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淩南看到沈流光臉上沒有暖意的笑,頓時冷汗直冒,使勁地給楚荊河拜拜,想讓他少說兩句。可是楚荊河隻顧著看自己手裏的衣服,沒完沒了,「我還給你整理了文書,你要送去兵部的部分也幫你送去了,你要怎麽謝我?」


    他說罷,才發現氣氛不對勁,抬頭看了一眼。沈流光在微笑,而裴淩南快哭了。


    沈流光說,「飯菜是剛熱的,早點吃。」說完,就轉身出去了。


    裴淩南狠狠踹了楚荊河一腳,罵道,「你這個掃把星阿鬥,要害死我了!」說完,便追了出去。


    「流光,你等等我!」


    沈流光停下腳步,「怎麽了?」


    「事情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她雙手撐在膝蓋上麵喘氣,「我那時睡著了,根本不知道他來。」


    沈流光笑道,「我知道。」


    「可是你在生氣!」裴淩南拉住他,「我是這個國家的官吏,我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為國效力。我難免要與很多官吏打交道,但我們之間絕對不會發生什麽,因為我時刻都沒忘記,自己是你的妻子。流光,我希望我們之間有一種默契。」


    「我一句話沒說,你就開始滔滔不絕。迴去,繼續為國效力,我也要去府庫了。」沈流光平和地說。


    「真沒生氣?」


    「沒有。」沈流光伸手抱住她,「需要在光天化日證明一下嗎?」


    「別!這是在宮裏呢!晚上迴去再跟你說,我手上還有一大堆事情沒有忙完。」裴淩南輕輕推開他,轉身跑遠了。


    沈流光深唿吸了口氣,沒有去府庫,而是往宮門口的方向走。


    他剛迴到府裏,就見大堂上有兩個人。一個風度翩翩,意氣風發,一個雖然其貌不揚,但是身段婀娜,大致能猜出是誰。


    他歎了口氣,該來的總歸是要來。


    越香淩側頭看見沈流光進來,猛地站起來,仔細盯著他看。過了這麽久,久到好像這十年的時光隻在這一眼裏麵過完了。隨後,越香淩恭敬地上前,撩起下擺,鄭重地跪了下去,「臣越香淩,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那個一直站在越香淩身邊的人歎了一聲,撕下臉上的人皮麵具,露出一張秀美宛如女子般的臉,「臣玉翩阡,也見過陛下。陛下,沒想到,您真的還活著。」


    沈流光站在原地不說話,越香淩又說,「十年前,臣無力保護您,十年後,臣終於找到了您。」


    沈流光長歎一聲,抬手讓他們起來。


    越香淩對沈賀年抱拳道,「沈括將軍,我代表所有南朝的舊臣感謝您十年忠心護主。若是沒有您,陛下恐怕……」


    沈賀年抹了一把老淚,對著天空一拜,「是先皇在天之靈,保佑皇上健康。當年老臣在先皇的病榻前立誓要保護皇上,不讓那些羽翼豐滿的王爺搶奪皇位。是老臣失職,讓皇位最終落入了大王爺的手中,而皇上的臉也……」他一臉的心痛和惋惜。


    越香淩一驚,「皇上的臉是真的……?!」


    沈賀年愧疚地說,「當年摔下懸崖的時候,老臣雖誓死保護,但臉還是毀了……」


    越香淩和玉翩阡相視一驚,而後痛心地看著沈流光。當年崇光皇帝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已經美得驚天動地,舉國震動。無數詩詞讚揚其靈動出塵,無數畫師想要畫出其精髓,但據傳,統統隻有其真容的五六分。因為他是仁德陛下最小的兒子,深得仁德陛下的喜歡,輕易不予示人,所以隻有幾個親信大臣見過崇光的臉。


    那幾個見過崇光真容的大臣,無一不歎,驚為天人。


    沈流光不以為意地笑了笑,「那隻是副皮囊而已,不要太在意了。」他拍了拍沈賀年的肩膀,「沈括為了救我,廢掉了一半的武功。我的臉,也算值了。」


    越香淩和玉翩阡又是一驚,紛紛看向沈賀年,眼中流露出敬佩,惋惜還有各種情緒。沈括驃騎大將軍的武功究竟有多好,當年,南朝上下一直議論紛紛。有的說他以一敵千都很輕鬆,有的說他赤手空拳打死幾頭獅子眼睛都不眨一下。有的說他九條命,有的說他金剛不壞之身,總之有各種各樣的流言。


    這些傳奇,在十年前終結,一直讓人惋惜。


    越香淩說,「陛下,當今皇上已經病入膏肓,而太子無才無德,舉國上下一片反對之聲。皇上他……也有悔意,這些年一直派人四處尋找您的下落,想要把皇位……還給您。雖然您當年隻有十二歲,但我們仍然沒有忘記您的治國之才和能力。」


    沈流光淡淡地笑了一下,「這皇位,是皇兄他想拿走就拿走,想還就能還的嗎?」


    「請您一定要迴南朝主持大局!」越香淩叩頭,凝重地說,「如今北朝正在大肆操練軍隊,對我朝的領土虎視眈眈,臣雖不服女人主政,但是承天太後的軍事政治才能有目共睹。若是我朝現在的太子登基,隻會讓飄搖積貧的江山更岌岌可危!陛下,在這個時候,請您一定要以國家為重!」


    玉翩阡看到越香淩叩頭了,隻好也磕了個頭,「陛下,政治的事情,小臣沒有小越懂得多,不過上次來北朝,見識了一番,才知道以前覺得北朝人野蠻無知的想法很可笑。」他姣好的麵容上,像染了一層淡淡的蘋果紅,「不說別的大臣,就說您的……夫人,就很讓人開眼。」


    玉翩阡以前本來隻是個地位低下的伶人,後來因為長得好看,歌舞出眾,就被好色的仁德陛下養在宮中訓練樂官。雖然隻是個樂官,在南朝上下卻很受寵。是以他說話一向不拐彎抹角,直接得很。


    沈流光換了輕鬆的口氣,「我現在名字叫做沈流光,以後你們叫我的名字就可以。南朝,我是不打算迴去了。有你們幾位,還有翁大人輔佐新皇,一定可以挺過難關。」


    越香淩搖頭,「太子無能,現在的皇上很清楚。他剛剛監理國政,就讓南北朝的關係急轉直下,他還罷黜了翁大人。現在朝野上下,沒有人願意聽他的。皇上不能早朝,百官不願上朝,如果此刻南伐,南朝必敗無疑!」


    沈賀年也道,「陛下!且不說那皇位本來就是您的,如今北朝是怎麽樣的光景,您心裏最清楚。您真的要讓南朝的百姓,國破家亡嗎!」


    沈流光不置可否。


    沈賀年跪下來,「皇上,請您想一想先皇,請您想一想那些擁戴您的老臣和可憐的百姓!」


    越香淩和玉翩阡也跪了下來,苦苦哀求沈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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