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飛雲浦的夜色中,孫涼與百空交談結束,還是決定把“白露”交由百空和尚保管一段時間,需要其嚐試把刀身上的光澤去除掉,這樣才能讓“白露”告別唐露與唐恙之間愛情見證的影子。孫涼不喜歡這種感覺,既然有可能讓“白露”去掉光澤,那為何不嚐試一下呢?


    正巧,孫涼也未去過東京城,也可利用此次機會前去東京轉一轉,領略下大宋國都的繁華景色。


    第二天一早,孫涼被牌樓上滴落的露水打醒,醒時身邊已經沒有了百空的痕跡,但卻有一張紙條,上麵寫到:“孫施主,小僧先走一步,施主可到東京天清寺找我取刀。”寫的還是和百空和尚昨夜聊的結果,看來這和尚還是有點婆媽,非要再叮囑一次。孫涼的記憶尚可,畢竟每次接任務總要記得清楚才好下手,不然經常翻出任務情況的話,很容易暴露、甚至惹來殺身之禍。


    看了看天上的太陽,好像才到卯時,這麽早百空就動身離開了,和尚是碰到了什麽事情不成?還是說和尚平日裏需要做功課,早已習慣了每日這麽早醒來?孫涼不由得自歎道:“唉,還想著偷偷跟著和尚的蹤跡,沒想到他倒先走了。這一下還能否追上他真的是對自己的考驗了。”沒關係,一個和尚,即使平日裏經常行腳,也不至於走的很快,那時的孫涼雖然沒有現今的“捷急鬼步”身法傍身,可要追一個和尚應該是不成問題的。畢竟這個和尚看起來並不會什麽武功,自己雖然還算不上高手,很多時候是仗著“白露”的鋒利,但試著追追百空也是不成問題的。


    可是,百空究竟會不會武功呢?這事情真不好說, 隻是按照孫涼的水平,當下也看不出太多。


    就這樣一路向東追了幾日,雖然有和路上的小店打聽到百空的蹤跡,可卻一直沒有見到過他人,這百空走的如此之快嗎?想來是孫涼小瞧他了。孫涼在小店中吃著一碗湯麵、一盤熟牛肉,也叫了一壺水酒,隻是他很少喝酒,對酒並沒有太多感覺,隻是小口小口地抿著。想想也是,百空這和尚,要是身上真的沒有半點功夫,又怎能自己一人在這匪患橫行的世道中行走呢?孟州可不比東京府,就自己前幾日在飛雲浦殺的那四人,就是在黃河兩岸有名的“踏河四鬼”,二人是黃河上的船夫、二人是衙門裏的官差,在黃河兩岸做著殺人越貨、相互照應的勾當,已經有五六年的光景,死在他們手上的百姓往少了說也有一二百人。誰知道這次堂子裏怎會派自己去解決他們,難不成是這“四鬼”劫了不該劫的貨、殺了不該殺的人不成?管他呢,反正這四個“老鬼”碰到了成名不久的“小鬼”,反而全都栽在了孫亮手上。


    百空和尚定是沒有遭遇到“踏河四鬼”的手段,不然的話和尚都不一定可以安然迴東京吧!看來他也是命好,碰到了孫涼先行出手解決了四隻老鬼。嗬嗬,這樣一想,百空替自己解決“白露”刀身上的“保護”,或許也可當做是給自己的酬勞呢!


    這湯麵喝著倒是鮮香,熟牛肉也煮的夠味道,就是這水酒真沒喝出哪裏好喝。主要還是孫涼對酒沒有太多感覺,辣不辣、燒不燒、香不香的都喝不出個一二來,主要覺得有牛肉在,不喝點酒又不是那麽迴事兒,還是要嚐試一番才好。當然,這次又嚐試失敗了。


    “小二,過來過來!”孫涼喝了一口酒招招手道。


    小二上前,低身應聲道:“唉客官,不知有何吩咐?”


    “我向你打聽個事,不知這兩日有無一個素白僧袍的瘦和尚經過你們這裏?”孫涼問道。


    “哎呦客官,這得讓小的想想,畢竟平日裏這道上人來人往的,和尚也好道士也罷都有,小的隻管客人吃的如何、店裏生意如何,很少注意客人的情況。”小二迴道。


    “這話倒也說得沒錯。可是小哥兒你說關心客人吃的如何、店裏生意如何,怎麽,你是掌櫃的不成?”孫涼道。


    “這倒不是,客官,小的哪裏有那福分自己開小店呢!這店是我同村伯父開的,我呢也是過來給打打下手、做個跑堂,也學學。至於生意如何,我家伯父對我還算闊綽,如果店裏酒肉賣的好,自然也會多分我些銅板。”小二嘿嘿笑著迴道。


    “哦...那這樣的話,小哥兒,你再幫我想想有無見到那和尚,我呢也不白向你打聽,你再給我切二斤熟牛肉,用油紙給我包好帶走路上吃,我付錢的同時也不會虧待你。”孫涼道。這時的孫涼看著也就二十多歲,手上的錢銀也還是做任務後有組織派人送給他的,酒色財氣他都不怎麽喜好,除了喜歡吃、便是喜歡他的刀,在路上自然可以多吃些想吃的食物。小店不大,開的也在山路旁,略有便宜,可這熟牛肉做的還真的可以,鹹淡適中、肉質鮮美,很能滿足自己的肚子。即使不打聽百空和尚的消息,孫涼也要再買些牛肉帶走的。正好借此讓小二可以好好迴答自己。


    “嗯...這樣吧客官,我去和在後麵忙活的伯父拿下牛肉,順帶也打聽下您說得那個和尚。小的確實沒怎麽注意過,畢竟這年頭路上有幾個和尚也不是什麽稀奇事。”小二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


    “也好,那你去吧。”說著,孫涼拋出小小的一塊碎銀在小二手中。好在這會兒小店裏沒什麽客人,不然的話誰也說不清這些客人誰好誰壞、會不會惦記上孫涼的錢財、進而對其痛下殺手,那就很不值得了。


    “唿嚕嚕”地把麵吃完,就連碗中的麵湯都喝了個幹淨,孫涼正一手抓著切好的牛肉、一手端著酒碗,一口肉一口酒地就著下口呢。一碗水酒都沒抿完,小二就抱著一個油紙包小跑到孫涼麵前,道:“客官,小的和伯父打聽了,昨日巳時應該是,我正巧去河邊打水不在小店,有個清瘦和尚來了說要吃碗素麵,是我伯父見的那位和尚客人、又給他做的麵。因為當時沒有其他人,而那和尚看著又不似一般百姓的樣貌,故此伯父便把他記了下來。哦對了,客官,這是您的二斤熟牛肉,已經包好了,等下您吃好歇好帶走便是。”說著,把油紙包放在了孫涼手邊便退下了。


    聽到小二這樣說,孫涼不由地心想:百空和尚很厲害,孫涼他這幾日一直在趕路追著,卻仍能比自己早一日的腳程,和尚是會怎樣的武功嗎?也不應該有馬匹吧?前幾日在飛雲浦附近,並沒有聽到、見到馬匹的蹤跡才是。看來真的是小瞧百空,下次見麵要與他打聽打聽才是,摸摸他的底、了解了解他的虛實。不然的話,總有一種被騙、被玩弄的感覺。這讓孫涼很不舒服。


    拿上裝著熟牛肉的油紙包又上了路,走了有七八日的路程才到了東京。這一路上孫涼渾身上下早就滿是灰塵,雖然每日都會在溪流、河水清洗臉麵、雙手,可他卻不敢洗衣服,怕的是晾幹衣服、烘烤衣服會耽誤路上的時間,被百空和尚落下更多時間。現今孫涼心中仿佛是在和百空和尚較著勁一般,得不償失的事他可不會去做的。年輕人心中總是有一股想要贏的衝動,雖然這不是兩人約定的比賽,可仍讓出道就有名氣傍身的孫涼多了一些被挫敗的感覺。


    站在東京城外的孫涼,抬頭望向城牆上掛著的匾額,上書“通天門”三個大字,先不說這筆跡如何,主要還是孫涼不會鑒賞文墨,一個隻知道品嚐美食、接單殺人的、陰影下討活的人,又怎敢說自己懂什麽文墨呢?但是“通天門”三字的氣勢還是有感染到孫涼。其實他也不認識這三個字,還是身邊有路過的行人問了一嘴才知叫做:通天門。通天通天,通的是哪裏的天?天上的天嗎?管他通的哪裏,看著讀著都有“通天”氣勢,讓孫涼心胸中都有了一種要通天衝破雲霄的感覺!


    可是真的通過了守門士兵的排查、進入東京城中後,又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樣。這通天門在城北,通過後最先看到的反而是一大片瓦舍勾欄。這瓦舍勾欄,是當時在東京城中流行的雜耍玩樂所在,有各種瓦子、棚子搭建,多為表演雜技、戲曲、幻術的所在,從日升到日落一直都在經營,可見東京城中百姓的娛樂所在是多麽的豐富多彩。但是這些對孫涼來說卻無法領略,主要還是這其中花臉唱戲的也好、噴火鎖骨的也罷,孫涼在他處也見到過,隻是沒有在勾欄瓦舍這邊來的集中。平日裏孫涼路過賣藝的小攤都沒多少心情觀賞,更別說自己想要去天清寺找百空和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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