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通一聲,張婉兒重重地落在草叢中。水囊從手中飛出去,新打的水盡數流出蔓延,融入了泥土中。


    張婉兒掙紮了兩下,才坐起來,頓覺得渾身骨架子像是散架了一樣酸痛。


    抬頭,隻見常挽月正站在麵前,麵無表情地看著自己,身邊還有看車的解差。


    “我說常生為何會有偷東西的毛病,原來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常挽月冷嘲。


    張婉兒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灰塵:“我吃食找一些吃食,哪裏是偷?!”


    常挽月被氣笑了:偷東西被發現後的反應都是一樣的。


    常挽月也不跟他廢,便請解差幫忙搜身。


    張婉兒往後挪了一步:“光天化日之下,你們別胡來。”


    “蠢貨,既知是光天化日,還敢偷東西。做出這等不要臉的事,還怕什麽搜身?”常挽月冷冷地看著。


    張婉兒捂著衣領連連後退。


    “看來,常家二嬸子著實不便,我是女子,我來搜身吧!”


    常挽月說完,不等張婉兒反應,二話不說飛快地搜了身,除了一些吃食,還有一罐治外傷的白藥粉,藥罐上明顯地雕刻著落款:太醫院。


    張婉兒見事情暴露,繼續耍無賴:“我隻是找些藥給兒子治傷,有什麽問題嗎?若不是你這個賤人,我兒子又怎會傷成這般?”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們母子二人偷東西,都是常挽月造成的?”


    張婉兒微微一抖,再抬眼,便看見司君澈和孫大頭也過來了。


    常挽月順手將藥罐交給孫大頭。


    孫大頭拿著藥罐看了看,當即一鞭子抽下去:“就知道你不老實!”


    張婉兒吃痛,下意識地後退。


    “你們倆,把她跟她兒常生拴在一起,跟著馬跑!”孫大頭也懶得打她了。


    半柱香的工夫過後,隊伍集合完畢,準備出發。


    張婉兒和常生一起,被拴在了常挽月騎著的馬身上。


    常挽月拍了拍馬背,故意說道:“辛苦你了,又要多拉著一個人。”


    遂抬頭,迎上了張婉兒投來的怨毒目光:“常家二嬸子不是一直想照顧兒子,這下不是正好?你應該開心才是。”


    張婉兒暗自詛咒:常挽月,你不得好死!


    清點完隊伍,孫大頭等解差翻身上馬:“出發!”


    常挽月上了馬,又迴頭看了一眼:“千萬要跟緊了,前麵我們會路過荊棘地,摔倒了,後果不堪設想。”


    隊伍繼續前行。


    張婉兒和常生母子二人同被拴著,走起路來踉踉蹌蹌。


    常生身上很痛,但他再也不敢慢下一步,生怕摔倒被馬拖拽著走。


    那種感覺,痛不欲生。


    隊伍裏的其他人見母子二人這般,皆出了口氣。


    “活該!他們母子嘴巴毒不說,手腳還不幹淨,活該被馬拴著走。”


    “報應!這下子,我們這隊伍裏可就清淨嘍!”


    隊伍一路前行,快馬加鞭地朝著吳家莊走去。


    傍晚日落,血紅色的雲靄渲染了天邊,映照在潺潺溪水上,波光粼粼。


    孫大頭帶著隊伍,如約進了吳家莊。


    莊子上的老李頭帶人拎著燈籠出來迎接:“孫隊長來了?”


    幾年前送流放隊伍去青州府的時候,孫大頭在吳家莊歇腳,過了平穩的夜晚。


    老李頭滿麵紅光,麵相隨和,麵對孫大頭帶的隊伍,似是毫不介意,就像是迎接普通來客那般,如常安排落腳之地。


    孫大頭看了眼隊伍:“還是老規矩,有錢的住莊子上的農院,沒錢的,就睡在驢棚,至於你們倆……”


    說著,孫大頭看著張婉兒和常生:“就得進馬棚休息吧,正好也喂喂馬!”


    母子二人忙不迭是地點頭。


    跟著馬跑了大半天,母子二人早已疲倦不堪,此時別說是馬棚了,就是靠著樹,也能立馬睡著。


    安排完後,孫大頭給交了錢的人安排了院子和房間,其餘人全部趕去驢棚。


    司君澈和常挽月及聞曉等人被安排在了莊子東頭的一個農家院中。


    農家院很寬敞,有好幾間房,足夠一行人居住。


    老李頭十分照顧,特意安排了農家菜備上,還準備了浴桶、熱水和手巾。


    司君澈表示感謝:“有勞。”


    老李頭離開,幾人圍坐在桌前吃飯。


    聞曉才要夾一筷子小蔥炒雞蛋時,被司君澈攔下了。


    聞曉疑惑:“怎麽了?”


    常挽月端起盤盞聞了聞,搖了搖頭。


    司君澈鬆了手,有些疑惑。


    踏進農家院的時候,他就嗅到了一股不一樣的味道,是來自對殺手的警覺。


    他便聯想到,許是有人在飯菜裏做了手腳,要對付他們。


    難道,是自己太緊張了?


    常挽月為了穩妥起見,再次用試毒銀針試探了一下,結果,確實無毒。


    司君澈帶頭動筷子:“大家都餓壞了吧?快吃吧!”


    吃飽喝足之後,一家一屋地各自迴了房間。


    司君澈和常挽月的房間很寬敞,一張大通鋪緊挨著窗子,一應生活物品俱全。


    甚至,還備了起夜用的火折子和渣鬥。


    司君澈檢查了一番,就連老李頭給準備的熱水都未放過。


    常挽月收拾床鋪:“你在緊張什麽?”


    司君澈目光警惕,隨即用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你有沒有發現,這莊子上的詭異之處?”


    常挽月也同樣低聲迴應他:“老李頭看著人挺好的,幾年前孫頭兒也來過這,能有什麽問題?”


    說完,擰了帕子洗臉,再迴過神的時候,就看見司君澈正深深地看著自己。


    她迴過神,清洗了帕子遞給他:“夫君洗把臉早些睡吧!”


    司君澈悶哼一聲:“跟我裝糊塗?”


    常挽月眸光流轉:“有夫君這麽聰明的人在身側,我哪裏敢裝糊塗呢?”


    司君澈挑眉:“你猜我信你說的話嗎?”


    常挽月尷尬的笑笑:“我猜,夫君是相信的吧?”


    話落,就被司君澈按倒在通鋪上:“夫人所言甚是,許是,我太緊張了。”


    “司君澈,你要做什麽?又吃錯藥了?”常挽月被壓著無法動彈。


    “難得清淨一晚,自是與夫人同床共枕了……”


    桌上的燭火不安地閃了閃,二人同時迴眸,隻見窗戶外,一個身影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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