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甘景枳是睡到自然醒才起床的。


    他們昨天晚上收拾完院子裏的杯盤狼藉後,已經是淩晨快兩點鍾了,就住在了家屬院。


    她起身,換上了放在床邊的衣服,白襯衣加紅毛衣,很有年代特色的年味,下身穿了件紅格子長裙,裏麵穿了絲襪。


    她昨晚給梁長琛準備的也是白襯衣加紅毛衣搭配軍綠色的褲子。


    這都是她之前從羊城帶迴來的。


    甘景枳一直想讓梁長琛穿那件羊絨大衣,但是梁長琛覺得在這個小地方穿這麽好太惹眼了,一直堅持等迴了國都再穿。


    這會不知道梁長琛人去了哪裏,隻見到朱顏在院子裏包粽子。


    朱顏見到她起來了,笑著說:“長琛跟你爸出去了,說是要去山上看看,午飯前會迴來,鍋裏溫著魚粥,你快去吃吧。”


    “好,謝謝朱阿姨。”


    甘景枳就要去刷牙洗臉,朱顏卻又叫住了她,“小枳,新的一年,祝你一切順利。”說著,朱顏把一個紅包給了甘景枳。


    甘景枳覺得不好意思,“朱阿姨,我已經結婚了。”


    他們這裏的習俗是隻要沒結婚,就一直有紅包收,結了婚,就開始給比自己年紀小的發紅包,不論是小孩子還是大孩子。


    朱顏笑著說:“你就算結婚了,在我眼裏也是個孩子,收下吧,這是我和你爸共同的心意。”


    甘景枳推脫了幾下,最後還是收下了。


    她很快吃完了一碗魚粥後,來幫朱顏包粽子。


    南方的粽子是鹹肉粽,個頭比較大,大概是三瓶礦泉水合在一起的分量,五花肉包在中間,裹一層綠豆,外麵一層才是糯米。


    糯米前一天晚上用熱水泡好拌鹽,五花肉也是前一天用醬料醃製過了,綠豆是蛻皮的,包好後煮上八小時以上就可以了。


    甘景枳是不會包粽子的,她隻能在一旁幫忙把包好的粽子繩編成鞭子,這樣下鍋的時候就不會亂七八糟的了。


    甘景枳試探地問:“朱阿姨,明天初二,外嫁女都要迴娘家的,你——要迴去嗎?”


    朱顏包粽子的動作停了下來,“不用了,我又不是在娘家出嫁,何況我早就沒有娘家了。”


    甘景枳一直不知道朱顏跟她的家人有什麽隔閡,“或許當年,你家人有不得已的苦衷。”


    “嗯,我知道。”


    還真有!


    “你既然知道,為什麽不肯原諒呢?”


    “因為我沒有辦法有孩子了,我從何來,以後去往何處,都變得不重要了,我隻要活好當下就行了,當下,我覺得跟著你爸就很好,如果跟他們又有牽扯,到時候又是處理不完的事情,我不想那麽累。”


    甘景枳從她的話裏聽出了端倪,“朱阿姨,你提前退休,主要原因應該不是身體問題吧?”


    這個她之前就有懷疑,但是她那時候太忙了,又想賺錢又要高考,很多事情都沒有注意到。


    朱顏這樣心灰意冷的樣子,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朱顏笑了下,“你爸一直說你聰明,很多事就算是不明說,你也能猜到,果然啊,以後去了國都他照應不到,也能放心了。”


    “所以,你也不想去見朱樂琴他們對嗎?”


    “見了這一麵,以後就會見很多麵,我就安安靜靜待在家屬院,誰也不來打擾挺好的。”


    “好,我尊重你的意思。”


    上一次朱樂理來給她送錢的時候,也提過想要見一見朱顏,讓她幫忙,但是朱顏一直沒有去醫院見朱樂琴,她就知道朱顏是什麽態度了,所以沒有幫朱樂理這個忙。


    現在朱顏隻想躲在家屬院裏過平靜日子,說不定朱家人早就有動作了,但是朱顏在她麵前太小心翼翼,所以這才沒有讓她知道。


    算了,她不是朱顏,沒有辦法替她活,隻要她覺得這樣子自在,那就由她吧。


    “過幾天我和長琛會迴沙河村,你要一起去嗎?”


    朱顏想了想,甘文政應該是沒有時間跟她一起迴去的,但是他們剛認了福仔當幹兒子,一些關係還是應該走動一下的,聽說福仔在他大伯二伯屋簷下生活過得並不好。


    “去吧,去看看小楓和福仔,我還要給他們發紅包呢。”


    “好,那就一起迴去。”


    雖然一個月前才迴去過一次,但是這次迴去,以後就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迴去了,所以甘景枳這次迴去,意義不一樣。


    朱顏一共包了二十個粽子,包好後在院子裏支了口鍋開始煮。


    這段時間一直在開荒,每家每戶都跟在後麵砍了很多柴迴來,甘景枳和朱顏也去弄了不少,部隊用車統一幫忙拉迴來,天冷了,不僅可以拿來烤火,這會煮粽子,柴火也綽綽有餘。


    午飯做好的時候,甘文政和梁長琛迴來了,同來的,還有甘文政的警衛員。


    警衛員看起來像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樣子,甘景枳不由問:“聰哥,你這是有什麽好事?”


    聰哥冷不防被這麽一問,還有些害羞起來。


    甘景枳一看這樣,心裏猜測應該是跟對象有關係,她看向甘文政。


    甘文政從善如流地迴答了甘景枳的問題:“他剛剛打了結婚報告,要結婚了。”


    甘景枳趕緊問:“對象是誰?”


    “說到這個,還是你朱阿姨牽線搭橋的結果呢?”


    那就是說聰哥的對象就是朱顏之前手底下的女兵了。


    “是誰,快告訴我。”


    朱顏看了眼甘景枳這急切的樣子,有點想笑,“你這麽著急幹什麽,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相看對象,怕人家不喜歡你似的。”


    “哎呀,朱阿姨,你就別開我玩笑了,快告訴我吧。”


    “好好好,就是跟你最熟的那個蔣秋月。”


    “啊,竟然是她,我前兩天還見過她,她竟然一點口風都沒有露給我,我白對她那麽好了!”


    “你可賺了人家不少錢,人家對你也不錯啊。”


    “那不一樣。”她轉向聰哥,“不過聰哥,你眼光可真好,看上了文工團能力最好的女兵。”


    聰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甘景枳和朱顏趕緊去廚房,又添了一個肉菜出來,慶祝聰哥有結婚對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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