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麽不恨我?”


    颯旦看著他溫婉美好的樣子,心中怒火中燒。


    “我為什麽要恨你?”


    “因為我你才殺死了你的父母,因為我你的靈魂才被上帝驅逐。


    你的心靈已經變質,可你卻仍然在可笑的堅持!


    你這個虛偽的生物,你不屬於地獄,也不屬於天堂,你究竟是個怎樣的生物?”


    颯旦有些癲狂了。


    “我沒有殺死我的父母,我是解放了他們的靈魂,在此之前,他們的肉體在黑暗中飽受痛苦。”


    “可是你卻因此犯下了罪,最黑暗的罪!”


    “我說過,光明的極致就是黑暗,黑暗的極致就是光明。


    我深愛著我的父母,卻因為愛到了至極,而染指了黑暗。


    你用最黑暗的手段,殘害了我的父母,而我的父母卻因為承受了你賦予的苦難,而靈魂得到了救贖,去了天堂。


    所以你也是功德無量,你是黑暗的極致,當你走到的黑暗的盡頭,你的下一步就是光明!”


    “我沒有,我更不會,我存在的意義隻有一個,那就是激發人類的惡念和欲望。


    收起你那可笑的哲學思想,哲學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可笑的東西!”


    趙凱文抬起頭,仰望著天空,憂傷的說道,


    “黑暗,因為看見而相信。光明,因為相信而看見。


    兩者都是值得深思的學問,之間相隔的是人性。而衡量人性的代表,就是哲學。


    你說我不屬於光明,也不屬於黑暗,因為我屬於哲學,因為這個世界上,隻有哲學才能夠同時的去考量這兩種信仰。”


    說到這裏,趙凱文低下頭,笑著說道,


    “哦對了,還有音樂和詩,是這些從人性中升華出來的美好,成就並構成了現在的我!


    任何好的壞的,光明的黑暗的東西,都是從思想中升華出來的。


    音樂、詩、與哲學,也是如此,我從不懼怕任何一切,因這三樣東西,能夠拯救一切,而我擁有它們!”


    颯旦看著趙凱文說話的樣子,那種淡然與從容,高貴與聖潔,無時無刻的都在昭示著他內心的堅定與強大。


    隻要你堅定,神都奈何不了你。


    此時的颯旦已經深刻的認識到了這一點,不論眼前的這個人投身於光明或者黑暗其中任何一個立場,他都將會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甚至他自己就可以開創出一個新的思想流派,去教化眾人,廣收門徒,改變世界。


    颯旦知道自己無法改變他和接收他,因為他的思想與修為,以及內心中那份堅定,


    過不了多久,就可以站在颯旦與上帝的中間,與兩者平起平坐,開山立派,再起一支獨秀。


    “你…..從我的世界裏離開吧。


    從此以後,在這世界上,凡有黑暗罪行之地,遇你則自動退避。


    凡有罪惡行使之徒,見你則主動讓路。


    世間所有被黑暗籠罩的土地,隻要有你涉足,便化為烏有,凡我教內門徒對你永世不擾。


    我隻有一個條件,不要再到我的領地上來,散播你的思想,你我從此畫地為牢!”


    趙凱文反問道,“何為你的領地?”


    颯旦道,“但凡有人滋生罪惡的念頭,便為我颯旦使徒,但凡我颯旦使徒所在之地,便為我的領地!”


    “你這個條件很不公平!”


    “這個世界上到處都存在著不公平,而我就是因為這些不公平而存在。


    你教人向善很難,而人們向惡卻從來不用教,所以你寸步難行。


    我以逸代勞,我雖然無法感染你,但是你也無法消滅我!”


    “我雖然無法消滅你,但是我卻可以與你融為一體,把你禁錮在我的精神裏,每天用詩與哲學來洗禮你!”


    他一邊說著,一邊走到颯旦的跟前,一把按住颯旦的肩膀,轉頭對站在一旁的山口龍一說道,


    “山口先生,你可以醒過來了,散去你的夢境。


    現在的他沒有可以附身的肉體,又無法迴到他的世界,唯一可以讓他存在的媒介,就是我的肉體。


    我數三個數,你就散去夢境,我們同時清醒過來!”


    山口龍一點了點頭,當趙凱文數到三的時候,他眼睛一閉,當他再次睜開眼睛時,之前所有的場景全部消失了。


    山口龍一從地心聖城裏麵的某處廢墟角落裏清醒過來。


    隻見火紅色的天空中無數的神怪異獸,正在爭相吞噬著一團接著一團的靈魂能量。


    地麵上,無數頭體積龐大的深海巨怪,在大群的機械爬行生物大軍中橫衝直撞,


    每一個被撞碎的機甲蜥蜴裏麵,都會飛出一團靈魂能量上升到雲層之中。


    那些奇靈異獸在天空中收割,乞連城率領著陰兵大軍在地麵上收割,仿佛是人類社會金秋麥田裏的大豐收景象,熱鬧異常。


    除了正在激戰的,和收獲的,還有上千輛坦克裝甲車,正在摧毀著蜥蜴人退出層層防線後所遺棄的高塔,似乎不想給它們任何重生的機會。


    所見之處硝煙彌漫,一片混亂。


    由於山口龍一的靈魂脫離自己的肉身時間太長,因此剛剛迴到身體裏麵感覺極為不適應。


    仿佛是突然給身上捆了很重的枷鎖一樣,昏昏沉沉,他剛起身時,險些栽倒下去。


    山口美代子一把扶住他,關切的問道,“哥哥,你沒事吧?”


    山口龍一緩了緩神,看著麵前炮火連天的戰場,問道,“這邊發生了什麽事情?”


    山口美代子把他扶起,將這邊發生的事情徹頭徹尾的對其講述了一遍,山口龍一點了點頭,接著問道,


    “這麽說,隻有沈先生一個人打入了敵後?”


    戴劍飛走過來說道,“戰爭進行到了這樣的程度,我們在他身邊或許倒成了拖累,隻有他一個人的時候,才能夠真正的放開手腳!”


    山口龍一望著眼前宏大的戰爭場景,感歎道,


    “這個國家有這樣的一群人在守護,我們天照神宮怎麽可能是他們的對手呢?


    現在我終於相信了你說的話,從一開始,他們就沒有把我們當成真正的對手。


    他們是在保留實力,對抗真正的侵略者!”


    這時,張冬陽突然指向遠處,從中央高塔上緩緩升空的巨大“空中花園”,驚聲說道,


    “快看,沈大俠!”


    眾人聞言望去,隻見在那逐漸升空的巨大母飛船的邊緣,沈傲背著一把黑色的長刀,正悄悄的向上爬著。


    當他即將爬到那飛船上方邊緣的欄杆時,突然,安德烈出現在了他的頭頂上,一腳踩住了沈傲的一隻手背。


    他一隻手抓著男嬰,另一隻手握著光能射線手槍,槍口對準沈傲的腦袋,冷笑著說道,


    “我原來以為你會很快,但是現在看來你很慢啊,那麽強大的宇宙能量,放在你的身上,真的是暴殄天物了。”


    沈傲抬頭冷冷的看著安德烈,沉默著沒有說話,耳邊隻有風聲唿嘯。


    “我手裏麵抓著的這名嬰兒是你的孩子吧?


    都說人類是宇宙中最為情感豐富的生物,中國有句話叫做虎毒不食子。


    聽說你的綽號叫做冷血獨行俠,我很好奇,也很想知道,你到底是有多麽的冷血。


    現在隻要我一鬆手,你的孩子就會從數千米的高空中墜落下去,我一開槍,你也會從這上麵墜落下去。


    所以,我想讓你做一個選擇,是你先掉下去,還是你的孩子先掉下去。”


    說話的時候,安德烈的腳用力在沈傲的手背上碾壓著,發泄著內心當中快感。


    而沈傲卻像是一具冰冷的雕像一般,仿佛感覺不到絲毫肉體上的疼痛,


    一動不動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眼神之中散發出一種漠然卻淩厲的光芒,靜靜的盯著上方。


    “或者說,你也可以選擇與你的孩子一起下去。你該選擇了,蜥蜴人獵手!”


    一邊說著,安德烈一邊將槍口瞄準了嬰兒的腦袋,冰冷的槍口讓孩子從睡夢中驚醒過來,發出一陣惹人心疼的哭聲。


    沈傲仍然沒有說話,沉寂如深水寒潭的眼神,一直盯著頭頂上方一動不動。


    但是他沒有再與安德烈對視,而是在凝望著站在安德烈身後的一個人,那個被洗去記憶後代號為斬龍的女人,許夢涵!


    而許夢涵從剛才就是一直站在那裏,同樣用一種難以形容的複雜的眼神,與下麵的沈傲對視著。


    這是她在身份變化後,第二次與沈傲如此近距離的對視,並互相凝望著對方的眼神。


    第一次是在那場末日海嘯來臨之時疾風夜雨的那個小島上,許夢涵化身為蒙麵刺客,在關鍵時刻出現殺了服部左馬介封喉滅口後逃跑,


    沈傲追上去與她在岸邊礁石交手過招,沈傲扯下她的麵罩看清她的容貌頓時愣在那裏,而她則趁機狠狠的刺了他一刀後跳入海中。


    那一次的相遇,盡管許夢涵已經將沈傲忘的一幹二淨,


    盡管她手中的匕首在刺入他胸口的一瞬間是那樣的果斷絕情,


    然而在刺入他身體的一瞬間,她內心的湖麵上仍然不知為何的蕩起一絲不安的波瀾。


    她迴到自己的棲身之所後,腦海中時常浮現著那一幅畫麵,然後她會在心中不時地暗想,


    那個人不是號稱中國特事組織裏麵的頭號冷血殺手嗎?


    為什麽在見到自己後露出那麽驚訝的眼神?


    為什麽在自己將匕首刺入他胸口的時候,他沒有還手?


    為什麽他的眼神似曾相識?


    如今她在麵臨著人類末日,自己的心願了解之時,為何會感到莫名的空虛,然後會突然的思考自己生命存在的意義?


    並且,當此刻再次與這個男人的眼神相互凝視之時,自己的內心為什麽會如此的心疼?


    他到底是誰?自己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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