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目前來看,他並沒有這個心思,但世事難料,若哪天他經曆了什麽,忽然對權力心生向往,也想往那個位置坐一坐,我們作為親姐姐親姐夫,如何自處?幫還是不幫?”


    自他倆成婚以來,從未聊過關於皇室內部競爭的話題,楊漓月如何葉繁不清楚,但他是有意避免去聊這些。


    但隨著太子被廢,這個問題愈發不可避免,一個楊勇勇武過人,一個楊寧深藏不露。楊連在平南侯府倒台,蕭貴妃自請守陵後,也展現出了堅韌不拔的抗打擊能力,在工部學習的日子勤勉刻苦,頗為姚惜今看重,客串國學院教師的姚尚書跟葉繁聊起來,毫不吝惜誇讚之詞。


    看得出來,都是潛龍在淵,蓄勢待發的貨色。


    楊漓月似乎真沒想過這個問題,蹙眉思量許久:“我會勸他,不要趟這趟渾水,就我看來,那小子如今並沒有扛鼎江山的能力,至於將來會怎麽樣,他就算真想爭,沒有足夠能力,我也不會幫他。”


    葉繁不置可否沉默了下,說得容易,真到了九龍奪嫡那種戲碼,血濃於水,想要置身事外且沒有那麽容易。


    此事說來無解得很,除非楊憶一直保持現在的樣子,知足常樂,不要去加入那場注定驚心動魄的爭奪戰。


    楊漓月說完也兀自沉默著,她知道,很多朝臣都在猜測,一代戰神武安公主會不會推自家親弟登上大位。


    她自是沒有這個心思的,她背負三軍將士都倍感壓力,何況是要對天下蒼生負責任的皇帝之位,做昏君死得快,做明君勞心勞力,她真沒覺得皇帝是什麽好差事。


    便是這個將軍,當初也是為了報答舅父收養之恩才尾隨著去了戰場,結果因緣際會走到了今天。


    她一直覺得,隻要自己沒那個心思,憑自己的本事威望,在那場奪嫡漩渦中保護好自己的人就夠了,今日被葉繁一說,忽然發現自己忽略了一個問題。


    她一直當楊憶是個小孩子,他們姐弟經年未見,久別重逢時他才十一歲,如今想想,似乎是她遲鈍了。


    楊憶和葉盛同齡,葉二弟已經中舉了,待來年春闈,若能金榜題名,就是進士及第了,便是舉人,實際也已經具備了選官的資格。


    葉盛年歲尚小,卻已然半隻腳踏進了青雲路,名利場。


    而她弟弟是名副其實的皇子,就算她沒擁弟上位的心思,但假若,楊憶有一爭之心呢?


    正如葉繁所說,人心易變,此刻的六皇子看著沒有這個心思,但將來的事誰又能說得準?


    葉繁見公主殿下一副沉思模樣,知道這個問題多想無益,他也隻是跟楊漓月打個預防針而已,畢竟不管概率大小,楊憶的問題是真實存在的,就這件事,心裏最好有個數,但要立刻想個完美方案出來根本不可能,遂開口問:“我明日要參加個婚宴,你有沒有興趣一起去?”


    “婚宴?裴世鑫?”楊漓月疑惑:“他不是二十八號麽?”


    葉繁道:“不是裴少爺,是秦少陽。”


    “秦院士啊。”楊漓月輕搖下頭:“我跟他不熟,就不去湊熱鬧了,你幫我備份禮物。”


    “好。”


    ……


    ……


    承和十九年的十二月,哪怕廢太子糟心事在前,還是擋不住盛京城充滿喜慶的氛圍。


    被疫情耽擱了一年的公子姑娘們似乎都看上了十二月的黃道吉日,婚宴一場接一場,大街上隔三差五就有鮮紅的花轎遊街穿行。


    光婚禮請帖葉繁都收得不下十來封,主要來自天工院的學生和曾經短暫待過的工部衙門,楊漓月就更恐怖了,數千將士,哪怕隻是很小的比例,也夠收獲不少請柬。


    楊漓月對此沒什麽所謂,照單全收,給貼身侍女一丟,自有人給她準備好禮物送出去。


    葉繁則感覺體會了一把久不聯係老同學發來紅色炸彈的感覺,那會還能直接拉黑刪好友,這會,好歹也是三品院長大人,當初在工部為了表現自己的憑億近人也大方請了不少次館子,換了部門升了官就對曾經的同僚視而不見確實跌份了點,狠狠心,也一起丟給了紅珠綠竹她們,但同時吩咐了一句:“規格不用太高,不熟。”


    侍女們互換眼神,一言難盡,明明駙馬爺家大業大的,有時候卻不知道為何摳摳搜搜的。


    婚宴太多,都參加是不可能的,秦少陽作為天工院為數不多的院士之一,葉繁作為院長,還是得給這個麵子。


    沒隔幾天,就又到了雲景成親的日子,畢竟是理工學院學生代表人物之一,葉繁想了想,還是跑了趟平安縣,給學生祝賀去。


    沒想到院長會親自前來的雲景頗有些受寵若驚。


    小門小戶人家,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情侶,很淳樸的一對佳偶。葉繁這才知道,雲景的小媳婦是一品居大廚的學徒,雲景去一品居打工走的還是老婆的門路。


    這些事出自雲景曾經國學院的同窗之口,頗有些拈酸貶低的意味,卻得了不少吃席婦人的讚同,本來作為小縣小鄉的秀才公,雲景在村裏是很高人一等的,明明再忍忍就是科舉重開之日了,結果雲家小子腦子一抽,跑去考了什麽理工學院,過倒是過了,有沒有用呢?平平無奇的理工學子一個,俸祿沒有,前途也不知道在哪?哪有那些中舉的士子風光無限。


    雲景也很苦惱,國學院和理工學院的矛盾由他而起,他卻不能隻請一邊,結果雙方人馬見麵分外眼紅,眼瞧著隱隱有要失控的跡象,心中不禁有些焦急。


    “嗯,確實,舉人挺風光的,進士更厲害。”葉繁隨口一說:“他們會飛嗎?”


    這話隻有理工學院的人聽得懂,就像打了一劑強心針一樣,一個個挺直了脊背,冒出驕傲的神色,看著國學院的人充滿了睥睨的姿態。國學院學子一頭霧水,不理解這突然的自信所為何來。


    “科舉學的那點東西,不能說沒用,但這片土地,以科舉為尊的時間太長了,以經史子集為真理的歲月太過悠久,以至於旁的學術,都被認為小道。然而事實是,這些小道可以讓大靖更加強大,裴將軍靠天工院研發的武器在西境大顯神威已經證明了這一點。”


    “這就是理工科學的力量,它讓刀劍更堅韌,讓炮彈飛得更遠,它今日可以炸毀一座城池,明日就能毀滅一個國家,你們不重視它,哪天別的國家掌握了這些小道,用堅船利炮炸開大靖國門的時候,西羌割地求和的例子,就是你們的前車之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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