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衣常帶煙霞色,不惹人間桃李花。


    哀牢山最深處,葉晨皺眉望著眼前如夢似幻的一幕,猛烈的陽光穿過密林,如碎金般鋪滿一地,絕美的煙霞縈繞在叢林上空,美的不太真實。


    這裏的瘴氣近乎實質化了,看似美麗的背後卻充滿了致命的危險,毫無疑問,這是一片絕地,是所有生命的禁區。


    然而,前方的叢林中卻生機勃勃,那高聳入雲的怪異植株,簡直像是跨越了時空,一股遠古蠻荒的氣息撲麵而來。


    “是最近變成這樣的,還是很久了?”


    葉晨升起強烈的好奇心,卻又感受到一股致命的危機,他猛然警醒過來,以他如今的修為,還能有這種感覺,足以說明不一般。


    他小心翼翼的繞開了這片絕地,卻愕然發現,不管怎麽走,都必須穿過這裏,除此之外,便隻能迴頭。


    葉晨輕輕歎了一口氣,迴頭並不難,整片哀牢山都走了過來,但他常年在外探險,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那便是從不走迴頭路,永遠向著未知出發。


    對於大部分人來說,一生猶如一天。


    生活就像是一成不變的一天,永遠循環往複,每天做著同樣的事,卻總期待有不一樣的結果,如活在夢裏。


    因此,葉晨從不走迴頭路,也從不專注於一件事,他希望每天都是新的一天,而不是同樣的一天,路也如此。


    徘徊駐足後,他確定穿過前方的五彩迷瘴就是唯一的路,心裏早已有了決定。


    人生苦短,何妨一試?


    “嗯?核輻射……”


    忽然,葉晨看到了如天方夜譚般的一幕,一處殘垣斷壁的遺跡在瘴氣中若隱若現,刹那間他明白了過來。


    這絕美的晚霞,原來是舊時代的災變所致嗎?


    一百多年前,一場可怕的災厄席卷全球,科技文明繁盛到極致後,人類的s3賽史無前例,硝煙飄向了遙遠的盡頭。


    從某種意義來說,這遠比神話中的大災難更為恐怖,人類的武器做到了極致,甚至連他們自己也主宰不了命運。


    那足以讓神靈從夢中驚醒的武器一旦發射,便再也不受誰的控製,那便是所有文明,所有路途的終點。


    或許是上蒼一直眷顧著人類,這場足以毀滅人間的戰爭並沒有持續太久,最終停了下來,新世紀就此到來。


    戰爭毀滅了一切,卻又帶來了一切。


    或許很可笑,但人類文明每次出現重大進展時,卻總和戰爭脫離不了關係。


    遙遠的蠻荒時代,人類從石器到青銅鐵器再到近代的飛天遁地……


    葉晨有時候饒有興致的想,或許舊時代那場戰爭再打下去,也許並不會以人類文明的滅亡為終點,而是反而會從此走向另一個新的高度?


    沒有人知道這點,也沒有人會真的如此去設想,一切都不得而知。


    “真是歎為觀止……”


    忽然,邪屍再次露麵了,他怔怔的望著前方那處斷壁殘垣,陷入了深思中。


    葉晨沒有理會,他已經感受到強烈的不適,輻射已悄無聲息侵入體內,引得體內青蓮不住搖曳,失去靈力後的五髒也再一次自主綻放光彩,為他護體。


    “咳咳……”


    他踉踉蹌蹌的遠去,嘴裏大口咳出鮮血,好在沒有再惡化下去,得到了有效控製,怪不得這處於西南境內的哀牢山在新世紀無人來探秘,原來根本原因在這。


    接下來一整天,葉晨都隔著很遠眺望著那處遺跡,思索著該如何穿過去,卻沒有半分頭緒。


    輻射太過於猛烈,以他如今的修為,也就能抵抗一時半會,若是想要穿過其中,哪怕全身靈力迴來了也做不到。


    “噠噠……”


    邪屍從遺跡中走了出來,他此刻的狀態很淒慘,全身皮膚都被腐蝕,一個又一個腐臭的膿包在鼓起,猙獰至極。


    “這也行……”


    葉晨想笑又不敢笑,又忍不住在心裏腹誹,怎麽連這種級別的輻射也要不了他的命,還有天理嗎?


    不過恐怕也唯有邪屍這種神話級別的生靈敢如此深入了,一般人來這,根本沒命活著走出來。


    不多久,邪屍又徹底恢複了過來,嚴格來說輻射並沒有好轉,反而被他吸收了。


    落日很紅,他站在夕陽下長長吐出一口煙霧,眺望著天際盡頭,久久沒有言語。


    “尼瑪,擱這養生呢?”


    葉晨有些瞠目結舌,臉色也一陣陰晴不定起來,這怪物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簡直讓人難以理解究竟是怎樣的生命構造。


    這便是神話生靈嗎?


    “轟!”


    伴隨著一陣轟鳴聲,那處遺跡徹底倒塌了,消失在滾滾煙塵中,像是在昭示著那個舊的時代已經徹底消失在歲月中。


    忽然,葉晨再次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絢爛的煙霞中,似乎有什麽在悄無聲息的生長蔓延著。


    那巨大的觸手猶如神話中的北海巨妖,觸手上生長著密密麻麻的膿包,異常惡心。


    葉晨臉色蒼白的遠去了,沒有再靠近,感知裏一個巨大的生命體出現在他意識深處,那是怎樣的一股意識?


    簡直太過於龐大了,比之山川大地還要廣袤無垠,蒼涼而又古樸,讓人很難不懷疑其真實性。


    世上有如此巨大的生命體嗎?


    恍惚中,他似乎看到那座叢林變了麵目,陰陽凝練,天地泣血,蒼穹斷裂,天崩地裂般的末日來臨。


    “啊啊啊……”


    葉晨感覺自己就要瘋了,冷汗悄無聲息浸濕了他的後背,在徹底失控前頭也不迴的遠遠逃離了這裏。


    “不對勁,不僅有舊時代的災變,還有神話生物在此隕落。”


    他想起了一個很恐怖的傳說,一鯨落而萬物生,鯨落,這是一個很美的詞語。


    然而對於修行者來說,卻並不是什麽好的預兆,這意味著一個神話生靈的生命走向了終點,天地自然化道溶解其軀體。


    而後,一鯨落,萬物生。


    靈氣複蘇,符文靈木,天災……


    刹那間,葉晨想到了很多,也在思考這片叢林背後掩蓋的真相,哀牢山地處西南邊境,無論如何看,戰爭似乎都不該蔓延到這裏,得不償失。


    畢竟,那些燈火輝煌的現代化大城市,才是戰爭中最應該先受打擊的目標,除非這裏有一個無法想象的生靈,不得不如此。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那尊千臂,但很快又否定了這個想法,年代對不上,千臂似乎隕落於更遙遠的年代。


    那會是什麽呢?


    葉晨想不明白,怔怔的望著叢林深處,仿佛有一個未知的恐怖存在也在打量著他,當你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你。


    “你要進去嗎?”忽然,邪屍走了過來,向著他開口問道。


    “本就沒幾天活了,你還叫我走捷徑?”葉晨毫不客氣的道。


    對此,邪屍也隻是笑笑,並沒有再說什麽,隻是安靜的觀望那座叢林。


    “你完全不受影響,為何不深入一觀?”


    葉晨又忍不住好奇道,在他眼裏,邪屍是可以安然無恙的出入這片絕地的。


    “因為我是個衰人。”


    邪屍忽然鄭重其事的開口道。


    葉晨先是一愣,而後才不忘點頭惡心他一句:“當然,試問誰看不出來?”


    兩人大眼瞪小眼,一個神色極為認真,另一個則有些強忍住笑意,卻又不敢真正笑出來。


    然而邪屍卻並不動怒,而是頗為感歎道:“但你不同,你是天運之人,所以也許我進去會一無所獲,但你肯定不同。”


    “你所說的天運之人,此刻卻是你的階下囚,你不覺得諷刺嗎?”


    葉晨冷笑連連,對邪屍這種說辭感到嗤之以鼻,哪有他這麽背時的天運之人?


    那他媽還有天理嗎?


    “你不信?你且看吧,命運讓你到了這,就一定會讓你進去,得到它的饋贈。”


    邪屍卻依舊高深莫測,作出了這樣的結論,而後緊閉起雙眸,不肯再多發一言。


    見你的大頭鬼去吧!


    葉晨心裏罵了一句,隻感覺實在可笑至極,莫非這漫天彩瘴與輻射還會憑空消失不成嗎?


    ————


    入夜,星漢燦爛。


    彩瘴並未消失,輻射也依舊在,並沒有奇跡發生,漫天星光點點,叢林中的植株似乎要與天試比高,在迎著星光搖曳。


    葉晨看著這仿佛有生命一般的叢林,感到望洋興歎,他還是沒有辦法穿過這裏,或許隻能迴頭走來時的路了。


    “咿呀……”


    忽然,他肩頭那個沉睡的嬰兒此刻醒了,這小家夥很有意思,白天唿唿大睡,怎麽也叫不醒,隻有在夜晚才會出來活動。


    它睜開眼的一瞬間,就察覺到環境的變化,看清眼前的景象後,竟開心的手舞足蹈起來,令葉晨一陣驚疑不定。


    “咿咿呀呀……”


    小家夥如初生嬰兒般的囈語聲不斷,又伸出粉嘟嘟的雙手不斷在葉晨麵前比劃著什麽,神奇的是,竟也能聽懂它的意思。


    “你是說這是你的出生地?你是被六臂巨猿在這裏帶走的?”


    葉晨一臉不可思議的望著它,這小家夥莫非是吃輻射與瘴氣長大的嘛?那簡直太荒謬了。


    “咿呀咿呀……”


    小家夥頓時眉開眼笑起來,頭頂的藤蔓似乎感受到了它的心緒,在黑夜裏肆意蔓延生長。


    “你邀我去你家做客?這可做不到,我進不去這裏。”


    葉晨明白它的意思後,感到很莞爾,沒有絲毫難為情,他確實做不到。


    “咿呀……”


    小家夥立馬變得垂頭喪氣起來,不過似乎立馬想到了什麽,一雙大眼無比亮晶晶。


    它再次向著葉晨比劃,意思是它可以帶葉晨進入這裏,又不斷扮著鬼臉,張牙舞爪,隻不過以它的長相,不管怎麽看都很萌,兇不起來。


    “你是說那六臂猿就是迷失在裏麵,是你帶它出來的?”


    葉晨聽懂後再次目瞪口呆,原來這小家夥竟是這樣落在六臂巨猿手中的,實在是荒誕不經,卻又容易讓人信服。


    畢竟,以六臂猿的能力不可能走入這裏還能安然無恙出去,唯有如此才能解釋,隻不過它反而恩將仇報,想要吞食夜靈芝。


    幸運的是,它遇上了葉晨。


    “你是不是在一株植物上誕生的?”


    忽然,邪屍目光炯炯的看了過來,一瞬不瞬的盯著夜靈芝,像是想清楚了什麽關鍵處,一臉的驚異。


    “咿呀!”


    聽到邪屍的聲音,小家夥頓時像是受驚的小兔子,一蹦老高,縮進了葉晨的懷裏,還不斷衝著葉晨擠眉弄眼,意思是那是個大惡魔,大厲鬼。


    “它說你是個大魔頭,不願意和你說話。”葉晨哈哈大笑道。


    “本就是天地靈根,自然靈覺敏銳。”


    邪屍自然不會在意,反而莞爾一笑,而後轉頭向著葉晨道:“我說過,命運一定會安排你進去的,如何?”


    “……”


    這下輪到葉晨無語了,卻又很難找到反駁的理由,真有如此湊巧的事嗎?


    他恰到好處的從巨猿口中救下了夜靈芝,又恰好夜靈芝能帶他進入這裏,太過於順利,這現實嗎?


    又或許冥冥中真有一雙無形的巨手,在悄然安排好了這一切?


    葉晨不敢往深處想,隻覺得細思極恐,令人不由自主的感到心裏發寒,那這一切的受益者又是誰呢?


    他如今是邪屍的階下囚,那豈不是在為他人作嫁衣?不管有怎樣的機緣,最後也輪不到他手裏?


    最後,葉晨還是驚疑不定的踏進了叢林中,夜靈芝騎在他脖子上,藤蔓悄無聲息的蔓延在他全身,竟真十分有效的隔絕了瘴氣與輻射。


    山野靜謐,真的走進其中後,他才發覺這與外麵的叢林也並無什麽不同,隻不過夜空太晴朗了,金波銀漢,瀲灩無際。


    “那是?”


    忽然,葉晨瞪大了雙眼,看到了畢生難忘的一幕,又恐懼到了極致,驚出了一身冷汗,嘴巴都不自覺的張的很大。


    星漢燦爛,那浩大的天體像是垂落下了人間,一座冰冷的宮殿靜靜徜徉在銀河中,幾具古屍沉浮於星海中,其身上的古老服飾根本不知出自是何年代。


    而最令人恐懼的是,一截斷裂的巨山,像是天地的脊梁,橫躺於星河中,漫天星鬥仿佛都隻是它的掛件,忽閃忽閃,若隱若現。


    “通天神木!”


    邪屍反應卻截然相反,語氣中竟有難以掩飾的激動,雙目中更是爆發出驚人的神芒,氣衝鬥牛。


    “神木……你說那是一截樹木?”


    葉晨張大了嘴,感覺再也沒有比這更匪夷所思的事了,那如此巨大的物體,讓漫天星鬥都淪為陪襯的巨山,竟隻是一截斷裂的樹幹?


    這怎麽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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