能”,


    “怎麽考慮?”,


    巫庭蝶很氣惱,外麵黑虎抓撓棺蓋她在裏麵也踢著,


    “按你之前說的,咱們現在需要在這裏補充精元,等恢複差不多的時候再著手傳送的事,絕不能再像之前那樣傳送完就虛弱不堪,何君在那邊能不能控製這座星台?”,


    “應該不能吧,這東西說白了隻是一件聚合七曜之力的陣盤,你見過有誰能跨世界超控法器?”,


    鄭炎不是沒見過,是想都沒想過,“好了,那就行,我怕他中途把我們拉迴去,對了,能不能也補充一下另外六個人的精元?”,


    巫庭蝶想了想點頭道“可以,我把他們叫醒讓他們自己補充”,


    “不叫醒行不行?”,鄭炎試著問道,


    “為什麽?不叫醒怎麽補充?”,


    鄭炎顧忌的是那對姐妹花殺手,羅紅涼和羅青涼,看她們之前的做派明顯就是訓練有素的殺手,又是雲科出身,肯定遵守那些殺手的信條,既然已經把自己作為刺殺的目標那就一定會找機會下手,在這種地方又是現在這個狀態她們要動手自己還真不一定能防住,可要是不讓她們恢複一定的精元巫庭蝶又不能保證一兩次就能傳迴去,都說兩害相權取其輕,可這兩害就沒一個輕的,這怎麽選擇?


    “巫庭蝶,你在做什麽?”,


    “叫醒他們啊,不是你說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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