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車朝楊曉薇駛來,於磊一把把楊曉薇拽過來,楊曉薇重心不穩,跌進了於磊懷裏。


    “找死啊!”司機搖下車窗看著兩人罵道,“要死重新選個地方,不要拖累別人。”


    於磊緊緊摟住楊曉薇,輕輕拍著她,說道:“沒事了,沒事了!”


    楊曉薇不說話,任由於磊摟著,於磊感覺到楊曉薇整個人都在顫抖,他知道,現在的楊曉薇需要冷靜。


    於是,他攔了一輛車,扶著楊曉薇進了出租車,車子一路開到了一棟別墅前。


    楊曉薇依然沒有說話,於磊扶他下車,打橫抱起她,進了別墅,抱在懷裏他感覺這個女人比上次被劉梅砸到時又輕了很多,她所經曆的這些,都在折磨著她。


    他心疼楊曉薇,這一切,都源於愛,如果沒有愛,就不會這樣痛苦,心疼之餘,他又感歎,幸虧他領悟得早,愛情這種東西,一旦碰了,不死也要脫層皮。


    於磊把楊曉薇抱進客廳,放在沙發上,走到咖啡機旁邊,給楊曉薇泡了一杯咖啡。


    “來,喝杯咖啡吧!”於磊遞給楊曉薇一杯咖啡。


    “我不喝咖啡!”楊曉薇搖搖頭,她現慢慢緩和了下來。


    “不,你需要它,苦澀能讓你清醒。”於磊說道。


    楊曉薇接過於磊手中的咖啡,喝了一口,說道:“你沒有放糖嗎?”


    “怎麽樣?苦吧!”於磊說道,“楊曉薇,我不知道你到底怎麽了,但是,無論真相怎樣,你吃的苦是真真實實的,不要好了傷疤忘了疼。”


    “於磊,那你知道嗎?原來,一切都是誤會,李理他沒有對不起我!”楊曉薇說著,眼淚嘩嘩嘩流了下來。


    “楊曉薇,牛你清醒一點兒,有些事情,過去了就是過去了,誤會也好,真的也罷,人要朝前走,不能往後看!我看得出來,你看見他,隻有痛苦,那就不是對的人。”於磊說道。


    “不……你不懂,那種感覺你不懂……”楊曉薇說道。


    “我不懂!我怎麽會不懂呢?楊曉薇,你知道嗎?現在你對那個人,一大半是同情,同情不是愛。”於磊說道。


    “可是,於磊,他病了,胃癌,我不想他死,我不能讓他死!”楊曉薇突然撕心裂肺地哭了起來,“我不能忍受這個世界從此沒有他。”


    於磊拍拍她的頭,說道:“傻丫頭,你就是太善良了,胃癌,你知道什麽是癌嗎?治不好的!”


    “不……不……我要救他……”楊曉薇說道,“他一定會沒事的!”


    “楊曉薇,你知道嗎?治療癌症是很費錢的,做手術是一方麵,後期無盡的化療,那就是無底洞,最後可能人財兩空。”於磊說道。


    “於磊,你不要說了,如果是你愛的人躺在那裏,你也會視而不見嗎?我明天一早就去貸款,我是有單位的,上次我問過,單職工可以貸款20萬,我一定要救他。”楊曉薇激動地說。


    於磊搖搖頭,這個女人太自不量力了,她的傻,正是她最難能可貴的一部分,她願意為他舉債,他有什麽好說的呢?


    他想起那個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男人,他是不幸的,但他又是幸福的,因為他有這樣一個傻女人愛著他。


    楊曉薇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站起來,說道:“於磊,我迴去了,今天麻煩你了。”


    “住這裏吧!這裏有的是房間,你這樣出去我要不放心,明天也不上課。”於磊說道。


    “我住這裏會不會打擾你和你的家人?”楊曉薇看了看四周,問道。


    “有什麽打擾的,這裏平日也沒有人住,你去樓上客房休息一下吧!你這樣出去我也不放心!”於磊說道。


    楊曉薇現在也感覺自己昏昏沉沉的,點點頭,說道:“那打擾了!”


    楊曉薇去到樓上客房,躺在床上,迴憶著李理說的話,想象著他的樣子,她恨過他,在無數個睡不著的夜晚,但是,那是她愛的男人啊,她好害怕,他會消失。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李理身上有那麽大的壓力,他活得那麽艱難,她恨自己,為什麽不好好問清楚,就分手了,如果他一直陪在李理身邊,他會不會比現在好。如果她不懷疑他,那她是不是就不會和徐家航結婚,不會有後麵的苦難。


    昏昏沉沉間,她睡著了,夢裏,她想拉住李理,但是,李理卻越飄越遠,她從夢中驚醒,這是她做了無數次的夢,但是,今天的夢,異常真實。


    “不,李理,你不要走!”楊曉薇驚坐起來,她感覺這個夢是在暗示什麽,不行,李理必須馬上做手術,不能再拖了。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楊曉薇梳洗好就準備去銀行,走下樓,沒想到於磊比她還起得早,已經做好早餐了。


    “起床了!”於磊看了看她,說道。


    “起來了,你怎麽那麽早?”楊曉薇問道。


    “快來吃早餐吧!”於磊沒有迴答,其實他也是徹夜不眠,這個女孩太與眾不同了,想當初,他也把所有好的東西都給了那個叫肖筱的女孩,但是,最後她還是義無反顧地出國了,沒多久就聽說她和自己的好哥們在一起了,所以,他害怕,這個傻女孩,付出所有,最後隻留下永恆的痛苦。


    “不吃了,我要去趟銀行!”楊曉薇說。


    “你真的願意貸款給他治病?那麽多錢,你以後拿什麽還,據我所知,教師工資不高的。”於磊說道。


    “我想不了那麽多了,於磊,你知道嗎?我現在是在和生命賽跑,哪怕最後他隻活了一年,兩年,我也問心無愧了。”楊曉薇說。


    於磊真是沒有楊曉薇的辦法,他走到客廳,提出來一個袋子,遞給楊曉薇,說道:“這裏麵有20萬,拿去吧!”


    楊曉薇愣了一下,說道:“我不能要!”


    “算我借你的,利息和銀行一樣。”於磊說道。


    “不行不行,我自己去銀行貸款吧!”楊曉薇拒絕道,“我一時也還不出來。”


    “楊曉薇,你還把不把我當朋友?銀行的錢你能要,我的就不能了嗎?”於磊生氣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楊曉薇說道。


    “那就拿著,去吧!如果這些錢,能讓你心安,那也值得了。”於磊說道。


    楊曉薇沒有再說什麽,拿過袋子裏的錢,飛奔了出去。於磊看著她,沒有跟去,那種為了愛情義無反顧的樣子,讓他很羨慕。


    楊曉薇來到醫院,看見李理病床前圍了很多醫生,她忙擠進去,問道:“怎麽了?怎麽了?”


    李玫看見楊曉薇來了,忙說道:“曉薇,昨晚你走後,他就沒有一直昏睡到現在,醫生建議馬上手術。”


    “手術,手術,李玫,那趕快手術啊,你看,我拿錢來了,我有錢,我馬上去繳費!”楊曉薇激動地說。


    “你們商量一下,盡快做出決定!”醫生說完就走了。


    “曉薇,醫生說手術是要把他的胃全部切除。可能在手術的過程中,人就沒有了!”李玫說著抽噎起來。


    楊曉薇不懂醫學上的事,但是,她知道,隻要有1%的希望,都不能放棄。


    “李玫,那如果不切除呢?會怎麽樣?”楊曉薇問道。


    “如果不切除,那他活不了多久了。”李玫說道。


    楊曉薇後退了一步,說道:“李玫,我們手術吧!隻要有一線生機,我們都不要放棄。”


    李玫看著楊曉薇,李理生病以來,她第一次有了一個商量的人,她緊緊抱住楊曉薇,說道:“曉薇,謝謝你!”


    “別這樣李玫,他不僅是你最重要的人,也是我最重要的人!”楊曉薇說道。


    兩人決定好,醫院就開始安排手術了,楊曉薇和李玫都寸步不離地守著李理,就是這兩個弱女子,相互扶持著,希望老天能給李理一個機會。


    第二天中午李理被推進了手術室,手術很漫長,楊曉薇和李玫焦急地在外麵等候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李理還是沒有出來。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突然,門開了楊曉薇和李玫忙站了起來,朝護士奔去!


    “醫生,怎麽樣?怎麽樣?”李玫著急地問。


    “病人出現出血休克,醫生正在進行救治!”護士慌忙說道。


    “救救他,求求你們一定要救救他!他還那麽年輕!”李玫哭著祈求道。


    “我們會盡力的!”護士說完就跑開了。


    楊曉薇忙扶住李玫,兩人靠在手術室門口,無力地蹲了下去。


    “曉薇,我好害怕!”李玫說道,“李理可能真的要離開我了。”


    “不會的,不會的!”楊曉薇搖著頭。


    又過了一個小時,手術室的門打開了,醫生走了出來很疲憊的樣子,李玫不敢迎上去,愣愣地坐在地上。


    楊曉薇強撐著身體站了起來,抓住醫生的手,問道:“醫生,病人怎麽樣?”


    醫生搖搖頭說道:“病人走了,請節哀!”


    “啊!”楊曉薇後退幾步,“怎麽會……”


    李玫依然坐在地上,不敢站起來,她直直地盯著醫生,說道:“你們是騙我的對不對,你們是騙我的!”


    醫生搖搖頭,說道:“他已經是胃癌晚期,你們也不必太難過,他走得很安詳。”


    楊曉薇走過去扶起李玫,跌跌撞撞地朝裏麵走去。李理安靜地睡在床上,看不出來一絲表情。


    “李理,李理,你不能丟下姐姐啊!”李玫痛哭著,使勁搖晃著李理。


    楊曉薇心裏難受得要死,他和李理的誤會好不容易解開了,或許,他們還可以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但是,老天又一次和她開了這麽大一個玩笑。


    於磊打過來電話,楊曉薇接起,虛弱地說道:“於磊,他走了!”


    於磊一驚,忙掛了電話,開車朝醫院奔去,李理怎麽樣,他不關心,但是他擔心楊曉薇,她那麽柔弱,怎麽經得起這樣的打擊。


    李玫哭著哭著暈了過去,楊曉薇忍著悲痛,照顧著李玫,直到於磊來了,她才卸下所有偽裝的堅強,哭倒在他懷裏。


    “曉薇,人已經走了,他肯定不希望你們那麽悲傷,你要振作起來,好好生活。”於磊說道。


    “於磊,我覺得,我的人生糟透了,我很努力的生活,生活卻從來不厚待我,我很努力地想要留住李理,他卻離我而去了。是不是,我本就不配擁有愛!”楊曉薇靠在於磊肩膀上說。


    “曉薇,很多事情,本就是命中注定的,強求不來。你和李理,可能命中注定就隻能陪你短暫的一程。”於磊說道。


    “於磊,那我們呢?會走多遠!”楊曉薇突然問道。


    “很遠很遠……”於磊說道。


    李玫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了,她的眼淚一直沒有停過,從此以後,她成了一個孤獨的靈魂,沒有親人,沒有朋友什麽都沒有了。


    “李玫,我們帶李理迴家吧!”楊曉薇說道。


    李玫點點頭,就接下來的所有事宜都是於磊協助辦的,兩個女人太柔弱了,這麽大的事,他們怎麽擔得起。


    於磊陪著兩人把李理的骨灰送迴老家,把他埋在了爸爸媽媽身旁。葬禮無比淒涼,村裏沒有一個人來參加。楊曉薇太理解這種感受了,村裏嫌貧愛富的人很多,也正是這個時候,最能看清人情冷暖。


    楊曉薇站在墓前,看著墓碑上的字眼淚又模糊了雙眼,沒想到,他們的結局會是這樣的,她曾經想過老死不相往來,可是,現在隻能獨自話淒涼了。


    “李玫,你以後有什麽打算?”楊曉薇問道。


    “我不知道,以前,我一直為了李理而活著,可是現在她也走了,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李玫說道。


    楊曉薇緊緊抱住李玫,說道:“李玫李理雖然走了,但是你也要好好活下去,她一定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幸福。”


    “幸福是什麽?曉薇,我還能有什麽幸福可言!”李玫眼神空洞,她看著遠山,說道,“他們真的很狠心,一個個離我而去,為什麽不把我也帶走。”


    “李玫,你不要說這樣的話,他們也曾經很努力地想要活,可是……我們活著的人,要加倍把他們的份也活迴來啊!”楊曉薇覺得李玫很不對勁,她似乎已經失去了生活的希望,她不敢離開,和學校請了假,和於磊在村裏住下,打算陪她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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