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依硬著頭皮走向臥室,臥室的門虛掩著,她輕輕一推就開了。


    易良擇躺在床上看手機,何依進來的時候,他沒抬頭。


    何依看了看牆壁上掛鍾錶,已經淩晨一點了,的確鬧騰得有些晚。她就打開衣櫥,開始挑選睡衣。


    昨晚由於連自己怎麽睡著的都忘了,所以當然也就沒穿睡衣。此時滿衣櫥裏尋找,就想著找一件看起來比較保守些的睡衣。


    就在她全神貫注搜尋睡衣的時候,不知不覺,一條鐵硬的臂膀箍住了她的纖腰,將她摟進了一個結實的懷抱裏麵。


    何依根本沒料到他會突然襲擊她,原本因為今晚的事情他明顯惱她的,怎麽都不做做佯怒的樣?至少應該端一下架子吧!


    但她似乎想多了。這個男人並沒有要為那些事情跟她冷戰的意思,也不打算在僵持中浪費春宵,他的態度很明顯——他要跟她熱戰!


    「選了半天也沒選到喜歡的睡衣,就別穿了!」男子替她做了決定,一隻手臂摟住她,另隻手臂關上衣櫥,然後將她抱到床上。


    「易良擇,」何依沒有辦法在這種情況下跟他親熱,因為她還有許多話要說。「今晚的事情……」


    「以後做什麽事情最好事先跟我商量一下!」易良擇倒也沒拒絕溝通,但在說話的時候他的手並沒閑著,三下五去二就剝光了她。「這次的事情翻篇吧,以後都別提了!」


    簡單的決定,倒也讓她挑不出理來。


    這次的事情她的確有些魯莽了!假如真的不是鬱淑君害死的青杏,何依讓季雪杉假扮青杏嚇唬鬱淑君的確有些過份了。幸好鬱淑君膽子壯,萬一膽小的嚇出毛病來,她的確難辭其咎。


    「呃,」何依悶哼一聲,她沒想到他根本沒有任何前戲便直奔主題,眼淚都疼得流出來。攥起粉拳擂打他。「疼!」


    嚴重懷疑他是故意的!藉此表達他對她的不滿。


    「餓了太久,吃相有點兒難看,忍著點吧!」易良擇就像一個飢餓的人得到一塊麵包,每一口都咀嚼得極為貪婪,恨不得將她剝皮拆骨吞吃幹淨。


    何依輕輕咬唇,無力掙紮,隻能被動地承受。但男子太過激烈,她緊咬的牙關漸漸鬆開,申吟便溢出唇齒。


    她被自己嚇到了,他並不溫柔的歡愛也能讓令她產生反應嗎?她一直對久遠前的那粗暴一夜充滿了恐懼的。僅僅兩夜,她就已經適應了麽!


    易良擇變換著各種花樣,充分的占有她享受她撩撥她。他並非單純的隻顧自己享受,更重視她的反應和感受。


    「喜歡這個樣子嗎?」他咬著她的耳垂,親昵地問道。


    何依就闔起眸子,裝作沒聽見。


    突然她蜷縮起身子,就聽到他一聲輕笑,「原來你怕我撓你癢癢!」


    何依真拿他沒辦法。這是個極為調皮的男人,什麽花樣都能想得出來,而且精力充沛,好像酣戰到天亮也不知疲憊。


    漸漸的,她有些撐不住了。而他興致更濃,毫無偃旗息鼓之意。


    「我累了,」何依哀求道:「讓我睡一會兒。」


    「你睡吧,」易良擇並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喘著粗氣:「不用管我!」


    「……」他這個樣子,她能睡得著才怪!


    「易良擇!」何依忍無可忍,決定不再忍。「我要睡覺!」


    也許他終於聽進了女子振聾發聵的抗議,這才草草了事。意猶未盡地舔著她,充滿了欲望的嗓音微微沙啞:「明天我陪你一起去律師事務所。」


    何依快要打結的腦袋這才慢慢清明過來,方記起了明天重要的事情。「這個……」


    「我送你過去,在外麵等著你!」易良擇知道她想說什麽,趕緊申明道。


    何依想了想,似乎也找不到拒絕的理由。雖說楚天翼不讓她帶易良擇過去,但她讓他等在外麵倒也不算違反規定。假如楚天翼藉此作為反悔的理由,那麽也不必懊悔什麽,根本就是他的託詞罷了,說明他就沒有誠意歸還何氏。


    想到這裏,何依點點頭,算是應允了。「睡吧!」


    「明天定的幾點?」易良擇毫不放鬆。


    「十點……或者晚點兒也行的。」這是楚天翼的原話。一向原則性很強,從來孤傲不等人的楚天翼,竟然說十點鍾或者多一點兒都可以,他可以等她。


    「嗯,那可以讓他多等一會兒!」易良擇這樣說道。


    何依想反駁,但又怕他不依不饒的不肯讓她睡覺,隻好不跟他辯駁。「睡吧。」


    易良擇見她沒反對,就滿意將她摟進懷裏,以最親昵的恣態擁著她入眠。


    *


    沒有鬧鍾,沒有誰過來喊醒,何依還是準時醒過來了。


    雖然昨晚酣戰到深夜,她疲憊到極點,但是早上她仍然頑強地掙開了眼睛,因為今天上午她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做。


    睜開眼睛,伸手一搭,果然枕畔空空,男子已經起床了。


    易良擇是陸軍特種部隊出身,有早起晨跑的習慣,雷打不動。


    何依爬起身,渾身酸痛,腦袋也昏昏沉沉的。看看時間,已經七點了。掐指算了算,也就睡了三四個小時吧。


    易良擇送她去律師所也好,因為她根本就沒有能力再開車。


    強撐著下床,這才發現自己渾身不著寸縷。連續兩夜,她悲催到連睡衣都沒有穿。搖搖頭,她走進了浴室去沖洗。


    *


    從浴室裏出來,何依的精神狀態好了許多。她坐到梳妝檯前,剛拿起粉盒,突然想起了什麽,就拿起電話撥通了sue的號碼。


    「喂,易少夫人!」sue的語氣有些驚惶。「昨晚……易少生氣了吧!」


    看來sue的消息很靈通,昨晚的事情估計也打聽了個七七八八。而且預感她的處境恐怕要不妙。


    易良擇生氣,不便對著新婚的妻子發火,那麽為何依做事的底下人恐怕就要成為被遷怒的炮灰了。


    何依淡淡地道;「沒什麽大事。你現在方便過來一下嗎?我需要化個妝,待會兒出去一趟!」


    「噢,」sue聞聽自己還沒炒魷魚,精神頓時一振,語氣都歡快了許多。「我馬上過去!」


    *


    新婚第三天,何依妝容精緻,宛若職場的白領麗人,漸漸不再有新娘子盛妝隆重的模樣了。


    孩子們覺得媽媽怎麽打扮都漂亮,易良擇卻明顯有些不高興。「sue不知道你是新婚嗎?給你穿得這麽素淨是什麽意思!」


    「待會兒得去趟廠子,處理些公事,穿著禮服不太方便!」何依說著,見男子的俊顏明顯晴轉多雲,忙接道:「九點半,你去廠子裏接我吧!」


    聽到這裏,易良擇這才略略展顏,「嗯」了一聲。


    何依見他並沒有執意要送她去福興皮革廠,知道他也是要去公司處理公務的。結婚這些天,當然耽誤了許多工作。


    不由悄悄鬆了一口氣。何依突然意識到,兩個人同樣忙於事業也挺不錯的,假如有一個很忙,一個很閑,恐怕就會有矛盾。


    這隻是蜜月期,並不明顯。假如婚後時間久了,易良擇忙著公司的事務(她身有體會),而她若閑在家裏,就會抱怨他不陪她,或者什麽事情都要粘著他一起去做,他該很反感吧。


    同樣的,假如易良擇很閑,什麽時候都要粘著她,陪著她,她也會覺得沒有自由。


    兩個人哪怕組成了家庭,最好都有各自的事情做,忙碌充實又不會整天閑著沒事胡思亂想。


    「在想什麽?」易良擇的眼神和語氣都有著濃濃的警惕。


    何依怔了怔,抬起頭。「沒想什麽啊!」


    話一出口就後悔,她似乎說錯了,因為易良擇的臉色再由晴轉陰。


    「就是想廠子裏的事情。」何依無奈,隻能耐著性子對他解釋:「這幾天也不知道廠子裏什麽模樣了!魏佳夢那貨,能不能幫我把廠子看好。」


    果然,易良擇立刻就被她轉移了注意力:「哈,魏佳夢!你把廠子交給她?」


    滿滿的輕蔑和鄙視。何依替魏佳夢淚目,卻又無法反駁。的確,魏佳夢難當重任,要說讓她在她不在的時候挑起重擔,那實在趕鴨子上架,勉為其難了。


    「還有卓廠長,不過他一直泡在實驗室裏,暫時恐怕顧不上其他的事情了。」何依最惦記的還是實驗室裏的進展。「我得去看看!」


    易良擇撇嘴:「女人,記得你已婚,要和其他異性保持距離!」


    「……」何依搖頭,不再說話,低頭吃飯。


    易良擇神色放鬆了一些——她隻要沒在想楚天翼就好!


    *


    小遲送何依迴福興皮革廠,下了車,何依對他揮手告別。「告訴良擇,記得準時來接我!」


    「放心吧,不用轉告他也很準時!」小遲擠了擠眼睛,駕車而去。


    「……」這個壞小子,也學會調皮了。噢,是一直很調皮。


    何依嘴角揚起,轉過身就步上台階,準備進辦公樓。剛走到門口,就看到聞永翔捂著臉跑出來,模樣有些狼狽。


    「咦,」何依上下打量著聞永翔,似乎有些驚訝。「又吃鍋貼了!」


    聞永翔十分尷尬,拿開手就暴露出了臉上的五指山水印,捂著臉更是明顯表示出自己被打了,因此有些左右為難。「咳咳,鬧著玩呢!」


    「你還有這個愛好啊!」何依挺忙的,但這並不妨礙她調侃聞老二兩句。她沒有意識到,自己有了這種閑情逸緻充分說明她不再像從前那樣緊張了,而是有了逗樂子的閑心和興趣。「喜歡被人打耳光玩!」


    於是,聞老二有些老羞成怒:「我喜歡怎樣關你什麽事啊!剛結婚沒兩天就變得婆婆媽媽,說好的高冷呢!方宇還一直說你是冰山女神,我就沒看出來你高冷在什麽地方!」


    「方宇?」何依怔了怔,警惕起來:「他沒事提我做什麽!」


    聞永翔想說什麽又忍住,最後翻個白眼,揚長而去。


    何依也翻個白眼,這個聞老二偷香竊玉不成反被打,惱羞成怒了就衝著她發火,果然不愧是跟聞思菱一個媽生的——德性!


    *


    卓宏釗正在對魏佳夢交待今天的工作,魏佳夢眼皮仿佛千斤重,邊聽邊打瞌睡。


    「你聽到沒有!」卓宏釗不滿地問道。


    「噢,聽到了!」魏佳夢打起精神來,揉了揉有些浮腫的眼皮。「這些活兒不是每天都在做麽!」


    「每天都做,但每天的內容並不一樣!」卓宏釗對魏佳夢的工作狀態極不滿意。「你這樣個樣子,實在不放心把事情都交給你做!」就對剛走進來的季雪杉說道:「季秘書,你負責今天的工作吧!」


    季雪杉搖搖頭,如實道:「待會兒我還要陪何姐去趟律師所。」


    沒有辦法,卓宏釗隻好叫過來副總管朱春榮,重新交待了一遍任務。


    等到卓宏釗離開去了實驗室,魏佳夢這才鬆了口氣。「我的天,真受不了他!整天就知道工作工作工作,難道我是機器人啊!」


    說著,魏佳夢就取出了挫刀,慢慢地磨著指甲。


    季雪杉看了眼魏佳夢有些腫的眼皮,問:「跟方宇吵架了?」


    魏佳夢嘟起嘴兒:「他總是不肯公開我們的戀情。以前也就罷了,現在何依都跟易少結婚了,他還是沒有任何改變和行動。」


    季雪杉打開了電腦,開始代替何依進行一天工作的安排。她知道,方宇雖然承認魏佳夢是他唯一的正牌女友,但從沒帶到任何公眾場合裏過。尤其是這次易良擇和何依的婚禮,方宇更是對魏佳夢退避三舍,刻意保持距離,生怕別人認為他們之間有什麽。


    也許方宇是懼怕楚太後,也許是覺得公開他跟魏佳夢的戀情有失他的麵子,畢竟魏佳夢離過婚還帶著個拖油瓶。


    「這麽下去,什麽時候是個頭啊!」魏佳夢雙手托腮,滿滿的苦惱。「看人家易少對何依多好啊!千依百順的,還辦了那麽盛大隆重的婚禮……我倒是沒指望他這麽快娶我,至少……公開的場合能跟我站在一起啊!別人還以為他單身,那些女人總是不要臉地往他身上靠……」


    聽著魏佳夢的咕咕噥噥,季雪杉淡定地專心工作,突然她注意到什麽,忙抬起頭,這才發現何依進來了。「何姐,你怎麽來得這麽早啊!」


    新婚燕爾,難道不該如膠似漆難分難捨麽?她竟然能在八點鍾準時趕到了辦公室。


    魏佳夢也十分意外,瞠大水眸,站起身,看著一身職業裝的何依,驚嘆道:「哇,新娘子,你這新婚第三天就迴來工作了!」


    何依莞爾一笑:「待會兒要去趟律師所,順便過來瞧瞧。」


    魏佳夢不由搖頭:「天底下竟然會有你這種工作狂的女人!」


    何依覷著魏佳夢,道:「我不在的時候,你有沒有幫著卓廠長管理工作?」


    「有啊!」魏佳夢說完了,又意識到什麽,趕緊將手裏的挫刀藏起來。「不過……我今天心情不好就……就先恢復一下心情!」


    何依搖頭:「我不是非逼著你工作,而是想讓你有些事情做,這樣才不會整天把心思用在那個花花公子的身上!」


    「他不是花花公子!」魏佳夢趕緊替方宇辯解。


    「已經承認你是他的女友,在婚禮上他怎麽不敢靠近你,還撇得那麽清楚,好像生怕你沾到他!」何依迴廠子裏一則瞧瞧運營的情況,二則就是為了跟魏佳夢談幾句。「佳夢,你該看清楚,他對你沒有多少誠意!」


    「他隻是……隻是怕他媽!」魏佳夢仍然替方宇辯解。


    「好吧!你既然這樣認為,可以繼續堅持下去!不過,你應該把心思用在工作上,它不會辜負你的!」何依苦口婆心地勸道:「佳夢,唯有靠自己才不會失望!」


    這世上永遠不會背叛你的,隻有你自己!


    魏佳夢聽不進去,甚至委屈地掉下眼淚。「我一整晚都沒怎麽睡著,心情糟透了,你還跟我說這些!什麽靠自己,我就這點兒能耐,如果不是你幫我,我別說做什麽主管,就是做端茶的小妹人家也不用啊!」


    「……」她倒是有自知之明!何依見她心情很糟,明顯跟方宇交惡,當然也不排除方宇舊病復髮腳踩n隻船也有可能。她懶得究底,反正無論如何魏佳夢都不會對方宇死心,總認為方宇隻是逢場作戲,唯有對她魏佳夢才是真心的。


    「何依,我想請幾天假!」魏佳夢懨懨的,嘟著嘴兒,幾乎要哭了。


    「可以是可以,但你這個樣子……」何依想了想,就試探地問道:「待會兒我去律師所見楚天翼,你陪我一起?」


    聽說何依要見楚天翼,魏佳夢嚇了一跳,頓時就忘了自己的委屈事。「啊,你……你……」


    「別想多了,我隻是去簽一些文件,他答應庭外和解,主動把何氏的股權統統還給我!」說這些話的時候,何依十分愉悅,甚至是稱得上眉飛色舞。


    過去的事情,知根知底的人不多,魏佳夢算一個。所以,當何依能拿迴何氏的時候,第一個想著跟魏佳夢分享。因為隻有了解過去的人才知道,何氏對她來說是多麽的重要。


    果然,魏佳夢激動壞了,簡直稱得上是欣喜若狂。「楚天翼肯把何氏還給你!天吶,何依你發財了!」


    何氏曾經的輝煌有目共睹,何翰林也曾在雲城的商界占有一席之地。能拿迴何氏的股權,何依的身價自然不可估量。


    激動了一會兒,魏佳夢又有些疑惑:「楚天翼能有這麽好心嗎?小心他使詐!」


    就連魏佳夢都疑心楚天翼的動機不純,何依當然更不敢大意。「沒事,易良擇親自送我過去,他不敢怎麽樣的!」


    一直沒說話的季雪杉抬起頭,說:「何姐,我陪你一起過去吧!」


    「不必!」何依搖搖頭,道:「楚天翼性子有些古怪,我帶著你不如帶著佳夢。」


    楚天翼若是存心有意加害她,估計季雪杉跟著也無濟於事。若是他真心想歸還何氏,她帶著季雪杉反倒惹楚天翼不快。


    帶上魏佳夢,一則讓她散散心,二則也讓楚天翼放心!


    *


    九點四十五分,易良擇出現了。


    何依哪怕心急如焚,表麵上也沒表現出來。她帶著魏佳夢上車,順便問了易良擇一句:「公司的事情都處理好了嗎?」


    「基本差不多了!」易良擇開動車子,解釋了一句:「路上堵車,晚了十五分鍾。」


    何依跟楚天翼約好十點見麵,她原打算九點半出發,到達律師所還能有十分鍾的時間來做準備。


    這下子,準備的時間沒了,有些倉促。


    「沒事。」何依淡然地道;「楚天翼說過,稍微晚些也可以。」


    易良擇冷哼一聲:「就算他說不可以,我也會讓他可以!」


    何依沒再說話。


    「算他聰明識趣,否則等到鬧上法庭的那天,恐怕他的事兒就更大了!」易良擇說到這裏語氣流露幾分急躁。原本打算趁此機會將楚天翼徹底扳倒,弄進牢裏去的,現在看懸乎了。


    首先何氏的金融案,楚天翼已經主動自首,就算判刑也不會太重,而且多數可以獄外執行。而關於洗錢的案子……證人已被擊斃,死無對證了!


    「人嘛,識時務者為俊傑!」何依淡淡挽笑,道:「也許他就是怕你再對他施什麽手段,才主動交出了何氏的股權!各讓一步,海闊天空。」


    「哼,」易良擇竟然絲毫都不買帳。「你也學會假意奉迎了!」


    何依一滯,竟然無言答對。


    沒錯,她的確有些敷衍的。她深怕在這個節骨眼上易良擇出什麽麽蛾子,趕緊把楚天翼的讓步算在易良擇的功勞簿上。沒想到,男子輕易就看穿了她。


    一時間,她有些尷尬。


    明明知道什麽都瞞不過他的,她還是如此侮辱他的智商,為什麽呢!


    說到底,因為他總是大而化之,從沒斤斤計較,就讓她生出他很好哄的錯覺。其實,他一點兒都不好糊弄。很多時候,他看破不說破,隻是不想讓她難堪而已。


    氣氛一時間有些僵默,魏佳夢也聽出兩個人似乎有些小別扭,就幫著他們調解。「楚天翼最壞了,害得何依坐牢,害得何伯父心髒病去世還霸占了何氏公司!這麽壞的人,何依恨他都來不及,絕不會對他有什麽餘情未了之事!易少,你安啦!」


    魏佳夢這番勸解的話一出口,何依和易良擇更加尷尬。


    尤其是易良擇,那臉色要多難看有多看難。他有不安嗎?竟然明顯到連魏佳夢都看出來了!


    「當然不會的!」何依訕笑道:「佳夢,你怎麽會有這麽奇怪的想法呢!」


    魏佳夢有些懵懂,她說錯什麽了嗎?怎麽感覺氣氛似乎更古怪了。


    *


    易良擇坐在車裏等著,何依帶著魏佳夢走進了律師事務所。


    進到裏麵,立刻就有一位女助手走過來,臉上洋溢著職業化的微笑:「您是何總吧!」


    「是的,」何依點頭:「我來找程律師!」


    楚天翼說,負責他們簽署文件進行股權變更手續的是程律師。


    「好的,他們已經等在裏麵了,您跟我來!」女助手前麵引路,帶著何依和魏佳夢走進了裏麵的接待室。


    進到接待室,楚天翼早就等在那裏了,麵前攤著一堆文件,戚助理站在他的旁邊。另外還有一位戴著眼鏡文質彬彬的男子,年齡跟楚天翼相仿,應該就是程律師了。


    何依怔了怔,一個名字衝口而出:「程景林!」


    程景林是楚天翼在大學時的同窗好友,兩人感情很鐵,幾乎形影不離。雖然他比何依大兩屆,但因為他跟楚天翼的交情,又兼之跟何依一樣修的是律師係,兩人曾十分熟悉的。


    多年未見,程景林竟然已是一位律師了。同樣律師係的何依卻繼承父業做起了企業老總。


    「學妹,感謝你還記得我!十分榮幸!」程景林紳士地伸出手。


    何依略略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他握了握。


    「坐吧!我們談正事!」程景林笑眯眯地做了個邀請的手勢。「咖啡還是茶水?」


    「茶水!」何依說道,然後在楚天翼的對麵坐下來。


    楚天翼一直垂著眼眸,聽著程景林和何依的寒喧,冷冷地沉默著。沒有人知曉他此時內心的感想,當然也無人關心。


    何依倒沒指望楚天翼有多熱情主動,畢竟他是來歸還何氏的。誰從嘴裏吐出已經吃進的肥肉都不會太愉快!


    「久等了,路上有些堵車!」何依淡淡地解釋了一句,算是跟楚天翼打招唿了。


    楚天翼抬起眼,點點頭。「我也剛到。」


    很不可思議,他們倆終有一天也能心平氣和地坐下來商量解決事情了。


    楚天翼將麵前一疊文件往前推了推,「你過目吧!」


    何依坐著沒動,魏佳夢忙繞過來拿起文件,再繞到對方放到何依的麵前。


    程景林忍不住道:「咦,這不是……」顯然,他有些吃不準。


    「魏佳夢。」楚天翼淡淡地提醒:「薑鵬的……前妻!」


    「噢,」程景林恍然大悟,同時有些驚訝和感慨。「原來魏佳夢最終跟薑鵬走到了一起,現在又……離婚了!」


    對於這些八卦,楚天翼沒有要參與討論的意思。


    魏佳夢狠狠瞪了程景林一眼:「我們很熟嗎?」


    於是,程景林便識趣地閉嘴。他們並不熟悉,隻是因著楚天翼和何依的關係有過見麵之交吧。


    再相逢,天遙地闊,物是人非。楚天翼跟何依離婚再離婚。魏佳夢和薑鵬結婚也離婚。隻有程景林身為局外人,反倒更自然隨性一些了。


    何依仿佛聽不到兩人說什麽,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疊文件上麵。何氏的股權,銀行的帳戶,所有房產以及豪車甚至是莊園……這些曾是何家的財產,全部詳細地列了出來,事無巨細完全沒有任何遺漏。


    她看得出來,這份清單是經過專業的清算人員整理出來的,否則以楚天翼的記性都不可能記得如此清楚。而且能夠做到毫無遺漏,肯定是下了不少的功夫。


    楚天翼決意歸還給她何氏,就不打算遺漏任何東西。他的態度很明白——絕不昧下屬於何家的一分錢!


    何依的心砰砰狂跳,真不敢相信楚天翼怎麽就良心發現,突然間主動積極地歸還給她所有的財產呢!


    假如一切順利,這些帳麵上的財產能夠過戶到她的名下,那麽她瞬間就可以儕身於雲城的上流富豪圈。而經營了多年的融億集團也幾乎被抽出了脊梁骨,瞬間就會崩塌。


    楚天翼這麽做無論是為了什麽目的,他的決心和勇氣的確很罕見。就像是毒蛇反噬,壯士斷腕一樣!有的人哪怕明知道不斷腕會死,但卻沒有勇氣那麽做。他能狠得下心,對自己下得去手,實在非同尋常之人。


    何依看完了清單和過戶的一些繁瑣文件,抬起頭,平靜地說:「很好,我沒什麽意見。」


    也就是說,她認可了這份清單,並不認為還有什麽需要補充之處。


    「簽字吧!」楚天翼提醒道。


    何依拿起簽字筆,慢慢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你們倆還不錯嘛!」程景林是個多話的人(律師都喜歡說話),笑眯眯地贊道:「很多夫妻離婚之後反目成仇,你們握手言和,從此一別兩寬,各自安好!假如所有離異的夫妻能像你們倆,也沒有那麽多的官司可打了!」


    任憑程景林說什麽,何依和楚天翼都保持著沉默。他們倆原本都是內斂之人,這種情況下見麵,要說的話更是少之又少。


    「早這樣不就好了!」魏佳夢忍不住撇嘴,反駁程景林:「當初他要這樣大度仁慈,何依也不必遭這些年的罪……」


    「佳夢!」何依喝止了魏佳夢。「以前的事情不必再提。」


    今日有一個妥善的了結已屬不易,她很滿意。過往之事……都是一場烏龍,一個錯誤,一個惡夢!


    從此,她不會再重蹈覆轍也就是了!


    能把這疊文件握在手裏,她的心就很踏實了。


    「股權過戶的事情需要大約十天左右,我會盡量督促他們加快進度,也會積極配合。」楚天翼慢慢說著,但他惜字如金,說得再慢也很快說完了。於是,他最後道:「你還打算起訴我嗎?」


    這就是條件了!何依篤定地答道:「我可以放棄要求你對何氏造成的經濟損失的巨額補償,但仍會追究你詐騙行為對何家造成的傷害,比如說我爸爸的意外離世!」


    也就是說,何依隻是不再追究經濟問題了,但仍會追究楚天翼對她父親猝然離世的責任。是他的行為導致了何翰林心髒病發,這是何依永遠無法原諒的傷痛。


    「好,無論法庭如何審判,我都會接受。」楚天翼抿緊薄唇,覷著何依。


    何依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別過臉去。「還有別的事嗎?」


    好一會兒,楚天翼都沒有說話。


    何依站起身,打算離開。


    「能不能讓我見一見婉婉!」楚天翼要求道。


    「不能!」何依的拒絕毫不猶豫。已經轉過身的她,語氣決絕:「隻要我活著還有一口氣在,我就決不會再讓她見你!」


    *


    何依離開很久了,楚天翼仍然坐在原處沒有動彈,仿佛變成了一尊石象。


    戚助理跟在他身邊多年,深諳他的性子,哪裏敢勸。程景林嘆口氣,道:「已經無法挽迴了,你就別再折磨自己!」


    不知過了多久,楚天翼開口了,嗓音因為壓抑的某種情緒而有些沙啞:「我在想,夫妻一場涼薄疏冷至此。還不如你……跟她久別之後還能寒喧幾句。」


    程景林無奈地道:「你還是沒放下她!」


    「都放下了!」楚天翼幽幽地道:「唯一放不下的……隻有婉婉!」


    「不是你的骨肉,你再念著有什麽用呢!」程景林想勸他,但他最了解他的牛性,根本就勸不進去。就像當初他無法勸說他放棄對何家的報復一樣。「婉婉還小,慢慢的她會忘了你!」


    「不!」楚天翼一聲痛唿:「她不會忘了我!她愛我!」


    為了嗬護這份愛,他小心地沒有傷害婉婉;為了嗬護這份愛,他小心地討好何依;為了嗬護這份愛,他為日後相見留下了退路。


    程景林沉吟了一會兒,道:「孩子太小了!除非你經常能見她一麵,否則……用不了幾年,她對你的印象就淡了!但剛才何依的態度你也看到了,她寧死也不會再讓你見到婉婉!」


    楚天翼以拳頭抵住額頭,喉頭劇烈地竄動著。


    許久,程景林勸道:「其實事情也不是完全沒有進展,起碼何依對你沒有那麽排斥了!接下來股權過戶的手續繁瑣,你跟她還有不少見麵相處的機會,看看能否緩和一下關係。」


    楚天翼抬起頭,突然想到了一個辦法。「我有辦法見到婉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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