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頻和證人的供詞上呈法庭之後,何依和易良擇分別讓寶寶和婉婉退學,在家裏玩耍,等待著私立貴族幼兒園的過戶手續完全辦妥,重新開學之後,再讓兩個孩子進自家幼兒園入學。
易良擇說他很擔心寶寶在家無聊,也是為了讓他盡快和婉婉熟悉彼此,增進手足之情,就堂而皇之地把他帶到了福興皮革廠,跟在何依的身邊和婉婉玩耍。
何依沒有辦法,隻能一邊工作一邊帶孩子,還得對易良擇囑咐:「你快迴公司吧,估計這幾天也該攢了一堆的事情等著你處理!」
因為自身經營著公司,何依深知集團公司總裁的忙碌。這些天易良擇「不務正業」,隻顧圍著她和孩子們的事情打轉,一定荒廢了不少正事。
「我那邊的事情有高層董事們共同商議解決,離開個一時半會兒沒有大問題!」易良擇傳授她經驗;「該放手的事情盡量放手讓高層總監和中層管理們去做,沒有必要事必恭親。」
「噢,」話是這樣說,但剛開業的新廠子,何依哪敢大意。她恨不得把所有時間都撲在事業上,早點把生意推上正軌。「卓副廠長盡職盡責,我離開的時間倒是一切照常運轉,沒生什麽變故。不過……他那人不擅言詞,做事有些一根筋,處理人際方麵的能力約等於零。」
這是個人情社會,像卓宏釗那種有工作能力並且拚命工作的人,就因為不擅長人際交往才會在職場屢屢受挫最終失業。她發掘了卓宏釗的才華,但也深知他的缺點。廠子交給他管理可以,但凡跟外界打交道的事情,隻能她親力親為。
「我撥幾個專業人才過來幫你!」易良擇慷慨地道。
「不用。雖說萬事開頭難,但這已經開頭了,接下來廠子運行上正軌就輕鬆多了!」話雖這麽說,但兩個孩子圍繞在身邊,她實在輕鬆不起來。
易良擇似乎也沒有要幫她把兩個孩子帶走的意思。他看了眼手腕,說:「我得迴公司了,你能撐得住麽?如果撐不住,跟我說一聲,我調派人手過來幫你!」
何依當然不肯讓他幫,既然自己扛起來,就得扛到底。
易良擇離開之際還不忘再幫她出了個主意。「你可以把福興的股份賣給凱幹,還讓你做老總,不過管理層人員調換成凱幹的中層,其他不變!」
何依當然也不肯的。那豈非被給架空了,離她的目標相去甚遠。她要做的不是借勢攀爬的藤蔓,而是挺拔偉岸的大樹。想做大樹當然不能畏懼風雨,更何況是區區勞碌了。「我沒事,你快去吧!」
「等寶寶和婉婉去上幼兒園還能清閑些!這段時間辛苦你了!」易良擇一步一迴頭,甚是關心。
何依無奈。「知道了。」
好不容易盼著他離開,再看看兩個圍繞在身邊哪裏都不肯去的孩子,隻能暗暗安慰自己:困難是暫時的,等兩個娃兒都上學去了,她就能多些空閑時間了!
何依忙著照顧兩個孩子,很多事情就需要指使身邊的人去做。季雪杉自不必說,魏佳夢也是忙到腳不沾地。
「何依,你都不知道,離開的這段時間卓副廠長多麽變態,什麽事情都支使我去做,累得我的腰啊……」魏佳夢叫苦連天地作勢捶腰,嘟著嘴兒補刀:「好不容易盼你迴來,還以為能輕鬆些,結果還是這麽累!」
何依懶得迴應,直接遞給她一份資料:「拿去列印兩份!」
魏佳夢接過資料,哈欠連天地開動印表機。「婉婉怎麽摔倒受傷的?」
婉婉額角包紮的傷口引起小小的震動,畢竟她是何依的心肝寶貝。
何依沒有說話,婉婉委屈地扁了扁小嘴,寶寶氣忿地說:「被陽陽用彈弓打傷的!」
「陽陽是幼兒園的同學?」魏佳夢追問道。
「是我的小叔叔,特別特別壞,我從來不喜歡跟他玩!」寶寶堅決站在婉婉這邊,同仇敵愾:「我已經給他下了挑戰書,晚飯後在花園裏決鬥!」
這一說,把剛進來的季雪杉也給逗笑了。「小勇士為了小美女決鬥,好勇敢啊!」
何依趁著兩個孩子注意力轉向魏佳夢和季雪杉的時候,趕緊做著手頭的工作。
「陽陽可壞了,打人很疼的,寶寶你不要跟他決鬥,他個子高,你打不過他!」婉婉擔心地囑咐寶寶。「我沒事了,傷口過幾天就會好的!」
寶寶拍了拍小胸膛,毫無懼色:「我是哥哥!爸爸說,做哥哥的要保護妹妹不受欺負!」
這下子,魏佳夢和季雪杉瞬間集體被小帥哥圈粉,雙雙豎起大拇指。「寶寶真是個頂天立地的小男子漢!」
「何阿姨,你不要工作,陪我和婉婉玩一會兒好麽!」寶寶收穫了無數贊,但仍不滿意何依對工作的專注比自己更多些,就像隻邀寵的小狗般纏過來。
「乖,阿姨看完這份文件。」何依隻好伸出一隻手抱住寶寶,還怕他把文件給弄皺了。男孩子總是頑皮些,不像婉婉那麽安靜。
「寶寶,你該改口叫媽媽了!」魏佳夢故意擠擠眼睛,笑逗他道:「你爸爸要娶她做你的媽媽了!」
對此,寶寶十分贊成,不過他還是堅持:「要等何阿姨嫁給爸爸,我才能叫她媽媽!」
小傢夥還很有原則底線!於是,魏佳夢和季雪杉都笑言為了能讓這麽可愛的小帥哥喊媽媽,也要何依盡快跟易良擇敲定婚期。
魏佳夢更是教唆寶寶去提醒爸爸易良擇,趕緊把何阿姨娶進家門改口喊媽媽。
寶寶眨眨大眼睛,有些鄙視。「爸爸媽媽馬上就要結婚了,你還不知道嗎?」
「哇!」魏佳夢和季雪杉都驚唿起來,忙逼著何依交待具體情況。
何依被這一大票人鬧得頭疼,無奈地放下文件,嘆道:「昨晚我和婉婉去了易家吃飯,敲定婚期是舊曆的四月二十八,也就是這個月底!」
這下子,再沒人有心做事了。尤其是魏佳夢,尖叫著緊抓著何依的胳膊,嘴裏語無倫次地嚷著:「要死了!這麽大的事情你竟然都不告訴我!馬上就要嫁進易家做少夫人了,你竟然還坐在這裏埋頭苦幹!何依,你傻了啊!」說著,作勢伸手去摸她的額頭。
何依打落魏佳夢探過來的爪子,沉著臉嗔道:「趕緊做正事去!還說忙到腰疼,我看你還是不夠忙,有空閑磨牙浪費時間!」
被訓斥了,魏佳夢委屈地嘟著嘴兒走去做事,兀自嘟噥著:「真不知道你心裏怎麽想的!這個月底結婚,尤其是嫁給易少那樣身份的男人,多少事情等著你去忙,居然還跟平時窩在這裏不停地研究這些皮革!我的天,如果不是聽寶寶提起,我都根本不知道……」
季雪杉看不過去,提醒道:「婚禮的事情易家自然會安排,用不著何姐操心的!」
想想也是!魏佳夢很快又高興起來。「何依,你說說你的運氣多好啊!帶著婉婉還能嫁給像易少那樣身份尊貴的男人!難得的是,易家上下都肯接受你,看來隻要足夠優秀,不論是不是結過婚,是不是生過孩子,都沒什麽關係的!」
她在為何依高興的同時,也對自己的未來有了自信。本來還擔心自己配不上方宇,但有了何依這樣成功的榜樣,她感覺信心百倍。
對於魏佳夢的自說自話,何依不以為然。她按下迴車鍵,搞定了一封商業郵件,迴頭對季雪杉吩咐道:「第一批用野鴿子糞硝製的皮子該出成品了!你跟卓副廠長說一聲,讓他準備幾份樣品送過來!」
「我的天!」魏佳夢不滿地叫起來。「何依,你到底有沒有聽到我說話!」
何依無奈地轉頭看她,如實道:「佳夢,別鬧了,我真得很忙!」
「你忙什麽呀!」魏佳夢委屈地快要哭出來。「都要做易家少夫人了,用得著這麽拚嘛!這個破廠子跟凱幹相比,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吧!」
「佳夢!」何依不由火大。「這是爸爸留下來的產業,我振興何氏的唯一希望!我投入了這麽多心血,很有發展潛力,什麽叫破廠子!虧你還是我最好的朋友,這種話也說得出口!」
眼見兩人吵起來,季雪杉趕緊拉勸。
魏佳夢委屈又難過,抽泣著哭起來。
何依都不知道該怎麽跟魏佳夢解釋才好。她能說她並不看好這段婚姻嗎?她能說凡事還是靠自己努力更可靠嗎?或者說她跟魏佳夢的三觀根本就截然不同,雞同鴨講,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
好在這個時候,何依的手機響了,暫時可以轉移一下注意力。她壓下心頭的火氣,接通了電話。剛聽了兩句,她不由駁然變色。「有人在貴賓樓鬧事!」
*
迴凱幹大廈的路上,易良擇一直垂首沉默。不知過了多久,他抬眼看向前麵開車的小遲,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我這麽做是不是很過份?」
正在專心開車的小遲冷不防嚇了一跳,方向盤差點兒打錯。他忙從後視鏡裏觀察易良擇的神情,斟酌之後小心翼翼地答道:「少爺的做法自有道理!」
跟在易良擇的身邊這麽多年,小遲看慣了易良擇的殺伐果斷,從沒有任何時候患得患失,更不會詢問一個司機的看法和意見。這冷不丁的,易良擇突然問起他,還真讓他有些受到驚嚇。
「我知道她挺忙的,還故意把兩個孩子都留在她身邊!我還知道她現在遇到了一件麻煩事兒……其實我完全可以幫她解決掉,不必她再親自跑過去!不過……」易良擇與其說在跟小遲說話,倒不如說是自言自語。因為他的內心有些迷茫。說來令人無法置信,堂堂凱幹的首席執行總裁,竟然像所有初墜愛河的男人一樣,為了所愛的女人做出一些瘋狂的不可理喻的事情來。
他欣賞她的獨立性和上進心,也欽佩她在短短時間內就能將一座停業多年的皮革廠經營得有聲有色,煥發出勃勃生機。但也就是這樣的她令他感到無法把握。她太獨立了,太堅強了,也太優秀了!堅強又獨立的她,並不是非他不可!
他希望自己在她生命裏的比重多一些,再多一些!假如她不那麽專心事業發展,就能多些精力和時間在他和孩子們的身上。
說到底,他跟天下底所有的男人一樣,贊同的是男主外女主內的傳統夫妻相處模式。女人,自然是相夫教子遠比發展事業更重要些。
但他也看得出來,何依寧願放棄他也不會放棄事業,這點無庸置疑。他可不敢跟他老爸易敬業一樣強硬地要求她賣掉所有生意迴家做賢妻良母,隻能試探著讓她忙碌些,讓她體會到一個女人兼顧家庭事業和孩子的不易,也許她能幡然醒悟,婚後願意重新調整人生的重點呢。
縱橫商界多年,易良擇早就遊刃有餘,練出了許多手腕。但當他將這些手腕用在何依的身上時,卻有種濃烈的愧疚感和……心疼!
沒錯,就是心疼!
她這樣會不會太累了!會不會累壞!會不會……
想到這裏,他煩躁地抽出一支香菸點燃,猛吸一口,緩緩吐出煙圈。白色的煙紗朵朵升騰,像此時他紛亂的捉摸不透的心緒。
*
何依走後,魏佳夢就開始對季雪杉哭訴自己的不滿:「你說何依這是傻了麽!明明有易少那麽好的男人娶她,她還不抓緊好好打扮保養自己,準備嫁入豪門,還窩在這個皮革廠裏忙得天昏地暗,連帶著我們也都累個半死!我就覺得她出獄之後變了好多,變得獨斷專行聽不進去旁人的勸說!我真擔心她,這麽下去,易少厭煩她怎麽是好!再說嫁進了易家,怎麽還允許她在外麵做生意呢!她好像一點兒都搞不清狀況,分不清孰輕孰重!」
季雪杉一邊照顧兩個孩子,一邊安慰魏佳夢:「何姐是個要強的女人,也許她覺得靠人不如靠已吧!」
「易家隨便拔根汗毛就比她的腰粗,她不把眼睛盯著凱幹那塊大蛋糕,隻顧著眼前的蠅頭小利,真是被鬼蒙了眼!更何況易少這麽優秀的男人,就連你都對他暗動春心了,何況外麵的女人。萬一被誰勾了去,她想哭都沒地兒哭!」魏佳夢替何依幹著急。
季雪杉頓時臊紅了臉,急聲辯道:「你胡說什麽吶!誰對易少動春心了!魏佳夢,口無遮攔也要有個度吧!易少是何姐的未婚夫,你怎麽這種玩笑都能開!」
見季雪杉急了,魏佳夢這才發現自己說話孟浪了些。但說出去的話收不迴來,更何況她並不認為自己說錯了。「得了吧!那天我去醫院明明看到你對著易少送的花籃發呆。何姐送的花束你都扔了,易少送的花籃雖然也凋謝了,你還當寶貝似的留著!那天我去你的宿舍,看到你還留著那隻花籃……」
「魏佳夢!」季雪杉忍無可忍,跳起來。「我隻是覺得那隻花籃好看留著玩,你怎麽……怎麽這麽能聯想,簡直有妄想症!」
說罷,為表示自己的憤怒和不滿,她悻悻摔門而去。
魏佳夢更難過了,「哇」一聲哭出來。「都欺負我,都不喜歡我,都討厭我!」
看到魏佳夢哭了,寶寶和婉婉趕緊過來安慰她。
「魏阿姨,別哭了,給你擦一擦吧!」寶寶很紳士地遞上麵巾紙。
「魏何姨,你不要哭了!我讓媽媽迴來的時候給你帶好吃的!」婉婉哄勸道。
接過麵巾紙擦著眼淚,魏佳夢委屈地對婉婉訴苦:「你媽媽嫌我沒用,還嫌我懶。」
婉婉眨巴眨巴大眼睛,懂事地道:「我和寶寶幫你做事,這樣媽媽迴來就不會嫌你懶了!」
「……」魏佳夢看著兩個可愛的孩子熱心幫她做事情,不叫苦不喊累,而她卻一直坐在這裏哭眼抹眼的抱怨不停。她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真得有點兒懶呢!
*
何依飛車趕到貴賓樓,看到一夥十幾個小混混氣勢洶洶,擼起袖子完全準備幹架的模樣。
張經理慌慌張張地跑過來,俯耳悄聲說明原委:「這些人要了一個包廂,點了五千多錢的酒菜,吃到一半說是吃出了頭髮和蒼蠅,非要我們賠償一百萬,否則就要砸了酒樓!」
聽到這裏,何依可以斷定,這些人就是搞事情來的。
其實,從陳老闆要退租金的那天起她就料到了!楚家既然威脅陳老闆退租,假如不從肯定會報復他。陳老闆惹不起楚家,隻能忍痛割愛地吐出吃到嘴裏的肥肉。還是何依想了個折中的法子,表麵上陳老闆退租,她接手經營貴賓樓,實際上還是陳老闆做東家,她隻是他僱傭的高級打工仔而已。
何依很清楚,無論是陳老闆還是她經營這座酒樓,楚家都不會放過他們。不過,這一天來得比她想像中要遲一些。
估計楚家是想先料理了她再著手毀掉酒樓的生意,沒想到她命大幾次死裏逃生,楚家憋著一肚子的火氣無法發泄,終於拿貴賓樓開刀了。
何依冷冷一笑,十分淡定。「唔,原來是吃出了髒東西!這件事情好商量,如果真是酒樓的責任,就按照你們的要求賠償!」
此言一出,那些混混們有些意外。不由互相看了看,有些不相信,他們索要一百萬的天價賠償那根本就是信口開河,沒想到對方還真答應了!
確定何依並沒有開玩笑的意思,混混們頓時興奮起來。一百萬的賠償,每個人可以分到將近十萬塊——發財了!
但事實證明,在何依的麵前,任何人最好不要高興得太早!
等到混混們目露喜色,氣勢渙散之際,何依話鋒一轉,接道:「不過,這件事情需要查實!張經理,你讓人把包廂的監控調出來,我記得每個包廂都至少有四個攝像頭,全方位無死角,瞧瞧他們什麽時候吃出了頭髮和蒼蠅的!」
此話一出,且不說混混們大驚失色,就是張經理都大感意外。酒店的包廂裏麵什麽時候安裝了四個攝像頭?還全方便無死角的那種!
混混們一陣躁動,紛紛開罵:「媽的,嚇唬小孩呢!誰相信!」
「就是啊,還四個攝像頭,就沒聽說過哪家酒店裝這麽多的攝像頭!」
「趕緊拿出來看看,如果沒有,賠償金額要漲到五百萬!」混混們坐地起價,擺明了今天不鬧個天翻地覆誓不罷休。
何依麵不改色,篤定地頷首。「那是當然!」
看著她清冷淡定的神情,混混們都有些不淡定了。就算是大男人遇到這陣仗都慌了,這個女人哪裏來的自信,怎麽就如此篤定。
果然,何依的篤定並非自大狂妄,而是有恃無恐。
很快張經理就挺胸抬頭地走過來,恢復了原本的神氣。「我們酒樓每個包廂裏至少有四個攝像頭,全方麵無死角,整個用餐過程看得清清楚楚!你們吃到一半的時候,自己把頭髮和蒼蠅塞進湯裏,還反咬一口,這分明就是訛詐!已經報警了,如何處理等警察來了再做決定吧!」
此話一出,混混們頓時炸窩。他們哪裏敢等警察過來處理,膽小的已經準備腳底抹油溜之大吉,為首的那個還不死心,色厲內荏地嚷嚷著:「蒙誰呢!蒙誰呢!以為我們都是傻子好糊弄!把視頻證據拿出來看看!」
何依沒理睬他們,轉過頭對張經理說:「看來不拿出證據他們不會死心的!給他們瞧瞧吧!」
張經理立即用手機播放了剛剛拷貝的視頻,剪輯的片斷正是那些小混混偷偷摸摸往湯裏「加料」的過程。
看到這裏,小混混知道大勢已去,什麽話都不敢再說,一個賽一個賽溜得快,轉眼就溜得幹幹淨淨。
何依冷眼瞧著,沒有要下令阻攔的意思。
張經理知道,何依並沒有報警。說已經報警等著警察來處理,隻是嚇唬他們而已。
這些混混並沒犯大錯,就算報警也隻是錄下口供,頂多拘個三五日就放出來,那時更麻煩。不如直接嚇走了還好些。何依的做法,是最明智省事的處理法。「何總,幸虧你考慮得周到!否則……今天的麻煩就大了!」
何依微彎唇角,淡淡地道:「做生意總會遇到麻煩,就得想辦法解決。前些日子,我另外收拾出一間監控室,跟以前的監控室完全不同的係統。平時還是以從前的監控室為準,隻有出了今天這樣的麻煩事情再動用新監控室。注意,新監控室的位置絕對保密,越少人知道越安全。否則,這張王牌就不管用了!」
張經理連連點頭讚嘆:「何總,你慮事真是太周到了!難怪陳總肯對你委以重任放心把酒樓交給你打理,果然是個信得過的人!」
*
夜宴,日式茶廳。
易良擇聽到何依輕鬆擺平酒樓鬧事的事件之時,他正跟聞家大少爺聞立安在專用的日式茶廳裏品茶。
一位美麗的少女跪在塌塌米上擺茶道,手法嫻熟,洗茶、醒茶、泡茶、搖香……看她的手法,就是茶道高手。
這是夜宴重金從雲南聘請來的茶女,要求處子之身,容貌清麗,關鍵要對茶道掌握得爐火純青。傳說,這樣的茶女泡出的茶格外清香。
當然,此女的服務價格幾乎是天價!
此時,祁林略有些尷尬地立在那裏,解釋道:「我讓小五早就準備好了,集合了幾十個弟兄,就等著那些混混們砸店的時候衝進去助陣!沒想到嫂子趕來了,她進去之後,我們等來等去都沒聽到什麽動靜。又等了一會兒,就看到那些混混們爭先恐後地逃出來,一個比一個跑得快,轉眼間跑得一個都不剩!」
放下手裏的茶杯,易良擇納悶又好奇:「說來聽聽,她用了什麽法子!」
「聽說,她讓人在酒樓的每個包廂裏都安裝了至少四個攝像頭,顧客用餐的過程全方麵無死角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想弄鬼那是門都沒有!」
「嗬!」聞立安忍不住笑起來,對易良擇半開玩笑地道:「弟妹的這招很實用,你不妨也借鑑一下用在你的夜宴包廂裏!」
易良擇又好氣又好笑:「誰願意時時刻刻待在監控下麵,傳出去肯定影響生意。酒樓也就罷了,橫豎是公眾場合,夜宴的私人包廂如果也安裝這東西,包管立刻生意冷清,門可羅雀!」
說到底,他還是對何依很無奈。她寧願出此下策,都不願求助於他嗎?她可以思慮得頭頭是道,將所有漏洞都堵上,但唯獨不會考慮到他!她從不會想到有麻煩的時候,其實她可以請他幫她擺平。
「哎,弟妹這麽彪悍,什麽事情都能自己搞定,你是不是有點兒英雄無用武之地啊!」聞立安不愧是易良擇的髮小,對他了解得非常透徹。看著易良擇略顯無奈的神情,就故意調侃道。
易良擇慢慢是品著茶,許久,笑了一聲:「這樣也挺好的!大哥走後,我獨軍奮戰多年,她要能幫我倒是好事!並不是所有女人都隻能站在男人的身後,你弟妹就是那個可以跟我並肩前行的人!」
聞立安點點頭,半認真半開笑:「你小子行吶!這麽多年拖著不肯成家,突然間宣布娶妻還買一贈二,老婆孩子一下子都有了!易奶奶總是羨慕我家的兩個孩子,現在你們家也不差什麽了!」
聞立安比易良擇大一歲,但他成婚早,娶的是雲城世家之女裴婕,婚後夫妻二人感情深厚,先後生育了一女一子。雖說聞家二少爺聞永翔一直花名在外,但聞大少卻是零緋聞,堪稱雲城上流階層的伉儷楷模。
為此,易老太太羨慕得不行,一直督促孫子易良擇跟聞立安學習,趕緊娶妻也給她生一堆曾子曾孫,也好在聞老太太的麵前揚眉吐氣。
世上之事無巧不成書,誰都想不到易良擇在找到寶寶親媽的同時,竟然還意外給寶寶找到了龍鳳雙胞胎的妹妹,這實在皆大歡喜!
不過,任何事情都沒有絕對完美。易良擇似乎對寶寶媽太過積極的事業心頗有微詞。更奇怪的是,他的不滿壓在心裏竟然絲毫不敢在寶寶媽麵前吐露,這真是讓最熟悉他的聞立安大跌眼鏡。
什麽時候,易二少做事變得如此前瞻後顧,猶豫不決了!看來的確是遇到可以降住他的那個人了!
「你弟妹太賢慧,能自己搞定的事情從不捨得麻煩我!得,我們就繼續安心在這裏喝茶吧!」易良擇自嘲地舉起茶杯。
喝完杯中的茶,易良擇見祁林還立在那裏沒有走,欲言又止的模樣。他不禁問道:「你還有事?」
祁林猶豫了片刻,鼓起勇氣道:「淑君最近心情不好,總是一個人喝悶酒……剛才我看她又喝高了,你要不要……過去陪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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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良擇說他很擔心寶寶在家無聊,也是為了讓他盡快和婉婉熟悉彼此,增進手足之情,就堂而皇之地把他帶到了福興皮革廠,跟在何依的身邊和婉婉玩耍。
何依沒有辦法,隻能一邊工作一邊帶孩子,還得對易良擇囑咐:「你快迴公司吧,估計這幾天也該攢了一堆的事情等著你處理!」
因為自身經營著公司,何依深知集團公司總裁的忙碌。這些天易良擇「不務正業」,隻顧圍著她和孩子們的事情打轉,一定荒廢了不少正事。
「我那邊的事情有高層董事們共同商議解決,離開個一時半會兒沒有大問題!」易良擇傳授她經驗;「該放手的事情盡量放手讓高層總監和中層管理們去做,沒有必要事必恭親。」
「噢,」話是這樣說,但剛開業的新廠子,何依哪敢大意。她恨不得把所有時間都撲在事業上,早點把生意推上正軌。「卓副廠長盡職盡責,我離開的時間倒是一切照常運轉,沒生什麽變故。不過……他那人不擅言詞,做事有些一根筋,處理人際方麵的能力約等於零。」
這是個人情社會,像卓宏釗那種有工作能力並且拚命工作的人,就因為不擅長人際交往才會在職場屢屢受挫最終失業。她發掘了卓宏釗的才華,但也深知他的缺點。廠子交給他管理可以,但凡跟外界打交道的事情,隻能她親力親為。
「我撥幾個專業人才過來幫你!」易良擇慷慨地道。
「不用。雖說萬事開頭難,但這已經開頭了,接下來廠子運行上正軌就輕鬆多了!」話雖這麽說,但兩個孩子圍繞在身邊,她實在輕鬆不起來。
易良擇似乎也沒有要幫她把兩個孩子帶走的意思。他看了眼手腕,說:「我得迴公司了,你能撐得住麽?如果撐不住,跟我說一聲,我調派人手過來幫你!」
何依當然不肯讓他幫,既然自己扛起來,就得扛到底。
易良擇離開之際還不忘再幫她出了個主意。「你可以把福興的股份賣給凱幹,還讓你做老總,不過管理層人員調換成凱幹的中層,其他不變!」
何依當然也不肯的。那豈非被給架空了,離她的目標相去甚遠。她要做的不是借勢攀爬的藤蔓,而是挺拔偉岸的大樹。想做大樹當然不能畏懼風雨,更何況是區區勞碌了。「我沒事,你快去吧!」
「等寶寶和婉婉去上幼兒園還能清閑些!這段時間辛苦你了!」易良擇一步一迴頭,甚是關心。
何依無奈。「知道了。」
好不容易盼著他離開,再看看兩個圍繞在身邊哪裏都不肯去的孩子,隻能暗暗安慰自己:困難是暫時的,等兩個娃兒都上學去了,她就能多些空閑時間了!
何依忙著照顧兩個孩子,很多事情就需要指使身邊的人去做。季雪杉自不必說,魏佳夢也是忙到腳不沾地。
「何依,你都不知道,離開的這段時間卓副廠長多麽變態,什麽事情都支使我去做,累得我的腰啊……」魏佳夢叫苦連天地作勢捶腰,嘟著嘴兒補刀:「好不容易盼你迴來,還以為能輕鬆些,結果還是這麽累!」
何依懶得迴應,直接遞給她一份資料:「拿去列印兩份!」
魏佳夢接過資料,哈欠連天地開動印表機。「婉婉怎麽摔倒受傷的?」
婉婉額角包紮的傷口引起小小的震動,畢竟她是何依的心肝寶貝。
何依沒有說話,婉婉委屈地扁了扁小嘴,寶寶氣忿地說:「被陽陽用彈弓打傷的!」
「陽陽是幼兒園的同學?」魏佳夢追問道。
「是我的小叔叔,特別特別壞,我從來不喜歡跟他玩!」寶寶堅決站在婉婉這邊,同仇敵愾:「我已經給他下了挑戰書,晚飯後在花園裏決鬥!」
這一說,把剛進來的季雪杉也給逗笑了。「小勇士為了小美女決鬥,好勇敢啊!」
何依趁著兩個孩子注意力轉向魏佳夢和季雪杉的時候,趕緊做著手頭的工作。
「陽陽可壞了,打人很疼的,寶寶你不要跟他決鬥,他個子高,你打不過他!」婉婉擔心地囑咐寶寶。「我沒事了,傷口過幾天就會好的!」
寶寶拍了拍小胸膛,毫無懼色:「我是哥哥!爸爸說,做哥哥的要保護妹妹不受欺負!」
這下子,魏佳夢和季雪杉瞬間集體被小帥哥圈粉,雙雙豎起大拇指。「寶寶真是個頂天立地的小男子漢!」
「何阿姨,你不要工作,陪我和婉婉玩一會兒好麽!」寶寶收穫了無數贊,但仍不滿意何依對工作的專注比自己更多些,就像隻邀寵的小狗般纏過來。
「乖,阿姨看完這份文件。」何依隻好伸出一隻手抱住寶寶,還怕他把文件給弄皺了。男孩子總是頑皮些,不像婉婉那麽安靜。
「寶寶,你該改口叫媽媽了!」魏佳夢故意擠擠眼睛,笑逗他道:「你爸爸要娶她做你的媽媽了!」
對此,寶寶十分贊成,不過他還是堅持:「要等何阿姨嫁給爸爸,我才能叫她媽媽!」
小傢夥還很有原則底線!於是,魏佳夢和季雪杉都笑言為了能讓這麽可愛的小帥哥喊媽媽,也要何依盡快跟易良擇敲定婚期。
魏佳夢更是教唆寶寶去提醒爸爸易良擇,趕緊把何阿姨娶進家門改口喊媽媽。
寶寶眨眨大眼睛,有些鄙視。「爸爸媽媽馬上就要結婚了,你還不知道嗎?」
「哇!」魏佳夢和季雪杉都驚唿起來,忙逼著何依交待具體情況。
何依被這一大票人鬧得頭疼,無奈地放下文件,嘆道:「昨晚我和婉婉去了易家吃飯,敲定婚期是舊曆的四月二十八,也就是這個月底!」
這下子,再沒人有心做事了。尤其是魏佳夢,尖叫著緊抓著何依的胳膊,嘴裏語無倫次地嚷著:「要死了!這麽大的事情你竟然都不告訴我!馬上就要嫁進易家做少夫人了,你竟然還坐在這裏埋頭苦幹!何依,你傻了啊!」說著,作勢伸手去摸她的額頭。
何依打落魏佳夢探過來的爪子,沉著臉嗔道:「趕緊做正事去!還說忙到腰疼,我看你還是不夠忙,有空閑磨牙浪費時間!」
被訓斥了,魏佳夢委屈地嘟著嘴兒走去做事,兀自嘟噥著:「真不知道你心裏怎麽想的!這個月底結婚,尤其是嫁給易少那樣身份的男人,多少事情等著你去忙,居然還跟平時窩在這裏不停地研究這些皮革!我的天,如果不是聽寶寶提起,我都根本不知道……」
季雪杉看不過去,提醒道:「婚禮的事情易家自然會安排,用不著何姐操心的!」
想想也是!魏佳夢很快又高興起來。「何依,你說說你的運氣多好啊!帶著婉婉還能嫁給像易少那樣身份尊貴的男人!難得的是,易家上下都肯接受你,看來隻要足夠優秀,不論是不是結過婚,是不是生過孩子,都沒什麽關係的!」
她在為何依高興的同時,也對自己的未來有了自信。本來還擔心自己配不上方宇,但有了何依這樣成功的榜樣,她感覺信心百倍。
對於魏佳夢的自說自話,何依不以為然。她按下迴車鍵,搞定了一封商業郵件,迴頭對季雪杉吩咐道:「第一批用野鴿子糞硝製的皮子該出成品了!你跟卓副廠長說一聲,讓他準備幾份樣品送過來!」
「我的天!」魏佳夢不滿地叫起來。「何依,你到底有沒有聽到我說話!」
何依無奈地轉頭看她,如實道:「佳夢,別鬧了,我真得很忙!」
「你忙什麽呀!」魏佳夢委屈地快要哭出來。「都要做易家少夫人了,用得著這麽拚嘛!這個破廠子跟凱幹相比,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吧!」
「佳夢!」何依不由火大。「這是爸爸留下來的產業,我振興何氏的唯一希望!我投入了這麽多心血,很有發展潛力,什麽叫破廠子!虧你還是我最好的朋友,這種話也說得出口!」
眼見兩人吵起來,季雪杉趕緊拉勸。
魏佳夢委屈又難過,抽泣著哭起來。
何依都不知道該怎麽跟魏佳夢解釋才好。她能說她並不看好這段婚姻嗎?她能說凡事還是靠自己努力更可靠嗎?或者說她跟魏佳夢的三觀根本就截然不同,雞同鴨講,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
好在這個時候,何依的手機響了,暫時可以轉移一下注意力。她壓下心頭的火氣,接通了電話。剛聽了兩句,她不由駁然變色。「有人在貴賓樓鬧事!」
*
迴凱幹大廈的路上,易良擇一直垂首沉默。不知過了多久,他抬眼看向前麵開車的小遲,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我這麽做是不是很過份?」
正在專心開車的小遲冷不防嚇了一跳,方向盤差點兒打錯。他忙從後視鏡裏觀察易良擇的神情,斟酌之後小心翼翼地答道:「少爺的做法自有道理!」
跟在易良擇的身邊這麽多年,小遲看慣了易良擇的殺伐果斷,從沒有任何時候患得患失,更不會詢問一個司機的看法和意見。這冷不丁的,易良擇突然問起他,還真讓他有些受到驚嚇。
「我知道她挺忙的,還故意把兩個孩子都留在她身邊!我還知道她現在遇到了一件麻煩事兒……其實我完全可以幫她解決掉,不必她再親自跑過去!不過……」易良擇與其說在跟小遲說話,倒不如說是自言自語。因為他的內心有些迷茫。說來令人無法置信,堂堂凱幹的首席執行總裁,竟然像所有初墜愛河的男人一樣,為了所愛的女人做出一些瘋狂的不可理喻的事情來。
他欣賞她的獨立性和上進心,也欽佩她在短短時間內就能將一座停業多年的皮革廠經營得有聲有色,煥發出勃勃生機。但也就是這樣的她令他感到無法把握。她太獨立了,太堅強了,也太優秀了!堅強又獨立的她,並不是非他不可!
他希望自己在她生命裏的比重多一些,再多一些!假如她不那麽專心事業發展,就能多些精力和時間在他和孩子們的身上。
說到底,他跟天下底所有的男人一樣,贊同的是男主外女主內的傳統夫妻相處模式。女人,自然是相夫教子遠比發展事業更重要些。
但他也看得出來,何依寧願放棄他也不會放棄事業,這點無庸置疑。他可不敢跟他老爸易敬業一樣強硬地要求她賣掉所有生意迴家做賢妻良母,隻能試探著讓她忙碌些,讓她體會到一個女人兼顧家庭事業和孩子的不易,也許她能幡然醒悟,婚後願意重新調整人生的重點呢。
縱橫商界多年,易良擇早就遊刃有餘,練出了許多手腕。但當他將這些手腕用在何依的身上時,卻有種濃烈的愧疚感和……心疼!
沒錯,就是心疼!
她這樣會不會太累了!會不會累壞!會不會……
想到這裏,他煩躁地抽出一支香菸點燃,猛吸一口,緩緩吐出煙圈。白色的煙紗朵朵升騰,像此時他紛亂的捉摸不透的心緒。
*
何依走後,魏佳夢就開始對季雪杉哭訴自己的不滿:「你說何依這是傻了麽!明明有易少那麽好的男人娶她,她還不抓緊好好打扮保養自己,準備嫁入豪門,還窩在這個皮革廠裏忙得天昏地暗,連帶著我們也都累個半死!我就覺得她出獄之後變了好多,變得獨斷專行聽不進去旁人的勸說!我真擔心她,這麽下去,易少厭煩她怎麽是好!再說嫁進了易家,怎麽還允許她在外麵做生意呢!她好像一點兒都搞不清狀況,分不清孰輕孰重!」
季雪杉一邊照顧兩個孩子,一邊安慰魏佳夢:「何姐是個要強的女人,也許她覺得靠人不如靠已吧!」
「易家隨便拔根汗毛就比她的腰粗,她不把眼睛盯著凱幹那塊大蛋糕,隻顧著眼前的蠅頭小利,真是被鬼蒙了眼!更何況易少這麽優秀的男人,就連你都對他暗動春心了,何況外麵的女人。萬一被誰勾了去,她想哭都沒地兒哭!」魏佳夢替何依幹著急。
季雪杉頓時臊紅了臉,急聲辯道:「你胡說什麽吶!誰對易少動春心了!魏佳夢,口無遮攔也要有個度吧!易少是何姐的未婚夫,你怎麽這種玩笑都能開!」
見季雪杉急了,魏佳夢這才發現自己說話孟浪了些。但說出去的話收不迴來,更何況她並不認為自己說錯了。「得了吧!那天我去醫院明明看到你對著易少送的花籃發呆。何姐送的花束你都扔了,易少送的花籃雖然也凋謝了,你還當寶貝似的留著!那天我去你的宿舍,看到你還留著那隻花籃……」
「魏佳夢!」季雪杉忍無可忍,跳起來。「我隻是覺得那隻花籃好看留著玩,你怎麽……怎麽這麽能聯想,簡直有妄想症!」
說罷,為表示自己的憤怒和不滿,她悻悻摔門而去。
魏佳夢更難過了,「哇」一聲哭出來。「都欺負我,都不喜歡我,都討厭我!」
看到魏佳夢哭了,寶寶和婉婉趕緊過來安慰她。
「魏阿姨,別哭了,給你擦一擦吧!」寶寶很紳士地遞上麵巾紙。
「魏何姨,你不要哭了!我讓媽媽迴來的時候給你帶好吃的!」婉婉哄勸道。
接過麵巾紙擦著眼淚,魏佳夢委屈地對婉婉訴苦:「你媽媽嫌我沒用,還嫌我懶。」
婉婉眨巴眨巴大眼睛,懂事地道:「我和寶寶幫你做事,這樣媽媽迴來就不會嫌你懶了!」
「……」魏佳夢看著兩個可愛的孩子熱心幫她做事情,不叫苦不喊累,而她卻一直坐在這裏哭眼抹眼的抱怨不停。她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真得有點兒懶呢!
*
何依飛車趕到貴賓樓,看到一夥十幾個小混混氣勢洶洶,擼起袖子完全準備幹架的模樣。
張經理慌慌張張地跑過來,俯耳悄聲說明原委:「這些人要了一個包廂,點了五千多錢的酒菜,吃到一半說是吃出了頭髮和蒼蠅,非要我們賠償一百萬,否則就要砸了酒樓!」
聽到這裏,何依可以斷定,這些人就是搞事情來的。
其實,從陳老闆要退租金的那天起她就料到了!楚家既然威脅陳老闆退租,假如不從肯定會報復他。陳老闆惹不起楚家,隻能忍痛割愛地吐出吃到嘴裏的肥肉。還是何依想了個折中的法子,表麵上陳老闆退租,她接手經營貴賓樓,實際上還是陳老闆做東家,她隻是他僱傭的高級打工仔而已。
何依很清楚,無論是陳老闆還是她經營這座酒樓,楚家都不會放過他們。不過,這一天來得比她想像中要遲一些。
估計楚家是想先料理了她再著手毀掉酒樓的生意,沒想到她命大幾次死裏逃生,楚家憋著一肚子的火氣無法發泄,終於拿貴賓樓開刀了。
何依冷冷一笑,十分淡定。「唔,原來是吃出了髒東西!這件事情好商量,如果真是酒樓的責任,就按照你們的要求賠償!」
此言一出,那些混混們有些意外。不由互相看了看,有些不相信,他們索要一百萬的天價賠償那根本就是信口開河,沒想到對方還真答應了!
確定何依並沒有開玩笑的意思,混混們頓時興奮起來。一百萬的賠償,每個人可以分到將近十萬塊——發財了!
但事實證明,在何依的麵前,任何人最好不要高興得太早!
等到混混們目露喜色,氣勢渙散之際,何依話鋒一轉,接道:「不過,這件事情需要查實!張經理,你讓人把包廂的監控調出來,我記得每個包廂都至少有四個攝像頭,全方位無死角,瞧瞧他們什麽時候吃出了頭髮和蒼蠅的!」
此話一出,且不說混混們大驚失色,就是張經理都大感意外。酒店的包廂裏麵什麽時候安裝了四個攝像頭?還全方便無死角的那種!
混混們一陣躁動,紛紛開罵:「媽的,嚇唬小孩呢!誰相信!」
「就是啊,還四個攝像頭,就沒聽說過哪家酒店裝這麽多的攝像頭!」
「趕緊拿出來看看,如果沒有,賠償金額要漲到五百萬!」混混們坐地起價,擺明了今天不鬧個天翻地覆誓不罷休。
何依麵不改色,篤定地頷首。「那是當然!」
看著她清冷淡定的神情,混混們都有些不淡定了。就算是大男人遇到這陣仗都慌了,這個女人哪裏來的自信,怎麽就如此篤定。
果然,何依的篤定並非自大狂妄,而是有恃無恐。
很快張經理就挺胸抬頭地走過來,恢復了原本的神氣。「我們酒樓每個包廂裏至少有四個攝像頭,全方麵無死角,整個用餐過程看得清清楚楚!你們吃到一半的時候,自己把頭髮和蒼蠅塞進湯裏,還反咬一口,這分明就是訛詐!已經報警了,如何處理等警察來了再做決定吧!」
此話一出,混混們頓時炸窩。他們哪裏敢等警察過來處理,膽小的已經準備腳底抹油溜之大吉,為首的那個還不死心,色厲內荏地嚷嚷著:「蒙誰呢!蒙誰呢!以為我們都是傻子好糊弄!把視頻證據拿出來看看!」
何依沒理睬他們,轉過頭對張經理說:「看來不拿出證據他們不會死心的!給他們瞧瞧吧!」
張經理立即用手機播放了剛剛拷貝的視頻,剪輯的片斷正是那些小混混偷偷摸摸往湯裏「加料」的過程。
看到這裏,小混混知道大勢已去,什麽話都不敢再說,一個賽一個賽溜得快,轉眼就溜得幹幹淨淨。
何依冷眼瞧著,沒有要下令阻攔的意思。
張經理知道,何依並沒有報警。說已經報警等著警察來處理,隻是嚇唬他們而已。
這些混混並沒犯大錯,就算報警也隻是錄下口供,頂多拘個三五日就放出來,那時更麻煩。不如直接嚇走了還好些。何依的做法,是最明智省事的處理法。「何總,幸虧你考慮得周到!否則……今天的麻煩就大了!」
何依微彎唇角,淡淡地道:「做生意總會遇到麻煩,就得想辦法解決。前些日子,我另外收拾出一間監控室,跟以前的監控室完全不同的係統。平時還是以從前的監控室為準,隻有出了今天這樣的麻煩事情再動用新監控室。注意,新監控室的位置絕對保密,越少人知道越安全。否則,這張王牌就不管用了!」
張經理連連點頭讚嘆:「何總,你慮事真是太周到了!難怪陳總肯對你委以重任放心把酒樓交給你打理,果然是個信得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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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宴,日式茶廳。
易良擇聽到何依輕鬆擺平酒樓鬧事的事件之時,他正跟聞家大少爺聞立安在專用的日式茶廳裏品茶。
一位美麗的少女跪在塌塌米上擺茶道,手法嫻熟,洗茶、醒茶、泡茶、搖香……看她的手法,就是茶道高手。
這是夜宴重金從雲南聘請來的茶女,要求處子之身,容貌清麗,關鍵要對茶道掌握得爐火純青。傳說,這樣的茶女泡出的茶格外清香。
當然,此女的服務價格幾乎是天價!
此時,祁林略有些尷尬地立在那裏,解釋道:「我讓小五早就準備好了,集合了幾十個弟兄,就等著那些混混們砸店的時候衝進去助陣!沒想到嫂子趕來了,她進去之後,我們等來等去都沒聽到什麽動靜。又等了一會兒,就看到那些混混們爭先恐後地逃出來,一個比一個跑得快,轉眼間跑得一個都不剩!」
放下手裏的茶杯,易良擇納悶又好奇:「說來聽聽,她用了什麽法子!」
「聽說,她讓人在酒樓的每個包廂裏都安裝了至少四個攝像頭,顧客用餐的過程全方麵無死角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想弄鬼那是門都沒有!」
「嗬!」聞立安忍不住笑起來,對易良擇半開玩笑地道:「弟妹的這招很實用,你不妨也借鑑一下用在你的夜宴包廂裏!」
易良擇又好氣又好笑:「誰願意時時刻刻待在監控下麵,傳出去肯定影響生意。酒樓也就罷了,橫豎是公眾場合,夜宴的私人包廂如果也安裝這東西,包管立刻生意冷清,門可羅雀!」
說到底,他還是對何依很無奈。她寧願出此下策,都不願求助於他嗎?她可以思慮得頭頭是道,將所有漏洞都堵上,但唯獨不會考慮到他!她從不會想到有麻煩的時候,其實她可以請他幫她擺平。
「哎,弟妹這麽彪悍,什麽事情都能自己搞定,你是不是有點兒英雄無用武之地啊!」聞立安不愧是易良擇的髮小,對他了解得非常透徹。看著易良擇略顯無奈的神情,就故意調侃道。
易良擇慢慢是品著茶,許久,笑了一聲:「這樣也挺好的!大哥走後,我獨軍奮戰多年,她要能幫我倒是好事!並不是所有女人都隻能站在男人的身後,你弟妹就是那個可以跟我並肩前行的人!」
聞立安點點頭,半認真半開笑:「你小子行吶!這麽多年拖著不肯成家,突然間宣布娶妻還買一贈二,老婆孩子一下子都有了!易奶奶總是羨慕我家的兩個孩子,現在你們家也不差什麽了!」
聞立安比易良擇大一歲,但他成婚早,娶的是雲城世家之女裴婕,婚後夫妻二人感情深厚,先後生育了一女一子。雖說聞家二少爺聞永翔一直花名在外,但聞大少卻是零緋聞,堪稱雲城上流階層的伉儷楷模。
為此,易老太太羨慕得不行,一直督促孫子易良擇跟聞立安學習,趕緊娶妻也給她生一堆曾子曾孫,也好在聞老太太的麵前揚眉吐氣。
世上之事無巧不成書,誰都想不到易良擇在找到寶寶親媽的同時,竟然還意外給寶寶找到了龍鳳雙胞胎的妹妹,這實在皆大歡喜!
不過,任何事情都沒有絕對完美。易良擇似乎對寶寶媽太過積極的事業心頗有微詞。更奇怪的是,他的不滿壓在心裏竟然絲毫不敢在寶寶媽麵前吐露,這真是讓最熟悉他的聞立安大跌眼鏡。
什麽時候,易二少做事變得如此前瞻後顧,猶豫不決了!看來的確是遇到可以降住他的那個人了!
「你弟妹太賢慧,能自己搞定的事情從不捨得麻煩我!得,我們就繼續安心在這裏喝茶吧!」易良擇自嘲地舉起茶杯。
喝完杯中的茶,易良擇見祁林還立在那裏沒有走,欲言又止的模樣。他不禁問道:「你還有事?」
祁林猶豫了片刻,鼓起勇氣道:「淑君最近心情不好,總是一個人喝悶酒……剛才我看她又喝高了,你要不要……過去陪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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