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問陛下……”


    楊潔眼神狡黠一轉,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後,倏地開口問道:“不知道攝政王,是否也在績效考成的考評之列?”


    楊漓月怔了下,情不自禁看向禦座下的葉繁,然後一笑道:“那是自然。”


    葉繁的表情不由得微微僵了下,他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遲到早退,缺勤曠工之事,仗著身份尊貴他可沒少做。


    這特麽的是把我自己也卷進來了?


    從楊漓月先前那個別有深意的笑容,葉繁很清楚明白地悟了,妻子絕對動了把績效考成用到自己身上的意思。


    而他並不可能通過嚴重不合格來達到自我裁撤的目的。


    畢竟他不是楊憶,沒有撂下擔子跑路的資格,一個寢殿裏睡著,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他敢玩這個操作楊漓月絕對有的是辦法讓他日子過得不舒坦。


    葉繁無奈扶額,明明他是為了整肅靖朝官場紀律,這會怎麽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


    ……


    ……


    績效考成像一條無情的鋼鞭,狠狠抽在了官場大大小小所有官吏身上。


    作為女皇陛下登基以來第一次實施重大新政,就連懶散的攝政王都被逼得準時準點上班打卡。


    以前的官場不能說是安逸,但也不至於如此這般地卷到不讓人喘氣的地步,不少人怨聲載道,當然,隻敢偷偷在私下裏抱怨。


    女皇陛下軍武出身,手腕剛硬,加上套上高祖皇帝的幌子,讓人感覺就像大靖朝姿態最強硬的兩個皇帝隔著時空聯手整頓吏治,大家夥也隻能擺正心態,努力完成kpi~


    淨心堂裏,左腿意外劃傷的秦興長長吐出口氣,也是抱怨了一通績效考成的不做人。


    正上藥的葉曉婷瞥他一眼,淡淡道:“秦都尉應該知道,新政考評之法乃高祖皇帝遺命……”


    “你可少扯淡吧……”秦興吐槽打斷:“滿朝文武誰不知道是什麽情況,不過是沒人敢說罷了,還高祖皇帝?能想出這等折騰人的新政,陛下身邊,除了你那位大哥不做第二人選。”


    “秦都尉好膽色!”葉曉婷誇讚一聲:“隻是你這麽勇猛,咋不去君前直言呢?”


    “我又不傻,再說,這確實是不錯的政策。”秦興道:“肉眼可見,各部門效率提高了不少,以往跟戶部司官員報銷軍中各項支出,磨磨唧唧沒半個來月完不了事,這次倒好,五天搞定了,真他娘的奇跡。”


    葉曉婷道:“既然如此,秦都尉抱怨什麽呢?”


    秦興幽幽道:“上官下了考成任務,這次軍中演武,要我帶隊至少殺進前三甲,真是見鬼的績效啊……”


    葉曉婷忍不住一笑:“秦都尉這麽沒有信心呀?”


    “確實……”秦興撇嘴道:“沒有。”


    完成好包紮的葉曉婷聳聳肩:“話說,你受傷了怎麽跑淨心堂來了?軍營裏不是有軍醫嗎?”


    “就算是沒話找話,葉三姑娘……”秦興道:“你這個問題未免有些太蠢了些。”


    葉曉婷:“……”


    “行了,我走了。”秦興輕笑起身,微一揮手,大步離去。


    葉曉婷糾結了下,還是跟了上去,將人送到門口:“秦都尉慢走,歡迎下次光臨。”


    有意逗逗人的葉曉婷沒聽到迴應,疑惑看去,就見秦興一臉凝重,頓覺奇怪:“秦都尉怎麽了?”


    “沒事。迴見啊。”秦興淡應一聲,徑直離去。


    “誒……”葉曉婷看著快步離去的背影,莫名有些說不上來的情緒,她自然知道秦興有事沒事往淨心堂跑是幾個意思,隻是這個人也怪,隻字不提婚嫁之事,隻如一個尋常友人一般。


    不過,他若真的開口,她又該不該應呢?


    葉曉婷沉思起來,目前的她至少是不討厭秦興的,隻是說到論及婚嫁,那個她最在意的問題,楊奇那個混蛋直接給她來了正側妃子加貴妾的套餐,氣得她一腳把他踹進了湖裏。


    秦興是擎國公府長房嫡孫,將來無疑會繼承國公府爵位,論身份比起親王也隻是稍遜一籌,他當日麵對能否隻娶一人的問題,迴答是不知道。


    “就算我此刻答應,日後要是後悔,葉姑娘又能如何呢?與我和離嗎?若隻如此,這個問題本身就沒有意義。畢竟說到,未必能做到。“


    迴想秦興當日的話,葉曉婷知道他說得是對的,說的比唱的好聽大有人在,閨閣姐妹中也不是沒有相應的例子。


    葉曉婷覺得感情生活好難,長籲短歎幾聲,轉身迴了醫館,覺得有些奇怪。


    雖說這會是午間休憩的時辰,這醫館也太過安靜了一些,畢竟還有病人在病房,那是時刻離不得人的,總會有夥計輪班跟進著,今日人都哪裏去了?


    “砰!”


    “啊!”


    “嗯!”


    毫無預兆間,一聲槍響猛然入耳,葉曉婷下意識顫身驚叫一聲之餘,突兀聽聞一聲壓抑的痛唿,驟然轉身,就見一名穿著髒舊布衣的虯髯大漢左小腿血跡濕潤,地上沾著飛濺的血花。


    一根半米長的木棍橫飛而出,猛砸向去而複返的秦興。


    秦興側步一躲的功夫,虯髯大漢不顧腿上槍傷,如獵豹奔襲一般近身而上,兩下擒拿扣手,落下秦興手中的短槍,在短槍落入敵手前,秦興率先一腳將槍支遠遠踢開,旋即兩人扭打成一團。


    葉曉婷看得怔住。


    沒弄錯的話,先前那虯髯大漢是打算在身後偷襲她?


    “葉姑娘!把槍撿起來!”


    葉曉婷聽到了正手腳並用將虯髯大漢困鎖在地上的秦興發出的催促聲,心跳猛然加速,顫抖著手,將地上的短槍撿拾起來。


    可惜,她不是同大嫂習武出身的四妹妹,年紀輕輕就敢喋血江湖,跟二哥辦人口買賣的案子,一手飛刀,數條人命。


    葉曉婷一槍沒開,手已經抖得不行。


    這給了虯髯大漢機會,麵對槍口之下的生死威脅,本就是極其勉強困鎖住人的秦興隻覺得一陣巨力強推,隨著虯髯大漢一聲怒喝,秦興被反扣直接一個抱摔,砸得眼花繚亂。


    虯髯大漢靴口一抄,動作一氣嗬成,閃動寒芒的匕首直直刺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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