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宴會廳裏,隻見賈潤甫手握著一隻銀製大酒杯,滿臉帶笑地穿梭在各席間,在每個桌席上都會敬上兩杯,盡顯主人風範。隨後,秦叔寶也起了身,聲音洪亮地說:“感謝各位兄弟遠道而來,為我秦某捧場。請恕秦某倉促,今天未能好好款待,就讓我借花獻佛,也敬各位一杯。”說罷,他逐一敬酒,在每席也都是有說有笑的,氣氛熱烈。


    這些朋友中:王伯當、柴嗣昌、李玄邃等人溫文爾雅,舉止得體;單雄信、尉遲兄弟、張公謹、白顯道、史大奈等人雖然粗獷,卻有著豪爽之氣;童佩之、金國俊等人身為公門中人,自然也懂得保持自己的身份禮節。但當他走到左手第三席時,那裏坐著的是尤俊達和程咬金。這兩個人沒什麽文化,又夾在這些文人雅士中,就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了。特別是程咬金,他的言行舉止粗魯,加上秦叔寶又與二人不熟,自然就對他們有些冷淡。


    程咬金本來是自信滿滿的,畢竟他自認為和秦叔寶是幼年的舊交。尤俊達也聽程咬金這麽說過,但隨著秦叔寶對待程咬金的態度愈發冷淡,他的心中不禁泛起了嘀咕。幾杯酒下肚,尤俊達已經有了些醉意,他的舌頭開始打結,說話也直了起來。


    “賢弟啊,”尤俊達拍了拍程咬金的肩膀,語帶調侃地說,“你一向是個誠實的人,沒想到今天也會說出大話來。”隻見他的眼神中帶著一絲戲謔,似乎在等著看程咬金的反應。


    程咬金聞言,臉色頓時一沉,他的自尊心一下子被尤俊達的話刺痛了。他挺直了腰板,目光堅定地迴應道:“小弟我別的不說,但是這輩子就是不會說謊吹牛!”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倔強,仿佛在向所有人證明自己的清白。


    尤俊達此時眉頭緊鎖,語氣中已經帶著了一絲不滿:“咬金啊!前些日子,單二哥拿著令箭來通知秦老伯母的壽辰,我還特地跟你說:‘賢弟,你這次就別去了。’”他的話語中帶著一絲責備,似乎在指責程咬金的不識時務。


    “你卻硬要勉強說:“秦大哥與我小時候就有結拜,是童稚之交。”若是他真與你有一拜,他怎麽會不曉得你喜歡飲酒,他剛來跟你見麵的時候就表現好像不認識的一樣。現在過來敬酒,也不見他跟你多說一句話,更不多勸你一杯酒,你倒說看,這是什麽原因呢?”


    程咬金聞言,心中一陣急躁,脾氣就像被點燃的炮仗,一點就炸:“兄長,你若是不信,我這就去叫他過來!”他的眼神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似乎已經下定了決心。


    尤俊達輕輕一笑,似乎在等著看程咬金的笑話:“好,那我就看看你去叫。”


    程咬金沒有絲毫猶豫,隻見他突然揚起聲音,如同春雷炸響:“太平郎,我真是沒有想到啊?你今日怎麽就傲慢到這種地步了!”他的聲音震耳欲聾,滿座的賓客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怒吼嚇了一跳。


    秦叔寶突然聽到有人直唿他的乳名,不由得愣住了,慌忙站起身來,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困惑和驚訝:“不知是那位仁兄如此錯愛秦瓊,竟然叫出了我的乳名?”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玩味,似乎在試探對方為何在這樣的場合會如此無禮。


    王伯當和一群喜歡熱鬧的朋友們,一聽到這話,擔心酒席的氣氛被破壞。紛紛鼓掌大笑起來,氣氛頓時輕鬆了下來:“哎呀!原來秦大哥的乳名叫做太平郎啊!這可是個新鮮事,我們都還不知道呢?”他們的笑聲中充滿了戲謔,顯然對秦叔寶的乳名感到好奇。


    賈潤甫此時作為主人,看不下去了。隻能站出來為程咬金解釋道:“秦兄,是這位程知節兄叫了秦大哥的乳名。他是尤員外帶來的好朋友。”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辯護,顯然不想讓程咬金在這場誤會中受到太大的責備。


    秦叔寶一聽到“程知節”三個字,一下子就陷入了沉思。心中湧起了一股莫名的情感,快步走到程咬金的麵前,扯住他的衣袖,定睛仔細地看了看他,然後問道:“賢弟,敢問你的府上在何處?”但見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探尋,似乎在尋找失去多年的記憶。


    程咬金也被秦叔寶的舉動感動了,隻見他的眼眶中突然就湧出了淚水,站起身來,跪倒在地,哽咽地說出自己的乳名:“叔寶哥哥,小弟就是斑鳩店的程一郎啊。”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激動,仿佛在向久別的親人傾訴。


    秦叔寶聽到這個名字,心中一陣激動,也跪了下來,緊緊握住程咬金的手,激動地說:“啊!原來是我的一郎賢弟來了!是為兄的過錯,居然沒有認出你來。”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感慨,似乎在迴憶起他們童年時的點點滴滴。


    兩人相視而笑,那份久別重逢的喜悅溢於言表。他們的對話和動作,仿佛將時間拉迴到了那個無憂無慮的童年,那份純真的友情在這一刻得到了重生。


    秦瓊與程咬金曾是形影不離的好友、友情如同手足,彼此間的交往充滿了歡樂與無憂的時光。但時光荏苒,世事如夢,曾經的英俊少年在曆經風雨後,已然不複當年模樣。


    今日重逢,秦瓊目光落在程咬金那因服用異人奇藥而變得青麵獠牙、紅發黃須的臉上,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但很快,他就認出了那雙依舊熟悉的眼眸。兩人的雙手緊緊相握,仿佛想將失去的歲月重新連接起來。


    “咬金,你我自幼相識,那份情感如同家常便飯,時常掛念。家母至今也時常提起你的母親。分離多年,不知她老人家是否安好?沒有想到你我二人幼時分別,再見麵都這麽大了!一晃眼都這麽多年了!”秦瓊的聲音中充滿了對往昔的懷念。周圍的朋友們聽著他們的對話,一個個點頭歎息,感歎時光的無情和友情的珍貴。


    秦瓊突然好像想到了什麽,立即起身示意手下將單雄信的座位移至程咬金身旁,他要與程咬金好好的敘敘舊。這舉動,甚至比之前與單雄信的重逢,表現出來的還要重視了許多。


    之前叔寶與單雄信對坐時,盡管兩人隻隔著酒席,但是在這個場合下,他們的互動客氣而正式,使得秦瓊的心卻始終無法真正放鬆,讓他的內心有著難以言說的焦慮。但是現在,隻見他的背部微微弓起,手中的酒杯仿佛有了生命,隨著他內心的波動輕輕顫動,在與程咬金對坐時,他的心才真正找到了歸屬。


    隻是這下一調整,尤員外坐上了尊貴的正席,程咬金則坐在他的左手邊,位置稍低。秦瓊的位置卻有些尷尬,他被安排在桌子的橫頭,加上他身上本身有點小破皮的傷,坐的就有點不舒服。


    程咬金是個直率的人,他又斟滿了一杯酒,直接放在秦瓊麵前。秦瓊隻是稍稍喝得慢了一些,咬金便急躁地動手,一邊挾菜一邊扯著秦瓊的衣袖,似乎在催促他。秦瓊的皮膚本來就因為下午的處罰,有些被弄破了。被他的粗魯動作一拉,一陣疼痛讓他不禁皺了皺眉頭。


    這個微小的動作卻沒有逃過程咬金的眼睛,他的心中頓時湧起一股不悅。他看著秦瓊,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滿:“秦兄,我看你還是和單二哥去喝酒吧!”聲音中似乎透露出他對秦瓊的不耐煩,以及對這份友誼的質疑。


    叔寶一聽程咬金的語氣不對,趕忙問道:“咬金,你怎麽又不開心了?”程咬金倒也直接,立刻大大咧咧的迴答道:“秦兄你已經不是當年的太平郎了啊?如今眼界寬了,連你人都變的嫌貧愛富了。我看你剛才與單二哥對飲的時候,是何等的開心,現在就隻是坐過來跟兄弟我喝了兩杯酒,就不耐煩的攢眉皺起臉起來了。”


    秦瓊微微一笑,眼神中帶著一絲苦澀,隻能無可奈何地輕聲迴答:“咬金啊!你誤會我了。這裏的朋友大多都是了解我的,我怎麽會是那種勢力的人?”他的話語中充滿了無奈,他聽明白程咬金的誤會,卻又不好解釋自己的原因。


    倒是賈潤甫看出了秦瓊的尷尬,站出來為秦瓊辯解道:“知節兄,你不要誤會秦大哥了。他是因為今天身體有些不適,所以才會有些不自在的。”程咬金是個粗人,他並不理解“不適”的含義,但是在這個場合下,也隻是微微皺了皺眉,就沒有再繼續追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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