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杏晚醒來時,已經迴到思璿閣了,她打開門要出去,卻被攔下來:“閣主有令,姑娘不得外出。”


    蘇杏晚一下被激怒:“什麽意思?!這是要囚禁我?!”


    她想起肖淩雲一掌把自己劈暈,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肖淩雲呢?我要見他!”


    那二人卻無動於衷:“我們也隻是奉命行事,還請姑娘不要為難我們。”


    蘇杏晚卻不吃他這套,這會子那點戾氣也被激出來,張口便道:“你奉什麽命與我無關,我現在再說一遍,我要見肖淩雲。”


    到底也是從小嬌生慣養的大小姐,何時遇到過這種不聽話的人?她快要氣死,聲音都在顫抖:“你們憑什麽攔我?!我是什麽身份,輪得到他肖淩雲來管嗎!”


    就這點時間,已經有人去找了肖淩雲,他下了朝後連朝服都沒來得及換,匆匆趕來,“晚晚,你先別激動。”


    蘇杏晚冷笑一聲:“我有什麽生氣的,我哪敢生氣啊,閣主大人一言不合就要限製我的自由,我要是惹怒了你,還不知道要被你如何報複。”


    門口守著的那二人並不知蘇杏晚的身份,現在聽她這樣說話,都驚出了一身冷汗。但肖淩雲絲毫不惱:“晚晚,你聽我說,這是為了你好。”


    “為了我好?”蘇杏晚反問到,“既然我出宮這事從頭到尾都是你和楚寒槿安排好的,那還有什麽好說的?他現在抓住了丞相府的把柄,會放過我嗎?!”


    肖淩雲這次沉默了,過了一會他才說:“你先冷靜冷靜。你可以在思璿閣裏轉轉,但不能出去,我明天再來找你。”


    蘇杏晚沒說話,目送他離開。


    門口守著的兩個人隻是思璿閣底下的一個小門生,甚至連門主的麵都見不上,本來以為守著的是個什麽嫌犯之類的,但剛剛他們遠遠看著,閣主在她麵前都是低頭的。


    他們忍不住好奇這到底是誰:“姑娘……要出門嗎?”


    蘇杏晚沒好氣的看了他們一眼:“不出了!我就非得出這個門不可嗎!”然後摔門迴去了。


    二人碰了一鼻子灰,麵麵相覷,最後青衣過來找蘇杏晚,他們沒忍住問:“門主,這裏麵的是什麽要犯嗎?”


    青衣想了一下,思璿閣中弟子還是可以說的,就模棱兩可的告訴他:“閣主的小師妹,還是皇室中人,你做好自己的事,不該問的別問。”


    那人連連稱是,青衣讓他們下去了。


    她敲了敲門:“晚晚,我做了桂花糕,你嚐嚐嗎?”


    門從裏麵打開:“你是肖淩雲派來當說客的?”


    青衣一副很受傷心的模樣:“我拿你當朋友,你竟然就是這樣想我的麽?”


    蘇杏晚自知此事與她無關,也沒再多說什麽:“那就嚐嚐你的桂花糕吧,比上次的那個焦炭白菜要好吃吧?”


    青衣把嘴一撇:“我都說了上次的是個意外!我平時做飯不那樣!”


    蘇杏晚沒忍住露出點笑容:“行吧行吧,我的錯。”


    青衣同她講了很多她在民間的見聞,蘇杏晚也同她說了很多宮中之事。


    青衣好奇到:“皇上長什麽樣?真那麽風流?是不是殺人都不眨眼?”


    蘇杏晚一下陷入了迴憶,長什麽樣?她記憶中的楚寒槿,大約是一個眉目含情,一雙桃花眼風流不羈,總是搖著折扇,溫柔喚他。但這好像又不是他的模樣,那夜見到他,他分明薄情又冷血,不說笑的時候顯得很有帝王威嚴,讓人不寒而栗。


    “晚晚?”青衣把她的思緒拉迴來,“對不起啊,是我莽撞了,你若是不想說就不必說了。”


    蘇杏晚淡淡一笑:“沒有,我就是走神了。陛下……大部分時候還是挺溫柔的,至於風流麽……我看也不盡然。”


    青衣點點頭:“那為什麽你會想要逃出宮?”


    ……


    蘇杏晚沒迴答,這個問題,說起來太複雜,她是想出宮沒錯,但卻不知道此事竟然有楚寒槿的授意,還有蕭奕闌,他們究竟在謀劃什麽?又在瞞著自己什麽?


    她心裏隱隱有些不太好的預感。


    青衣見她今日心情不好,也不擾她,尋了個理由便離開了。


    蘇杏晚想到很多東西,也迴憶起一些曾經沒注意過的細節。


    楚寒槿知道自己與肖淩雲的關係,卻把他送到自己身邊,究竟是為了陪伴自己還是為了監視?如果說自己假死的事情從頭到尾都是他首肯,那他當日在自己身邊說的那些話呢?他做出來的深情究竟幾分真幾分假?他與蕭奕闌也相識,那他是否知道他們二人的關係?


    還有肖淩雲提到的孩子……為什麽自己從來都不知道?自己明明喝了避子的湯藥,為什麽會懷孕?如果……如果一切都是假的,如果她身邊的每個人都是這樣別有用心地靠近她,那她得到的愛呢?她以為的友情,以為擁有的愛情,全都成了一場笑話,她過去的時光,是否都是活在一個巨大的騙局中?


    她不敢再想,她很想問問肖淩雲,他是否把自己當成真正的朋友?是否對自己付出過真心?是否糟踐過自己的真心?她想問楚寒槿,是否對自己有一點點的動心和真情,那些美麗的瞬間都隻是逢場作戲?


    她頭一次覺得自己可笑,自己糾結的睡不著覺,對楚寒槿懷著愧疚,對肖淩雲懷著感激,但到頭來自己像個傻子一樣被戲弄的團團轉!她隻是他們手中的籌碼,是他們手中的棋子,他們對自己的真心毫不顧忌棄如敝履!原來是自己錯了。


    她平生頭一次怪別人,怪她的父親從小告訴她要真誠待人,以真心換真心,私塾的老師告訴她,要做君子,要守心。但卻從未有人告訴過她,有人會不在意你的真心,有人會背叛你,有人會把你的真心拿來戲弄,有人根本不會把真心給你。


    那她這些年的感情究竟算什麽?她隻是覺得痛,從來沒有這樣痛過,從心底一點點生出,讓她的四肢都忍不住蜷縮的痛,原來痛徹心扉是這種感覺。她甚至沒有眼淚,隻是痛到無法唿吸,千瘡百孔,好像她的前半生都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陰謀,如今撕了麵具,底下是鮮血淋漓無法直視的殘忍真相。


    她以為的救贖,不過是為了把她推向另一個深淵。


    她想她該是恨得,但無論如何也恨不起來。她想,萬一是自己想多了呢?萬一他們有苦衷呢?


    所以她想要親自問他們,親口聽他們說,要一個說法。


    但她沒想到,她再也沒有機會聽到答案了。


    蕭奕闌很快猜出了楚寒槿想要拖時間的意圖,並不給他這個機會,直接向寧安下了戰書。


    一時間民心不穩,政局搖晃,肖淩雲這個剛上任的輔國大將軍,帶著十萬大軍匆匆前往邊境,臨別的頭一天晚上,他來找蘇杏晚:“晚晚,我明日便要啟程了。”


    蘇杏晚一時心情複雜,她不知該用什麽心態麵對肖淩雲,但她知道現在不是顧及個人兒女情長之時。隻拿出一個平安結係在他劍上:“這是我這幾日去青檀寺求的,可保平安。”


    她抬頭抱住了肖淩雲:“師兄,保護好自己,早些迴來。”


    肖淩雲摸了摸她的頭,並不言語。


    蘇杏晚其實還有一句話在心裏:如果你遇到了蕭奕闌,就別打了吧,不管你們誰受傷,我都是舍不得的。


    但她沒說,因為她知道,不可能。家國大義麵前,沒有選擇的餘地。


    肖淩雲連夜啟程,前往邊境。


    (正文完)


    ps:這本書可能過一半了,我覺得整個感情的渲染差不多了。女主好慘,每個人都是有目的的接近她,她用真心對待每一個人,把這些感情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還重要,但是卻處處碰壁,沒人在乎她的真心,每個人都要給她的心上戳一刀。


    後麵的刀子應該更多,其實我還是覺得自己寫的不夠好,沒有把心裏的那種複雜的情感精準的表達出來,或許有些淺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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