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雄信與叔寶交情深厚,聽了賈潤甫的解釋,在席上直接就忍不住了,他關切地詢問:“賈兄,怎麽迴事?叔寶兄弟最近是有什麽處理不了的煩惱嗎?為什麽會身體不適?”


    賈潤甫隻能無奈地迴答道:“單兄,這事兒就說來話長嘍!”單雄信卻滿臉不以為然的表情,笑著說道:“賈兄,今天在座的咱們都是好朋友,還有什麽不能說的?”


    聽了這話,賈潤甫想了一下,也不作答,卻轉臉看向手下,假意的說道:“這邊站著的朋友們都是誰啊?”手下趕忙迴答道:“稟老爺!這些諸位都是跟席間眾爺一起來的管家們。”


    賈潤甫聽了,趕緊借話,假意怒著對自己的手下吩咐道:“你們這些人還真是不懂事,家裏來了客人也不知道好好招待!這些管家們在這兒,你們怎麽去不安排茶飯?隻是冷落了人家站在這裏?”


    然後他又接著笑臉對站著的諸位說道:“諸位辛苦了!都請不要在這兒站著了,去到外邊的小房間用晚飯吧!這裏我自然會安排人照顧的。”賈潤甫直到將其他所有的人都送出門,自己又親自小心翼翼的關好了門,這才迴到座位上。


    在座的朋友們看著賈潤甫的一舉一動,都露出了疑惑的神色,雖然不明所以,但是都知道事情肯定不簡單。單雄信也是忍到等賈潤甫坐下後,才開口問道:“賢弟,叔寶是又遇到什麽難事了嗎?有什麽你就直說了吧。”


    賈潤甫這時候“哎!”的一聲歎了口氣,才緩緩說道:“各位,不知道。這事兒真說出來,還真是讓人難以置信。當今新皇登基,要建造東都宮殿,山東各州都得貢獻三千兩銀子,這些大家都是知道的。青州派官員解送這三千兩銀子到京城,沒想到在長葉林的地方,被兩個無法無天的人搶走了銀子,還殺了官員。”


    說到這裏,他頓了一口氣,接著說道:“這種殺官劫財的事情本不稀奇,但這兩個家夥竟然膽大包天的在作案時自報家門,說自己叫陳達和牛金,還說自己是齊州人。這下好了,青州的老爺向東都申報了這件事,說是齊州官府治安不利,要求齊州官府賠償,並且要求捉拿這兩個賊人。”


    說到這裏,他又搖搖頭,看向了叔寶:“秦大哥本來苦盡甘來,迴來後在總管府中風光無限、前程似錦。但就是因為這件事,又被牽扯了進來,現在這個捉人的任務又落在了他的頭上,刺史大人一定要他捉拿這兩個賊人。剛開始因為秦大哥是來總管的人還好些,刺史大人沒有處罰他。但是現在劉刺史也坐不住了,連秦大哥都受到了牽連,每三天的比較連他都要一起被打板子。眼看著馬上就是九月二十四日的最後期限了,按這劉刺史的意思,如果再抓不到人,就要從他們十幾個人身上追迴這筆銀子,否則就把他們解送到東都宇文司空那裏去問罪。現在一下子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聽到這裏,在座的朋友們一個個都驚得目瞪口呆。無關的人尚能保持鎮定,隻是在想辦法。但跟這件事有關的兩個人卻坐不住了,陷入了慌亂。隻見尤俊達在桌子底下悄悄地用力捏了程咬金的腿,示意他千萬不要說出這件事。


    但是以程咬金的脾氣哪裏忍得住,隻見他突然就站了起來,大叫道:“尤大哥,你別捏我了,就算你今天要打我、殺我,我也忍不住是一定要說出來的。”尤員外一聽這話,嚇得是冷汗直冒,一時間動都不敢動。


    秦叔寶的眉頭緊鎖,他轉向程咬金,疑惑地問道:“賢弟,你剛才說的什麽意思?”


    程咬金滿滿地斟了一杯酒,神色嚴肅地說道:“叔寶兄,你盡管放心,先請喝了這一杯酒。等明天我們一起給令堂拜壽之後,自然就會有陳達、牛金的消息,保不齊他們還會自己去州府前去自首的。”


    秦叔寶的眼睛一亮,毫不猶豫地將大杯酒一飲而盡,激動地追問:“賢弟,你知道那兩個人在哪裏?”


    程咬金深吸一口氣,坦然迴答:“哥哥,你不知道。當天是那個解官被我追的慌張,記錯了我報出來的名姓,實際上這兩個響馬就是我們程咬金和尤俊達兩兄弟。搶皇銀這事就是我和尤大哥幹的!”


    此言一出,整個房間裏的氣氛瞬間凝固,連秦叔寶的臉色都變得蒼白,他離座而起,其他人也紛紛圍攏過來。賈潤甫慌忙跑了過去,迅速關上了左右的小門,以防消息外泄。


    單雄信緊張地開口說道:“叔寶兄,這件事兒可大可小啊!”


    秦叔寶卻鎮定地擺了擺手,微笑道:“兄長你不必擔心,這不過是誤會一場。程知節與我自幼便是好友。你們是不知道,他小時候就有個外號叫程搶掙。估計他是剛才聽賈潤甫說起我的煩惱,便開了這個玩笑,想讓我能放鬆心情,好好陪大家喝酒的。流言止於智者,各位都是明白人,怎能將戲言當真?”


    程咬金聽了叔寶的話,反而急得是滿臉通紅,立即大聲反駁道:“秦大哥,你這麽說,就是太小看我了!這種事情,我又怎麽可能說戲言呢?如果我程咬金今天撒了謊,我就是個畜生!”


    隻見他一邊說著,一邊激動地從腰間的口袋裏摸出一錠十兩的銀子,重重地放在桌上,指著銀子說道:“你們看,這就是兗州官銀,本來是我特意帶來作為壽禮的,想必現在齊州州府中也有同樣的銀子吧?”話語中充滿了決心和自豪,仿佛在向所有人證明他的誠意和勇氣。


    聽了這話,秦叔寶的眼神變得非常複雜,隻見他的手微微顫抖著,將那錠銀子緊緊握在手中,然後緩緩地收入了自己的衣袖之中。周圍的豪傑們一個個都愣住了,沒有人開口說話,隻有單雄信還保持著幾分擔當,他深吸了一口氣,打破了沉默。


    “哎!叔寶兄,這件事對你、尤員外和程知節三位來說,或許還好辦一點?但我單雄信夾在中間,如今卻真是左右為難了。”單雄信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苦澀,他的眉頭緊鎖,顯然內心十分糾結。


    秦叔寶微微皺起眉頭,疑惑地問道:“單兄,怎麽了?為何到了兄長這邊,反而沒有迴旋的餘地了?”


    單雄信歎了口氣,緩緩道來:“叔寶兄,當年在我寒舍,我與兄長結拜,誓言同生共死,情同手足。現在,如果我請求兄長不要為難他們二人,我相信兄長一定會答應的;但是如果這樣,最終導致兄長被解送到京城,萬一您有所差池,就是那當年的一拜之情斷送了兄長的性命。但是今天如果要將尤俊達和程咬金交由兄長去複命受賞,我心中又怎能安寧?他們二人是我前日邀請到齊州來為令堂拜壽的客人。如果因為這個事情反而害了他們的性命,我以後又怎麽向江湖上的兄弟們交代啊?現在豈不是讓我兩邊都難做人?”


    秦叔寶聽了雄信的話,倒是一點也不猶豫,眼神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聲音卻平靜而堅定:“單兄不必太過猶豫,現在如何處理一切都聽憑兄長吩咐。”


    單雄信低頭沉思了片刻,他的手指不自覺地撚著衣角,顯然是在權衡著利弊。最終,他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決絕:“我現在處境確實難辦,這樣吧!隻能請求秦兄你再給我半日的寬限如何?”秦叔寶微微挑起眉毛,有些不明所以:“半日的寬限?為何?”


    單雄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各位,我們今天就假裝不知道這件事,請各位朋友們不要耽誤了我們這次來齊州的本意。明天我們還是照計劃去秦兄的府上,帶上我們準備的禮物,好好的為秦伯母拜壽。但是後麵的酒宴我看就免了罷,現在這種情況,我們哪裏還有心情喝酒?”


    “等拜完壽,我們就都告別迴去算了。到時候,秦兄你隻需去府衙,說你是打聽到的消息,知道是他們尤、程他們二人做的這個事,隻管帶領官兵團去武南莊抓人。他們兩個我想也不是傻瓜,絕不會輕易束手就擒的,肯定會出來抵抗一番,至於結果如何,我們大家就管不到了,看各自的本事吧!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叔寶兄,你能答應我嗎?他們兩人的命運,到時候就交給他們自己吧!”


    秦叔寶的眉頭微微一挑,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敬佩,也有一絲無奈:“單兄,你自認為是豪傑,卻似乎就看不上天下其他英雄了嗎?”


    單雄信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聲音中帶著一絲歉意:“秦兄,聽你的意思,你是責怪我了吧?”


    秦叔寶連忙搖頭,他的眼神誠摯而堅定:“單兄,小弟怎麽敢責怪兄長?想當年在潞州,我身處險境,是兄長救了我一命,我至今無以為報,心裏一直感激不盡。今天就不說尤俊達、程咬金是兄長您特意邀請來齊州為我母親慶祝壽辰的,就算是他們兩個自己來的,程咬金也是我的童年朋友。剛才一聽到這件事,他就慷慨說出了這件事,想要幫我。我秦瓊要是什麽樣的人,才能下得了手去捉拿他們啊?”


    說到這裏,秦叔寶深深的吸了一口,果斷的說道:“各位都在,我秦瓊就現在就明說了,我不能迴去捉他們兩個人的!如果我隻是嘴上說,大家可能心裏還都不安穩。放心,我這裏還有一個不需要說話解釋的東西,現在就拿出來給大家看,大家自然就安心了。”


    單雄信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哦?”隻見此時秦叔寶已經毫不猶豫的從招文袋中取出一份捕批文書來,遞給了單雄信。單雄信和其他人一起看去,隻見上麵隻有陳達、牛金兩個名字,沒有其他人。


    程咬金看了,說道:“這正是我們兩個,一點也不會錯的!哥哥,拜壽之後我們就會和尤兄一起去府衙見刺史自首給你交差的,你盡管放心吧!”


    眾人看完後,單雄信趕忙將捕批文書小心翼翼地交還給秦叔寶。秦叔寶接了迴來,直接就毫不猶豫地雙手一扯,將捕批文書撕成了粉碎。就在李玄邃和柴嗣昌還想要阻難奪走時,秦叔寶已經將捕批扔到了燈上,火焰瞬間將其燒毀。


    自此之後,秦叔寶講義氣的名聲就更加有名了,並在天下傳揚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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