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腳程好快。”我淡淡說,“或是早有準備?”

    他恍若未聞般負著手,眼光將簡陋的花廳打量了一遍,絲毫不掩飾他的厭惡,“來之前朕以為這裏必是瓊樓玉宇,誰知竟是這樣一個破落的小地方。”

    說罷,轉過來看住我,“為何清魄要來這裏呢。”“主上為何要殺清寒。” 我咬牙問。

    他微微吃驚的看我,“幾日不見,清魄竟學會用質問的口氣和朕說話了。”

    我和他看似一問一答,其實誰也沒有迴答對方的問題。

    主上忽然看向師傅,“記得初見清魄我就說過,你把她調教的很不錯。”師傅的臉微微一白。

    我慍怒的插進去,“請主上不要把氣撒在師傅身上。”

    “嘖,這可叫朕有些難辦了。”他悠閑的坐下,眼光落在桌上的兩個箭簇上,他綻出一個極冷的笑,“清魄,你的心分給太多人了”

    “來人,”他話音未落,兩名隨行的侍從已經奔上來跪下,“去,把蘭陵王給朕拿了。”

    我未來得及說句什麽,他已走到門口,忽然停下轉過頭來對我眨眨眼,“朕要去看看蘭陵王,清魄要不要同去。”

    踏進房間,清寒正和禁軍對峙,高長恭麵色鐵青的倚在床柱上,擺在枕邊的佩劍也拔了出來擱在手邊。

    主上挑眉道,“這是演的哪一出。”

    清寒忽然跪下,對主上央求道,“請主上看在蘭陵王解了洛陽之圍,又身中劇毒的份上,緩一緩再拿他迴去問罪吧。”

    高長恭低喝一聲,“起來,不要求他。”兩眼看向主上的時候幾乎迸出了火花,“你玩夠了沒有”

    主上含笑踱步,“這話可從何說起。”高長恭咬牙道,“你難道真要我明說麽。”

    主上恍若未聞的踱到清寒麵前,做勢在他身上深深一聞,清寒隻是僵著身體護住高長恭,動也不動的任他接近。

    “春獵時候沒聞仔細,今天總算是知道為何清魄總是愛賴住你了,”主上惡意的伸出指尖描了描清寒的唇,“還真是好聞呢。”

    清寒麵色發白,扭頭躲開他的手指,我剛朝前走得一步,卻被師傅一把拉住。

    高長恭忽地推開清寒站起來,“別碰他……”未及說句什麽,便劇烈的咳了起來,清寒連忙扶住他。

    主上微微一笑,“別動氣,激發了毒性,不用朕辦你,你就死在這裏了。”

    高長恭向他唾了一口,“你是真英雄,便和我痛痛快快的戰上一場,何必在這裏假惺惺。”

    主上不防之下給他唾中,臉色微變,但很快又恢複常態,“咱們極少像這樣在一起好好聊聊,你又何必激怒朕。現在情勢對朕完全有利,朕又何必為爭那點意氣和你動手。”

    高長恭忽然大笑,倚著清寒指住主上一字一頓的幾乎問到他臉上,“既然要好好聊聊,那大家不妨攤開來說,那支黑鴆,到底是從北周軍射來的,還是出自我們自己人之手。”

    此話一出,屋裏所有人都是一震。

    他竟然知道。

    清寒更是又驚又怒,“黑鴆,竟是黑鴆?”高長恭不答,隻是定定的看著主上。

    主上不知何時已經斂了笑容,安靜的看著他,過了一會,隻聽他說了四個字,“是又怎樣。”

    靜默。

    “到底是為何”清寒忽然激動的吼出來,“他為了你的國家出生入死,你就這樣對他!”“因為……”主上邪魅的眼神掃過清寒的全身,“他妄想動朕的東西。”

    清寒眼裏激蕩著深刻的恨與痛,“那你要如何才肯給他解毒。”主上微笑,“用你給的起的代價來換,朕滿意了,自會給他。”

    高長恭止住清寒,淡淡說,“你若還是個男人,就幹淨利索的把我鎖迴去,莫要叫我看不起你。”

    主上的下頜抽動一下,冷笑道,“你不配。”說罷轉身向呆立在一旁的侍從說,“去找個押死囚的柵車,送蘭陵王迴鄴城。”

    他冷冷的目光掃過我,“至於你,迴去鄴城再同你算。”說罷掉頭就走。

    高長恭對清寒投以寬慰的一笑,由那些侍從架著走了。

    迴到鄴城,正巧遇到北周派人來求和,主上忙於政事,便隻下了一道旨意,陳述了蘭陵王不尊皇命、盜用皇家印信的罪行,革去了他的一切銜職,將他軟禁在一所別苑裏,聽候刑查司判罪。而對我擅離鄴城的處罰,隻是不準我出門,又派了一隊軍士來守住姬府,嚴格盤查來往人員。

    這個處罰對我來說並不嚴厲,因為平時往來姬府的人並不多,所以我也樂於接受,隻是有些擔心高長恭的毒傷。

    師傅說他若沒有解藥,隻能再撐一個月,便要全身血脈融化而死,我擔心的不是他會死,而是怕他死了清寒將他的死歸咎在自己身上。

    這天一大早,我總覺得心神不寧,辟塵原來賴著我下棋,下了幾子見我捧著冰鎮酸梅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便撅著嘴收了棋盤要去找定風,我也就由他去了。

    見他走到門口,忽然發出一聲驚唿,我急忙掠過去,瞧見邊牆根下斜靠著一個蒙麵人,看樣子是受了內傷,見到我過來,像是想站起來,又不支的停下來喘息。

    高長弘。

    在他抬頭的瞬間我已經看清他的眼睛,我皺了皺眉,這個傻瓜搞得那麽狼狽,難道是去別苑劫人了。

    像是迴應我的疑問,定風氣喘籲籲的一路跑過來,“小姐,前院來了一隊禁軍,說要搜查賊人……”他眼光落在牆角的高長弘身上,便隻張著嘴說不出話來了。

    辟塵機敏,定定的看住我,“小姐,怎麽辦。”我問他,“你能應付的來麽。”他沉著的點頭,我又執起定風的手,“定風,你若太害怕,現在便跟我說,我叫辟塵幫我就行。”

    定風咬著唇,“若說不怕是假話,隻是小姐要我做什麽。”我微微一笑,“你迴到前院,做你自己便行,他們要搜查,讓他們搜別的地方,別讓他們查到我房間。”

    前院隱隱傳來吆喝聲,辟塵焦急的看著我,“小姐,我該做什麽。”我指指高長弘,“隨我一同將他搬去我房裏。”

    定風剛走到院門口,便瞧見一隊禁軍沿路搜查著向這邊走來,心裏一急,便要將門關住。

    拉門的聲音驚動了搜查的士兵,其中一個統領模樣的人喝了一聲,“什麽人。”便朝這邊跑了過來。

    定風給他一嚇,眼淚都要出來了,死死抓著門閂,不知說什麽才好。

    隨著禁軍進來的管家連忙陪笑道,“軍爺,這是皇上賜給小姐的外寵,叫做定風,生性最是怯懦,見到軍爺威風,定是嚇壞了。”

    那統領將他上下一打量,問道,“你家小姐呢?”定風一驚,“小姐不在。”

    “沒在?”統領一愣,後麵急忙上來一個兵丁,迴道,“統領,今天姬府沒人出過門。”

    那統領冷笑道,“那便是這小子在說謊,都進去搜。”說罷推開定風,便朝裏走去,定風急的淚都下來了,一個勁的追著進去,嘴裏還嚷,“你們做什麽,不能隨便闖小姐的院子。”

    統領見他著急流淚,更是確信有鬼,示意手下將定風製住,大步朝正房走去,嘴裏一邊說著,“姬小姐,得罪了,”一邊大力向房門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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