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不成,是自己看花了眼?


    玄履趕緊揉了揉眼睛,又抬頭仰望天空。


    果然,方才高懸在雲端的皓月,如今,竟變成了鮮豔的血色。


    玄履大驚失色,連忙站起身來,還沒來得及開口,便感到一陣猛烈的氣浪翻湧過來。


    “嗚……嗚……”


    空中突然響起詭異的嬰兒哭聲。


    “怎麽迴事?”


    角扈王神情一變,站起身來,一個黑影從空中掠過,急急向他撲過來。


    “小心!”


    玄履一把抓起酒桌上的銅爵,便朝空中的黑影擲去。


    “嗚……”


    那黑影大叫著返迴了高空。


    借著幽冷的月光,玄履看清了空中的黑影。


    這東西似鳥飛鳥,體型碩大無比,長得像雕一樣,頭上卻長有一支尖角。


    “嗚……”


    這東西又怪叫一聲,聲音恰似嬰兒的啼哭聲。


    它撲扇著寬大的羽翼,隻在空中停留了片刻,便一個俯衝下來,一下子將一名角扈官員叼到空中,幾下吞進腹中。


    “啊!啊!”


    那名官員的慘叫聲並沒有持續太久,很快便從空中落下了破碎的屍骸。


    “蠱雕!是蠱雕啊!”


    “這東西怎麽又迴來了!”


    “快跑啊!它會吃人的!”


    花園中眾人瞬間亂成一團。


    “快護駕!”


    崍邾大喝一聲,帶著幾名護衛,圍在角扈王與扈璃的身邊,警惕地望著空中的蠱雕。


    那蠱雕吃了人,心滿意足地在空中盤旋了一圈,又將目光鎖定在了阿莘身上。


    “不好!”


    玄履眼看那蠱雕振動了一下翅膀,又要向阿莘的方向俯衝下來,連忙抓起身旁護衛的長槊,用力朝著空中投擲過去。


    那蠱雕察覺到突然飛過來的武器,連忙急急避開,又對準玄履衝了過來。


    前來赴宴的時候,都已將兵器卸下,此刻玄履身邊已沒有了武器,隻能一下鑽到酒桌下麵。


    眼看著那蠱雕的利爪就要攀住酒桌。


    “阿履,接著!”


    崍邾連忙扔了一柄長槊到玄履的桌前。


    玄履就勢拾起長槊,騰地一下將酒桌掀翻,正好那蠱雕衝到身前,玄履便直直向前一刺。


    “嗚……嗚……”


    蠱雕的一隻眼睛被玄履刺中,怪叫著撲騰了幾下,叼起地上那具殘破的屍骸,飛向了遠處。


    玄履看著蠱雕遠去的背影,那裏似乎是西邊的高山。


    “這蠱雕都已經消失了近百年了,以往隻在書冊中有所記載,怎麽今日又出現了?”


    角扈王想起剛才發生的事,還有些驚魂未定。


    “王上,血月重現,此乃大兇之兆,定是這些不祥的白狄人,將蠱雕引來的。”


    尤閽走到角扈王麵前,一本正經地說著。


    “簡直一派胡言,你們西疆境內出現的怪鳥,也要怪到我們頭上?”


    淳惟聽了這話,出奇地憤怒。


    “白狄王,這可不是求人的態度啊。”


    角扈王淡淡地說道。


    “哼!”


    淳惟氣唿唿地將頭轉到一邊。


    “王上,蠱雕以人為食,如今重現於世,若是不想辦法安撫好它,恐怕會鬧得人心惶惶不安。”


    尤閽沉聲說道。


    “哦?尤閽大人以為,應當如何安撫這怪物?”


    角扈王身體微微前傾。


    “王上,臣提議,將白狄一族獻給蠱雕作為食物,想來這樣,蠱雕便會放過角扈一族了。”


    “你說什麽!”


    淳惟幾步上前,一把揪住尤閽的衣領,眼看就要揍上去。


    “淳惟!”


    阿莘連忙拉住淳惟的手。


    “王上,看啊,這些白狄人露出他們的真麵目了。”


    尤閽陰森森地一笑。


    “尤閽大人,你這話說得不對。”


    玄履走上前來,將淳惟和尤閽拉開。


    “蠱雕吃人,角扈還要養著它?若是它將白狄人吃完,還不滿足,那遭殃的不是角扈人麽?”


    角扈王聽了玄履的話,點了點頭。


    “沒錯,留著這怪物,始終是個禍患。”


    “王上,白狄王說過,您若是願意開放渠原,白狄也願意為您效力。不如給白狄人一個機會,讓他們幫助您消滅蠱雕,這樣對大家都好,您看如何?”


    玄履看著角扈王,恭敬地說道。


    “這……倒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角扈王語氣略微鬆緩下來。


    “也好。白狄王,蠱雕一事,若是你們幫著解決了,渠原任由你們使用。”


    “好,一言為定。”


    淳惟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


    “不過,若是你們不能幫我解決這事,那白狄一族,便迴到北漠境中,不管你們是缺水也好,還是別的什麽也好,白狄一族的死活,都與角扈無關。白狄一族,永遠不得踏入西疆境中。”


    “好,我答應你。若是白狄人連這點本事也沒有,我們絕對乖乖離開西疆境。”


    “看你答應得這樣痛快,那本王就拭目以待了。”


    角扈王站起身來,帶著扈璃等人離開了花園。


    眼見角扈王與淳惟終於達成了一致意見,玄履總算鬆了一口氣。


    “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動身。”


    淳惟拉著阿莘,便要轉身離開。


    “等等。”


    玄履突然喚住了他們。


    “你們有什麽計劃麽?”


    “計劃?這還要什麽計劃?直接去那山中找到那怪鳥,幾下砍死不就得了。”


    淳惟滿不在乎地說道。


    玄履有些無奈地看著阿莘。


    “阿莘,我覺得白狄王這個位子,你比你弟弟更合適。”


    阿莘苦笑了一下。


    “你說什麽呢?少看不起人!”


    淳惟有些生氣。


    “我說,你遇事不動腦子,白白當了我的手下敗將,怎麽從不吸取經驗教訓。”


    玄履又拍了一下淳惟的腦袋。


    “你打算就這麽帶著你的族人們,一窩蜂跑去,然後讓那怪物將你們一個一個,叼到空中吃掉麽?不做計劃就貿然行動,和白白送死有什麽區別?”


    “這……”


    “所以說你還年輕,凡事別這麽衝動魯莽。”


    “那,你有什麽好主意?”


    “我剛剛看到,那蠱雕飛往西邊的高山了,它的巢穴肯定在那裏。”


    “那……我們要去山裏找它麽?”


    “咱們這麽多人,若是進了山,反而容易分散開來,倒便宜了那家夥。”


    “那你的意思是?”


    “我們得想個辦法,將那蠱雕引到外麵來。然後再群起而攻。就算我們真的力有未逮,在地勢開闊處,也方便逃脫嘛。總比在山裏迷路要強。”


    “可是在地勢開闊處,不是更容易讓自己暴露在蠱雕的視線範圍中麽?”


    “這就需要防禦武器了呀。你們白狄人,作戰依靠兇狼和短刀,這些是對付不了蠱雕的。剛剛你也看到了,那利爪跟兩隻鉤子一樣。一旦被抓到天上,就隻有被摔死的份兒了。”


    “所以,我們的武器得換?”


    “對,必須換,都換成長製武器,而且還要帶上可以防身的厚盾。”


    淳惟聽了,又皺起眉頭。


    “可是,角扈王會同意給我們提供這些東西麽?特別是他手底下的大臣,可巴不得我們去送死呢。”


    “這個嘛,我自有辦法,你們今晚先好好休息一下,我明天保證把東西給你們弄出來。”


    淳惟將信將疑地看著玄履。


    “你……你能有這麽大的能耐?”


    玄履眉頭一挑。


    “都到這個時候了,你們除了相信我,還有別的辦法麽?”


    淳惟又仔細地想了想。


    “你剛剛說的,確實挺有道理的。好吧,我……暫且相信你。”


    “這就對了嘛,凡事要思慮周全,可不要貿然行動才是,這事畢竟有關你們白狄一族的生死存亡。你說是吧?”


    “嗯。”


    淳惟點了點頭。


    “你……你也會和我們一起去麽?”


    “這還用問麽?就憑你這毛毛躁躁的樣子,能保護好你姐姐麽?要我一個人留在壑市城,可怎麽放心得下?”


    玄履輕聲一笑,望向阿莘。


    “啊?”


    阿莘聽見玄履這曖昧的言語,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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