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憤怒的還有以長公主殿下和江憶安為首的京報女編輯們。楊潔還在疑惑太子兄長垮台來得如此毫無預兆,結果當真相浮出水麵,她恨不得衝去無花宮大義滅親。


    哪怕幽禁一生,也不足以贖他的罪,那些姑娘招誰惹誰了?想到同樣隻會禍害姑娘家的蕭景麒,冷笑一聲,至少那家夥被人淩遲處死了!廢太子還好好待在冷宮裏!


    長公主越想越怒不可遏,不顧丈夫阻攔,真就直接入宮去,拎了塊廷杖刑板,狠狠揍了廢太子一頓。


    衛皇後匆匆趕來的時候,廢太子已被打得鼻青臉腫,倒在地上爬不起來。


    訓斥的話將要出口,被那冰冷目光一對,衛皇後竟然有些犯怵,嘴張了張,沒說出話來。


    “一幫造孽玩意!”長公主怒聲摔了板子,拂袖而去。


    衛皇後望著女兒離去的背影,有些怔然,淡淡看了眼無花宮裏的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廢太子,作為母親,她知道楊潔再如何憤怒,不會真的打死兄長;同樣,她也知道,被嚇破膽的廢太子在倒地裝死。


    “去找太醫過來看看吧。”隨口吩咐一句,衛皇後沒有進去看望,徑直迴了坤寧宮。


    ……


    ……


    葉繁第一次在京報上發表了文章。


    寫的是一位無能小官護不住妻子,以至妻子慘遭大皇子欺辱,大皇子倒台後,小官言語真摯,滿心實意,為了家族的清譽與榮光,請夫人去死吧!


    通篇嘲諷之意,字裏行間盡是守護家族,保衛名譽之語,直至最後請夫人去死吧,將諷刺的意味拉到極致。


    文章裏的小官幾乎惹了全城之人的眾怒,幾乎是個人都在罵。


    原以為隻是個令人唾棄的故事,沒想到在長公主有意推波助瀾下,那些非正常死亡的姑娘們,以及原隻是小範圍走漏了風聲的太子寺廟獵豔案瘋傳街頭巷尾,頓時引起群情激憤。


    建南伯府連續幾日被人砸臭雞蛋,潑糞,門口一片惡臭之味,就像它的名聲一樣。


    監察禦史劉源的老母親被提刑司捉拿下獄,調查後的事實證明,那位病逝的小女兒,實則是被看重名聲的老夫人喂了毒。


    至於那位夫人遭遇匪人的禮部主事,倒是沒有證據證明他和匪人有所勾結,但被千夫所指的無形霸淩還是讓小主事承受不住壓力,不過幾日就自行請辭。


    懷孕半年多的裴妍湫挺著大肚子,連續參加了幾場貴婦人舉辦的宴會,言談間透露,護龍衛正盯著被太子禍害過的姑娘們呢,但凡有離奇死亡的,必會上門徹查。


    再說了,此事因太子而起,陛下本就心懷愧疚,居然還要逼苦命的姑娘去死,這不是誅陛下的心麽,好嘛,為了一時清名倒是幹脆利落了,這輩子,怕也是難有出頭之日了。


    此言傳開,登時絕了某些人家試圖通過犧牲一個女子保全家族名聲的齷齪心思。然而某些受盡屈辱苦難的姑娘家,聞著建南伯府經日不散的惡臭,望著那掛滿白幡府門,深有兔死狐悲之感,一時心灰意冷,直接跟家裏攤了牌,未婚的自逐出門,已婚的自請休妻,或商談和離。


    有裴妍湫放話在前,害怕護龍衛暗中監察的小官小戶倒也不敢過多為難,隻是這麽一鬧騰,家裏的人心徹底散了,沒有分家勝似分家,明明是同族本家,有的見麵招唿都不打。


    有氣不過的將矛頭直指廢太子,原本好好家族關係,就被這麽個畜生給毀了。


    廢太子的名聲在民間每況愈下,然而,對幽禁冷宮的廢太子來說,如今名不名聲的著實沒甚要緊,皇帝批給他的生活份例比宮裏最低等的宮人都不如,楊俊現在想吃頓好的,都得自己動手。


    廢太子歇斯底裏地發了幾天瘋,最終耐不住饑餓的折磨,認命地扛起鋤頭,在冷宮院子裏翻地種菜;築起籬笆養雞養鴨。


    被派來指導廢太子自食其力的司農官搖頭感歎,一國太子混到這地步,也算得上前無古人了。


    ……


    ……


    東宮傾倒,空無一人,因為廢太子以及廢太子後引起的一堆爛事,這段時日以來承和帝臉色都很陰沉,百官瑟瑟發抖,隻希望高高在上的陛下近來最好不要注意到自己的存在,更願這烏七八糟的事情趕緊過去,陛下的心情早日恢複歡愉。


    可能百官的祈願太過強烈,十一月中旬鎮西軍還真傳來了喜報,這份喜報和戰事毫無關係,說的是隨陵王駐紮西境的陵王妃近日喜得麟兒。


    承和帝當即大喜,露出了久違的那種直達心底的暢快笑意。


    眾臣這才反應過來,廢太子妻妾不少,卻隻生了幾位公主,並沒有兒子,惠王如今也隻有獨女,齊王與慶王同齡,都過了二十早該娶妻,沒想到被突發的疫情耽擱了下,至今未有正妃,再往下的皇子年歲就還小了;長公主與蘇駙馬倒是有兒子,可女子外嫁,便是皇室,也隻是外祖。


    所以陵王殿下這個兒子,是實打實的皇長孫啊!


    群臣恭祝陛下,慶皇家弄璋之喜。


    承和帝喜不自勝,親自點了‘賀’字,為長孫取名,同時一道聖旨,召陵王迴京。


    文武百官麵麵相覷,眼神頗有深意,不知道這道迴京的旨意,純粹是陛下想見見孫子,還是盛京將迎來新的太子?


    ……


    ……


    盛京百官私底下對陵王奉詔迴京一事多有猜測,葉繁通過黃小山轉述,也知曉了一二,迴去和楊漓月閑談了一陣。


    楊漓月對楊勇觀感還不錯,皇子們之中,唯獨他是不靠任何家族助力,一個人在軍中打滾拚搏成長出來的,而且從他對淑妃和七皇子的愛護來看,也是個重情重義之人。


    這樣的人成為儲君,確實是個不錯的人選。


    葉繁聽公主殿下一番理智客觀的評價,忍不住一正臉色,問出了很多官員心中一直很想知道的問題:“殿下,你就絲毫沒有想過,幫楊憶上個位什麽的?”


    “楊憶?”楊漓月微微皺眉:“他想做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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