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家的真正目標,並非借徐家之力躍入朝堂謀求複興,而是力求與漢族徹底融合。


    朝堂之上,錯綜複雜,權力交織,非胡人所能輕易駕馭。要想讓胡族在這片土地上長久生存,唯有徹底融入大唐的文化與血脈之中。


    天子天後都深諳此道,然而,許多胡族人卻未能領會這份深意。


    如今的大唐天子,身上且流淌著胡族的血脈,這天下,又何必再分胡漢?


    可這也並非胡族人的過錯,他們生於高山,遠離繁華都市的紛爭與詭譎,對於這朝堂之上的勾心鬥角與深厚的權力網絡,所知甚少。


    大哥的這番苦心,或許需要更多時間去被理解和接納。


    霄歸驊在深思熟慮後,步履變得輕快,決心要盡自己微薄之力改變那些腐朽的勢力。


    走出宮門,崔玄仍在原地等候。


    霄歸驊詢問:“崔將軍,李素節的行蹤如何?”


    崔玄沉聲迴應道:“他已返迴自己的封地,天後陛下下令禁止他再外出,因此他目前不會構成太大的威脅。然而,也不能直接對他采取行動,你應該明白其中的緣由。畢竟,在接連失去李忠和李孝兩位皇子後,如果四皇子也遭遇不幸,天後陛下將會麵臨巨大的非議,盡管這並不是她的過錯。”


    後半句話,崔玄聲音壓低到隻有兩個人能聽到。


    “事實上,兩名皇子接連死亡已經引起了不少的非議,但天後陛下的實力與軍權已經讓她不再懼怕這些流言,但也不能再擴大下去就是了。”


    “明白。”霄歸驊冷冷說完上馬,崔玄攔住路,“別走啊,”不死心的再問,“真不能當我妹妹嗎?我雖然貧寒了點,但也比徐有功強的……”


    “真不能。”霄歸驊做的是會株連九族的事,崔玄歎氣,“真是狠心啊。但是沒關係,我心裏你還是我妹……我還是會對你好,因為你真的像!”


    霄歸驊的目光中閃過一絲銳利,他再次追問:“許敬宗最近在做什麽?”


    崔玄微微一頓,然後輕聲迴答:“他?最近也被秘密監視,沒有大動靜。準確說,到處都是天後陛下的眼線,消息,完全掌握。”


    霄歸驊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瞪了崔玄一眼:“這是能跟我說的嗎?”崔玄笑了笑,“那不一樣,你是我妹。”霄歸驊立刻反駁:“我不是。”崔玄眨了眨眼說:“總之,有動態我第一時間告訴你。”


    霄歸驊沉默了一會兒,低下頭,聲音有些低沉:“不必,告訴徐有功吧。”一想到自己將不再繼續追隨徐有功,霄歸驊的心中又微微一痛。


    然而,這份痛感隻是短暫地停留,她就迅速地將注意力轉移到更宏大的目標上。


    她要和大哥二哥一樣,心中懷有天下,向她的兩位哥哥看齊——


    以天下為己任。


    為天下蒼生謀求福祉。


    哪怕隻是一時的安寧,她也樂意為之赴死也


    。


    也隻有這樣,她才配得上對二哥的喜愛,配得上是胡族的公主。


    崔玄察覺到了霄歸驊一刹那的異樣,眼中閃過絲擔憂。


    他不明所以,猜著問:“我聽說徐有功現在在汝川,那邊最近是發生了什麽大案子了嗎?”


    霄歸驊輕輕地搖了搖頭,“沒,有,二哥也能解決。”


    即使二哥身體有恙,即使他身處困境,他的智慧與謀略依然無人能及。


    崔玄突然揚聲道:“我有一計可助他。”


    崔玄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微笑著繼續道:“你何不向天後提議,將我帶走?我若加入你們,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總比我在這裏守著大門強。”


    霄歸驊幾乎是毫不猶豫地迴答:“不行。”


    徐有功那邊有元理的暗衛,如果多一個元理在徐有功身邊還算是好的,都弱!可多了崔玄,徐有功一定會不舒服。


    崔玄不理解,“為啥啊……喂!”眼看著霄歸驊直接跑路。


    霄歸驊身著大家閨秀的服,款步直接走到許府後門。


    她沒有按照常規禮儀敲門,而是選擇了一種更為果斷的方式——


    翻牆而入。


    動靜立刻引起了侍衛注意,長劍所指下,霄歸驊隻是亮出手中的聖旨,輕聲而堅定地說:“天後陛下讓我來找許大人。”


    眼看到聖旨,侍衛就立刻跪倒在地,其他的侍衛也不敢有絲毫怠慢。


    宰相許敬宗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驚動。


    自從上次跟徐有功對峙後,他就稱病不上朝了,主要是找兒子……可也沒找到!如今養了許久,聽到是天後陛下找他,匆匆趕來,但看到霄歸驊後愣了下,臉色就差直接明寫著不信了。


    而仔細辨認了聖旨的內容,在反複確認之後,他臉色又變了。


    “這確實是天後陛下的親筆旨意……你倒是……與老夫平起平坐了……”一品醫女的身份,雖然不是正兒八經的官職,可確確實實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和許敬宗是平等的。


    霄歸驊直接道:“如今天後陛下需要您的幫助。”


    許敬宗眉頭微皺,顯然對霄歸驊的話感到有些意外。他忍不住問道:“需要我幫什麽忙?”


    霄歸驊緩緩走近許敬宗,她貼近他的耳朵,低聲細語,將天後陛下的計劃娓娓道來。


    作為資深的老臣,許敬宗很容易明白霄歸驊或者說天後的真正意圖,但正因為明白,雙眼猛地一睜,滿臉的驚訝之色。他難以置信地問道:“胡人竟敢在……”


    他的聲音中充滿了對局勢的困惑和對未知的恐懼,再看霄歸驊也是帶著不可思議。


    他本以為這位胡人女子隻是個女子,不想竟然是這樣的身份。


    “你有什麽證明你是胡族皇……”


    他沒說完,霄歸驊拿出令牌,那一道令牌讓許敬宗瞬間表情冷靜下來。


    他輕輕地點了點頭,肯定地說:“不錯了,這確實是胡族的皇族所有,那你怎麽要他們……但是,如果我們能夠成功地解決他們的問題,天後陛下是肯定會記上一功。”許敬宗分析完,對著霄歸驊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充滿了老謀深算的意味。他沉聲問道:“可這樣重大的事情,天後陛下為何不親自告訴我?”


    霄歸驊直接答道:“還不明白?當然因為我是胡人,另外,天後陛下也確實信任你,相信隻要我拿著文書把事情一說,你就會幫助,當然,這件事明麵上也不能說,現在朝中局勢混亂,到處都是眼線……”


    許敬宗點頭:“明白。”


    霄歸驊接著說:“今後,我們少不得要同朝為官,朝中也隻有你能夠幫我和天後。”


    許敬宗再次微微點頭,臉上露出狡黠的笑容,仿佛一切盡在掌控之中。他輕聲說道:“你說得沒錯,若我不出手相助,你確實難以擺脫困境。然而,徐有功那……”他的話語中透露出對徐有功的深深忌憚。


    “哦?你是說汝川的那個案子?和你有關麽?”霄歸驊似乎對許敬宗的話產生了興趣,追問道。


    許敬宗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沒說是與不是,但是有種一切盡在掌控之中的輕描淡寫——


    “這麽大的動靜,我怎麽會不知道?所以,你不會又是為了徐有功的功名而來找我吧。”


    兩人對視一眼,彼此心中都明白對方意圖不純。


    許敬宗繼續說道:“我希望你能明白,農夫案的事情還沒完全解決,我不能掉以輕心。”


    霄歸驊本來就猜到了許敬宗的意思,沉默片刻後,緩緩開口:“我明白你的意思,但這次的事情不同於農夫案。而且,我們需要徐有功的幫助,才能徹底解決胡人的案子。”


    許敬宗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仿佛一切盡在掌控之中。他微微一笑,說道:“那就要看你的誠意了。”


    兩人再次對視一眼,彼此心中都明白,這場較量才剛剛開始。


    許敬宗癡迷於美人,這份熱愛始終如一。


    他凝視著霄歸驊那雙獨特的異色雙眸,被其深邃的色澤深深吸引,而她今日身著的唐裝更添幾分得體與優雅,展現出別樣的韻味。


    這種獨特的美麗令他心動不已,如同貓爪輕撓,癢癢的,卻又難以抗拒,最讓許敬宗欽佩的是霄歸驊的智慧與決斷。


    她如武則天一般,是那種讓人難以忽視的女子。這種美貌智慧與魅力交織在一起散發出的氣息,令他難以抗拒。


    這樣的女子,太迷人。


    他看著霄歸驊,直接不掩飾的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目光中閃爍著老鼠一般的貪婪光芒。


    他做好了準備,準備挑戰霄歸驊。


    霄歸驊也感覺到了,想要往後退,但是想了下,又道:“許大人,我覺得我們能做更多有意義的事,而不是你想的那些,你說呢?”


    許敬宗蠢蠢欲動的心瞬間定了定,雖然還是刺撓,但是他穩住了:“你說得對,一定能夠成功地解決胡人的問題,為朝廷帶來和平與繁榮。”但是許敬宗還是不死心,他舔了舔嘴唇道:“可你倒是也說了,我要是不幫你,你沒有機會,況且,徐有功……汝川那個案子?把他捆住了……你要是……”


    許敬宗的奸笑被霄歸驊打斷:“你要知道汝川的案子,二哥一定會解決,你最好沒有關係,否則,我也幫不了你。”


    聰明人對視,冷冷的眼神讓許敬宗又癟了下來,兩三次有些煩躁,閃爍其詞道,“知道了!還有事麽!”


    霄歸驊看他正常了,才是收下手中準備出來的蟲,冷冷吩咐道:“當然,這案子,我們現在就開始動手,你要把你知道的告訴我,而且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就算我們此刻不聯手,徐有功日後也能查出來,若是你夾雜其中,就不好跟我做胡人案了,可若我們現在聯手的話,會算上你一份功勞,當然,若是你跟別人合作還真要考慮下,會不會騙你,最後把你送進去;但二哥這裏,你要是真的幫了他解決案件,他隻會不計前嫌,就事論事,給你最合理的處罰。”


    “這倒是,他確實是個君子。”這也是許敬宗一向佩服徐有功的地方,“我確實知道一些……你跟我來!”


    霄歸驊眼看他轉身,嘴角一扯。


    這群混賬們利用徐有功的軟弱和正直來拿捏,如今她以其人之道還治其身,這案倒是因為徐有功的正直——


    拿下!


    -


    徐有功此刻正大汗淋漓的坐在桌子前,他不敢相信自己成為廢人,始終不敢睜開眼,而他記憶中的大夫,原本是個無利不起早的,可今日眼看到徐有功這樣也是對元理說分文不要,甚至還有些心痛,“多好的一雙手啊!”


    他是最早看過徐有功一雙鬼爪,力若鬼王的。


    輕輕一捏,就叫人手腕青紫。


    可如今,這顫抖著提不動劍的也是他……


    元理也是痛苦著,他還被這雙手抱過呢,他被他抱出去過,舉高高過!


    元理起初大吼:“霄歸驊呢,三姐呢!對,三姐一定是去找辦法了……”隨後自問自答的,接著又到徐有功麵前,也不管他能不能聽得到,抓他的手就塞進去自己算好的東西——


    “二哥你別怕啊,我在這一樣的,雖然我沒什麽用,但是,我給你說,我分析出來了……”


    一聽到案子,徐有功忽然焦慮和痛苦的心都按下了,直接睜開眼,抓著紙的力氣還是有的,他立即看了過去,詢問:“這是什麽?”


    元理被嚇了一跳,接著就快速道:“這些牙齒印都不對!力度不對,雖然牙齒印差不多,但是不能完全吻合,但是這些人的牙齒給我一些想法,那就是,牙套。”


    “牙套?對,隻有牙套才能那樣均勻的咬……”徐有功說完,元理就快速點頭:“是啊,雖然看起來啃得亂七八糟,但是……之前,你就當是我算錯了。”


    “不是當,是你就算錯了!”徐有功冷冷說完,元理立即哭道:“啊呀,人總有被迷惑的時候,馬有失蹄,我又不是故意的,是兇犯太狡猾了,我之前測量就覺得哪裏怪怪的,但是現在通過真人牙齒咬過,我就知道了,那個牙套一定是為了方便大家的牙齒都能套進去,所以做了稍微寬鬆的,這樣咬起來,就會出現這樣的痕跡了,反而他們的中間深……”


    “所以,你把鐵牙畫出來了麽?”徐有功接著問,外麵就傳來畫師的聲音:“畫出來了!徐大人!這兒呢!”畫師氣喘籲籲的跑過來道,“這要不是之前合作過啊,還真不知道怎麽弄呢……”


    徐有功掃了一眼立即就認出來——


    “這是張良店內的牙套。”


    縣丞也在不遠處,跟著看了也是直唿:“這不就是張良的……還愣著幹什麽,去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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