汩汩黑血順著傷口流出,常挽月用小罐子接住。


    沈青宴想上去幫忙,被常挽月攔住。


    小罐子裏裝著的是培養液,將毒血與其融合,能判斷毒性和毒理,從而更快地做出解藥。


    玩不能有任何差錯。


    傷口中,流出來的黑血逐漸變成深紅色,最後,終於變成正常的鮮紅色。


    處理完傷口上藥,用止血繃帶,一圈圈地將傷口包紮好。


    施朗驛從旁看著,一直處於緊張的狀態,直到聽見常挽月說了句‘好了。’,才鬆了口氣。


    此次,軍醫成了打下手的,但也沒有絲毫不滿,直歎常挽月的醫術高。


    醫療營帳裏安頓好,就看見一名將士過來迴稟:“施將軍,沈校尉,那個抓來的人醒了。”


    “正好!我去瞧瞧那黃毛小子,敢在邊關惹事,還將司君澈打傷,反了天了!”


    施朗驛看司君澈有常挽月照看,便匆匆跟著將士出去了。


    營房內,燈火很足。


    司君澈躺在床上,雙目緊閉,昏迷不醒,臉色也很差,顯然是中毒後遺症。


    常挽月坐在床榻,思緒萬千:“你還說你會安排,安排來安排去,把自己安排成這個樣子。”


    “離開我你可怎麽辦?毒都解不了吧?”常挽月擰了熱帕子給他擦臉,“睡覺還擰著眉頭,真是一點都不安生。”


    說完,撂下帕子就要把他的眉頭舒展平了。


    然後,還將他緊握的拳頭弄開了放在身體兩側,又將他的腦袋給擺正,甚至還將其嘴角給扯平了。


    “這樣看著就舒坦多了。”常挽月擺弄完,滿意地笑了笑。


    “你好生不講道理,我都這樣了,你還要折騰我......”


    “活該!”常挽月咬牙罵道。


    話音落地,才迴過神看向司君澈。


    司君澈睜著眼睛,雖然還無多大精神,但人總算是醒過來了。


    常挽月撲過去,鼻子一酸:“你醒了...,感覺怎麽樣?還有哪裏不舒服?”


    說著,常挽月探了探他的脈搏。


    “嘴不舒服。”司君澈的聲音很輕。


    嘴不舒服?


    這一刻,常挽月以為是中毒導致嘴角麻木。


    可是嘴角麻木,怎麽還能張嘴說話呢?


    司君澈看著她的樣子,戲謔一笑:“你的眼淚滴我嘴裏去了。”


    “你渾蛋!”


    司君澈坐起身,稍稍動了下受傷的右腿,又覺得一陣劇痛。


    “麻醉藥的藥效過去了,接下來,是會有些痛。”常挽月拿了枕頭給他靠著。


    “我的右腿,不會廢了吧?”司君澈稍稍活動了下右腿。


    但是,除了感覺到痛,什麽都做不了,連蜷腿都費勁。


    “哎,你的腿可別廢了,該踢死的人還沒踢死呢!”常挽月深深地看著他,“實在不行,就把你丟進池子裏治腿。”


    司君澈微微一笑,隨即,神色凝重起來:“刺客腳底下藏刀,我早該想到,那刀子上淬毒,也是殺手的慣用手法,是我疏忽了。”


    常挽月將提取出來的毒素仔細地研究了一下:“經研究,應該是千年醉,傷人筋骨,最終可傳至大腦,令人死於睡夢中。”


    “千年醉?”司君澈低聲念叨著,“這種毒藥,以前倒是聽說過,曾用於江湖,解藥不詳,後銷聲匿跡。”


    司君澈說完,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常挽月倒了杯水遞過去:“我給你吃了解百毒的藥丸,暫時壓製毒性,至於解藥,稍後就會研製出來。”


    “刺客如何了?”


    “施將軍和沈校尉他們正在審訊,大概一會兒便有消息,你別太著急。”


    司君澈點點頭,連喝了幾口水。


    “你為什麽會過來?”司君澈放下水碗,看著常挽月。


    常挽月沒好氣地背過身:“沒良心的男人。”


    司君澈嘴角上揚,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什麽時候,這麽愛生氣了?”


    “你每次欺負我的時候,我都會生氣。”常挽月抹了抹眼角的淚。


    “哭了?”


    常挽月就感覺到,耳邊熱熱的,一隻手從後麵伸過來,摸了摸自己的眼角。


    常挽月一拳錘過去:“別動手動腳的!”


    司君澈吃痛,忽然,噴出了一口血。


    常挽月微微一驚,連忙扶住他的肩膀:“你怎麽樣,毒發了?解藥應該快了,你再堅持一會兒!”


    說著,摸上了司君澈的脈搏,診斷要不要再次封穴。


    但是,脈象顯示,沒有毒發跡象。


    常挽月迴過神,抬眸,便見司君澈臉上笑意甚濃。


    “這麽擔心我?”


    常挽月沒好氣道:“你有意思嗎?幼稚不幼稚?!”


    司君澈拉住她的袖子:“方才你的樣子,是我從來沒見過的。”


    常挽月垂下眼。


    “司夫人!那殺手......”


    沈青宴進來傳信,卻看見司君澈已經醒了,正拉著常挽月的手說話。


    “司公子,您醒了?”


    司君澈點點頭:“不過是腿傷而已,沒什麽大礙。方才你說那殺手怎麽了?”


    “他交代說,他說......”沈青宴忽然又遲疑了。


    “他說什麽?”常挽月追問。


    沈青宴合上營帳門,走近了兩步:“那殺手說,是太子殿下派他去吳江國談事情。”


    司君澈眉頭一緊:“談什麽事。”


    “說是兩國合作的事,施將軍覺得事關重大,便讓我來告訴你們一聲。”


    司君澈和常挽月互望一眼,遂,神色凝重。


    他們忽然覺得,事情沒這麽簡單。


    與此同時,遠在千裏之外的京城,司君華從夢中驚醒,騰地坐了起來。


    額頭滲出汗珠,臉色有些不大好。


    值夜的德順公公聽聞動靜,連忙舉著夜燈靠近:“太子殿下。”


    司君華看了看外麵的天色:“什麽時辰了?”


    德順微微一怔,如實迴答:“才至醜時。”


    司君華眉頭微蹙,迴憶著夢中的場景。


    為什麽會忽然夢到司君澈拿著刀闖進東宮來殺自己?


    難道這是預示著什麽?


    迴過神,轉而問德順:“張丞相府那邊可有消息傳來?”


    德順搖搖頭:“沒有消息傳來。”


    司君華重新躺下:“把暖爐拿遠些,熱死了。”


    德順公公點點頭,便招唿其他值夜太監一起挪暖爐。


    司君華昏昏欲睡之時,又聽見床榻邊傳來詭異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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