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在經過陳世磊和何雯雯麵前的時候,甘景枳看著前麵,像是不知道他們就站在路邊一樣。


    何雯雯看到她坐在車裏,想要喊她。


    可是車子太快,她的聲音一下子就被甩在了後麵。


    聰哥看著後視鏡,說:“那姑娘是不是在叫你。”


    甘景枳看著懷裏在睡覺的小團子,“嗯,不過不用理會。”


    聰哥不再說什麽。


    甘景枳突然問他:“聰哥,你和蔣同誌現在怎麽樣?”


    四年前她要去國都的時候,聰哥跟蔣秋月已經相過親,後來兩人相處了一段時間,覺得對方都還不錯,兩人就結婚了。


    提到這個,聰哥嘴角抑製不住地往上揚。


    “我們挺好的,已經有兩個孩子了,一男一女。”


    “真好,蔣同誌現在還在文工團嗎?”


    “早就不在文工團了,她懷孕後反應大,實在沒辦法繼續在台上唱唱跳跳了,就把工作位置給讓出來了。”


    “那她現在在做什麽?”


    “在家帶孩子呢。”


    “她怎麽不去醬菜廠上班?”


    “孩子還太小,我是孤兒,她也沒有父母,我們隻能自己帶孩子。”


    “你們兩個孩子多大了?”


    “一個三歲,一個一歲多。”


    “部隊裏像你們這樣要自己帶孩子的家屬多嗎?”


    聰哥歎了口氣,“你也知道我們平肅是戰備區,人員傷亡多,家屬院裏的房子換了一批又一批的人住,所以多不多的,我們也不太清楚。”


    甘景枳也歎了口氣。


    這個話題總歸是有些沉重的,大家都不太想聊。


    迴到家屬院的時候,將近三個月沒有人住的房子都落了灰,聰哥幫忙把行李提進屋的時候看到了,挽起袖子就要幫忙打掃。


    甘景枳不好意思麻煩他。


    “聰哥,我自己打掃就行了,你迴去休息吧。”


    “沒事,打掃衛生的事情我們當兵的經常幹,我們看起來比你們女同誌還要快,你休息一下,很快就弄好。”


    甘景枳隻好說了謝謝,轉身去給小團子換尿不濕。


    沒多久,甘文政來了,還提了幾個飯盒。


    看到屋裏正在忙活的兩個人,二話不說卷起袖子也幫著收拾房間。


    還好房間不大,很快就收拾好了。


    三個人坐下一起吃飯。


    聰哥也沒拒絕,他以前也常常在甘文政家吃飯,跟甘景枳也熟,不算外人,一起吃飯也沒什麽。


    一邊吃,甘景枳一邊說起了陳世磊和何雯雯來了的事情。


    其實昨天在電話裏,甘景枳已經把陳世磊和何雯雯要找的那個親人有可能就是媽媽何麗姝的事情跟甘文政說過了。


    甘文政隻是沉默,最終說:“ 你媽媽已經不在了,他們要真是你媽媽的親人,那就你來處理吧,你和小楓是你媽媽的孩子,要不要認你們說了算就行。”


    “可是他們要找你問一些情況。”


    “去年你找我看你媽的照片的時候,問了好多問題,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他們再來,我也不知道你媽更多的信息了。”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甘景枳也知道了甘文政的態度。


    可現在他們來了,總是要見到甘文政才會死心的。


    甘文政笑了,“部隊的大門不是他想進就能進的,我不想見他,他就見不到我。”


    “說的也是。”


    三個人吃完飯後,短暫地休息了一下,甘文政又要去開會。


    他們走的時候甘景枳正在屋裏跟小團子一起唿唿大睡,完全沒有察覺,直到甘文霞來了。


    “姑姑,不是說晚上八點再去打電話嗎,米國跟我們有時差,現在那邊是半夜。”


    “自從你告訴我小梳子懷孕後我就再也坐不住了,算算時間你應該迴到家屬院了,所以我就來了。”


    “來了也不方便打電話啊。”


    “沒事,我再等等,我就是想在第一時間聽到她的聲音。”


    甘景枳沒再說什麽,跟她聊起了連鎖店和加工廠的事情。


    “小枳,你放心吧,加工廠裏現在每天工人上班我都讓他們戴帽子戴口罩穿防護服,保證生產的時候環境幹淨,不會出問題的。”


    “那就好,食品安全方麵,一定不能出問題。”


    “好。”


    等他們在家屬院吃過晚飯後,甘景枳和甘文霞一起出去打電話。


    小梳子接到她們電話的時候,正打算出門上課呢。


    四年的課程她和福仔要壓縮到兩年讀完,他們每天都很忙,幾乎所有的時間都用來學習。


    福仔更加,除了本專業的知識外,他還要擠出時間來學別的學科的內容,他是看到華國和米國的差距,所以想學個夠本再迴去。


    所以這段時間,他們都在準備畢業的事情。


    等拿到畢業證書,他們就該迴去了。


    意外的是,她卻在這個時候懷孕了。


    以前見到表姐甘景枳懷孕的時候,仍舊該忙什麽忙什麽。


    可是輪到自己的時候她才知道,明明是在看著書的,卻不知道什麽時候睡著了,醒來發現,一頁都沒有看完,這種不受控製隨時隨地能睡著的狀態,真的太糟糕了。


    明明才吃飽沒多久,就又餓了,可恨的是米國的東西難吃死了,偏偏又著了魔一樣想吃某一樣東西,越是吃不到越想吃。


    所以,她一邊努力想要迴去,一邊受著嗜睡嗜吃的苦,搞得她都有些崩潰了,抓心撓肝地想念華國的一切。


    聽到熟悉的聲音,她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


    “媽,姐,你們……你們怎麽突然給我打電話了?”這個時候並不是每個月固定的通話時間。


    甘文霞聽到電話那邊小梳子的哽咽,擔憂地問:“小梳子,你怎麽了?是不是被外國人欺負了?”


    小梳子抹著眼淚笑出了聲,“一大早的,誰能欺負我,我就是太想你們了。”


    “哦,哦,那個,我聽說你懷孕了,是不是真的?”


    “嗯,是真的,是福仔告訴你的嗎?”


    甘景枳這個時候才開口:“前兩天小楓給福仔打過電話,福仔跟他說的,他就告訴我們了。”


    小梳子聽到甘景枳的聲音比聽到親媽的聲音還要激動,直接崩潰了,哭著問:“姐,我懷孕為什麽這麽貪吃貪睡啊?我之前沒見你這樣啊……”


    甘景枳迴想了下,誰說她懷孕的時候不貪吃貪睡的,她還記得那次她去醫院給中醫做手術,做完手術換衣服出來看到鏡子裏臃腫的自己,還被自己醜哭了呢。


    不過她是不會跟小梳子說這個丟臉的事情的。


    “那要不然我寄點我們華國的東西過去給你解解饞?”


    “等東西寄到,我就該迴去了,還不如我自己迴去吃呢。”


    “嗯,那你現在情況怎麽樣?”


    “挺好的,就是要畢業了,忙了一些,熬過這陣子我就能迴國了。”


    “好。”


    然後甘文霞跟小梳子說了懷孕時候的各種注意事項。


    一個電話,打了將近半個小時,付電話費的時候,甘景枳眼也不眨地給了錢。


    甘文霞雖然被電話費嚇到了,但是也覺得這個錢花得值。


    “小枳,每次打電話都是你付錢,這次,我把錢給你吧。”


    甘景枳按住她要去掏錢的手,“我們之間,還計較什麽錢不錢的。”


    “可是,這次,太貴了。”都將近一千塊錢了,這個費用著實有些嚇人了。


    甘景枳笑了笑,“姑姑,我們都不缺這一千塊,就不用計較誰給了。”


    這話要是被別人聽了去,肯定會用異樣的眼光來看她們,但是她們確實已經不是缺這個錢的人了。


    打完電話,甘文霞就迴自己租住的地方了,甘景枳則迴了家屬院。


    甘文政正在家屬院裏幫她照顧小團子呢。


    她迴來的時候小團子正在哭鬧。


    “爸,我來。”


    甘文政見到他迴來,鬆了一口氣,把孩子交給了她。


    “我明天迴平肅,你要跟著一起迴去嗎?”


    “明天什麽時候?我明天還要去加工廠看看。”


    “明天下午三四點。”


    “那我坐你的車迴去。”


    “好。你弟說你在國都又開了一家公司。”


    “嗯,傳媒公司?”


    “傳媒公司是做什麽的?”


    “很多,現在主要是錄製一些節目,拍一些廣告,然後拿到電視台播放。”


    “你總是有新的想法。”


    “我想嚐試很多事情,隻是時間不夠用。”


    “我還是覺得你的步子邁得太快了,做的事情也太雜了。”


    “爸,你願意守在邊境保一方平安那是你的意願,我想做什麽,也有我的道理。”


    甘文政歎了口氣,“我是怕你會栽跟頭。”


    “我會小心的,就比如這次在國都打官司,我不是贏了嗎?”


    “你能保證每次都會贏嗎?”


    “我不能保證,但是我能保證即便是輸了,也還是有退路。”


    “你的退路包括跟著你一起做事的那些工人嗎?”


    “當然。”


    “那就行。”


    甘文政走後,甘景枳看著空蕩蕩的房子,歎了口氣。


    即便這段時間很忙,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但她還總是控製不住地想他,因為他感到焦慮。


    特別是時間越靠近上輩子他犧牲的時間,她就越發不安。


    梁長琛,你現在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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