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馬棚裏很安靜,這麽一嗓門喊出來,所有人都驚醒。


    孫大頭的目光也落到了常挽月身上。


    常挽月以為又是安悅,但聲音不對。


    順著聲音看過去,原來是常家二房夫人張婉兒。


    原來,張婉兒不知從哪兒聽來的小道消息,說告狀能分得額外的食物。


    常挽月再迴過神時,便看見孫大頭舉著鞭子就過來了。


    她趁機將饅頭和醬肘子送進了空間庫房的食物存儲倉裏。


    劉哥點了火把,馬棚頓時亮了起來。


    孫大頭找了一圈,都沒找到常挽月藏了什麽吃食。


    “她定是將吃食藏在了身上!”張婉兒補充道。


    孫大頭就要對著常挽月搜身。


    常挽月思考應對之策時,就見司君澈擋在了麵前。


    “當著我的麵,搜我妻子的身,你覺得合適嗎?”司君澈眉目清冷。


    “偷藏吃食實乃大罪,任何人都不能免責!”劉哥大聲喊道。


    “可是,若是不藏些食物,這一路上就要忍饑挨餓,眼下天氣越來越熱,體力很難支撐,等到了青州府,怕是也剩不下幾個人了。”司君澈冷靜地分析著。


    常挽月服他了,頭腦冷靜有能力,不比那個草包太子司君華要強多了?


    原主到底是長了雙什麽眼睛?!


    “你現在隻是一個庶人,我憑什麽要聽你的?”劉哥不服氣。


    司君澈唇角一彎:“就憑接下來,大概有三百裏沒有城鎮,甚至要翻山越嶺,你們在臨楊鎮的酒足飯飽,怕是也撐不住翻山越嶺及三百裏地的體力消耗吧?”


    常挽月看著,腦海中不禁幻化出,從前司君澈在站在朝堂上的樣子了。


    老皇帝,老眼昏花啊!


    流放隊伍裏的其他人都要折服於司君澈的冷靜了。


    常挽月覺得,自己也該做些什麽。


    想及此,她上前半步,扒開司君澈,直接對上孫大頭和劉哥繼續爭辯:“若是你們信得過我,就讓我帶兩個得力的,去添些易存放的幹糧,安排個解差跟著。”


    “你個罪人,我憑什麽聽你的?!”劉哥瞪了她一眼。


    若說還顧念著司君澈,那他對常挽月就沒這麽客氣了。


    孫靈柔擔心女兒挨打,就小心翼翼地過來拉她袖子:“算了,我們能撐住。”


    常挽月安慰她沒事,轉而又跟劉哥掰扯:“翻山越嶺,三百裏地沒有補給。但若是我們大家都吃飽肚子,即便到了荒山野嶺,也能想辦法帶些吃食來。”


    “行了行了!今晚都先休息,明日清早,你帶著常家娘子去集市上添些補給來!”劉哥不耐煩地指揮著手下解差。


    張婉兒大惑不解,明明是要告發常挽月換糧食的,怎麽就忽然偏了風口?


    “孫頭兒,劉哥!方才我明明看見常挽月偷吃,我還聞到了肉香味。”


    張婉兒不服氣地繼續告發。


    “你是在夢裏聞到的吧?還肉香味,怎麽不說是臭屎味兒呢?張口便來,滿嘴跑糞,你想想你的孩子,積點陰德吧!大嬸兒!”常挽月嘲諷道


    連日來風餐露宿、食不果腹的日子,早已讓原本養尊處優的張婉兒染上了濃濃的滄桑,臉曬得黑紅黑紅的,頭發隨便挽起,像極了大嬸。


    “你說誰是大嬸兒?沒事找事是吧?”


    “都吵什麽?再吵吵,我就把你們扔到馬槽子裏喂馬!”


    張婉兒害怕落得跟安悅一樣的下場,便也不敢再說話了。


    等解差都走光了,馬棚裏再度恢複了安靜。


    常衡沒好臉色地看了眼常挽月,又要端起長輩架子,開口教訓。


    常挽月毫不在意地看了一眼,提點道:“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哦!”


    張婉兒恨恨地坐了迴去。


    常衡也被懟得說不出話。


    得了安靜,常挽月又坐迴到司君澈身邊:“總算是解決了,我們繼續吃吧!”


    這次遞過來的,是一個野菜團子。


    司君澈淡淡地看著。


    “我是想,這些日子我們吃的清淡,肚子裏沒油水,不該上來就吃這麽油膩的。”


    常挽月觀察著他的反應。


    司君澈接過野菜團子,看了許久:“多謝。”


    司君澈已經見慣不怪了。


    填飽肚子要緊。


    常挽月吃著饅頭,若無其事地看了司君澈一眼。


    這男人,居然會說‘謝謝’?


    吃飽喝足,常挽月困極了,也顧不上身在何地,倒下便睡了過去。


    隻是她不知道的是,她倒在了司君澈的身上。


    司君澈非但沒有拒絕,反而挪了挪身子,讓她睡得更舒服些。


    夜深人靜,月光清冷如水,人們繼續陷入沉睡之中。


    黑暗的角落裏,半靠著難以入睡的安悅,正睜著一雙惡毒的眼睛看著他們。


    張婉兒告狀,是她指使的。


    偷藏食物本是大罪,足以被解差打得半死。


    可常挽月這賤人卻輕易化解了,就連君澈哥哥也毫不猶豫地護著。


    若說之前還對君澈哥哥心有不忍,那現在便沒了,一點兒都沒了!


    剩下的,隻有恨了!


    安悅咬牙,右手捏成拳頭,恨得直發抖。


    轉眸,她的目光遍落在了馬匹上,眼神愈發惡毒。


    馬匹發狂,踩死人,也很正常!


    她趁著所有人熟睡,便悄悄地,拖著鐐銬,一步一挪走到柵欄門前,隨手撿了塊石子,努力伸手去夠正在休息的馬匹。


    常挽月被窸窣的鐵鏈聲吵醒,入眼便看見安悅張著手臂往外伸的樣子。


    原本要暗中觀察她會和什麽人聯係,沒想到,隻是去拽馬匹?


    還是說,她想偷馬逃走?


    不對,她應該沒這麽傻。


    她是想製造意外?


    想及此,常挽月想偷偷地阻攔她,緊接著,就被司君澈阻止:“別動,會驚了馬匹的。”


    常挽月微微一怔:什麽意思?輕微動作怎會驚了馬匹?


    司君澈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常挽月更疑惑了,這男人到底做了什麽?


    沒等她迴過神,便被司君澈按著繼續裝睡,順便觀察安悅的一舉一動。


    安悅努力地夠著,終於,碰到了馬蹄子。


    她當即用沾染了常挽月身上薄荷味的石子深深一劃,緊接著便躲到一側。


    馬兒瞬間像是發了狂一樣,掙脫繩索,踩踏的灰塵而來。


    然而,下一刻,安悅大驚失色。


    馬匹竟然繞過所有人,朝著她自己迎麵衝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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