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之中。


    常挽月被獄卒狠狠推了一把,差點跌坐在地上,幸虧及時扶住牆壁,才免於再摔個皮開肉綻。


    獄卒對著眾人啐了一口,點了點人。


    司君澈,常挽月,周芳,安悅,以及九王府的管事趙管家,司君澈的兩位門客都被抓了進來,其他仆人則是遣散變賣。


    “行了,今天你們老老實實呆著,明天就得上路,要是動什麽歪心思,可別想讓我們哥幾個把你們當貴人看,現在你們都是階下囚!”


    獄卒砰的一下關上牢門。


    牢房裏麵陰暗潮濕,鋪滿稻草。


    除了常挽月,其他人將已經受傷嚴重的司君澈圍在角落中,噓寒問暖。


    比起原主,司君澈這個九王爺可是非常稱職,雖然性子清冷,但品格純良,深得敬重,更是文官們的首選,如今淪為階下囚,也沒到樹倒胡孫散的地步。


    看她隻是安靜坐在一邊,安悅破口便罵:“賤人,我們全家因你才落到這種地步,你還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我看就是賤人和太子勾結,故意寫反詩,好拖我們下水!”


    幾人看她的眼神格外駭人。


    常挽月卻絲毫不慌,冷靜迴懟:“我倒也沒有那麽大的麵子,更何況如果我真的和太子勾結,現在又怎麽可能在這裏!”


    剛才眾目睽睽之下,司君華還想對她動手,足以證明清白。


    司君澈眸色冷沉,看不出他的心思。


    牢房外又傳來一陣嘈雜。


    又是一家子被押了進來。


    看到為首的中年男人,常挽月微微一愣。


    這是原主記憶中的父親。


    因為一首詩,甚至連累娘家。


    常衡也受了傷,枯燥威嚴的臉上滿是蒼白,身後是常家老太太,常挽月的娘親孫靈柔,以及其他兩房的人,甚至包括孩子。


    無一幸免。


    一看到常挽月,二房夫人張婉兒和三房夫人王流明,立刻就叫罵起來。


    “就是這個賤人,害我們一家都被連累!”


    “怎麽還不把這個賤人處死,卻害得我們全家陪葬,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和我們常家有何幹係!”


    就連原主的親生父母,看她的眼神都是滿滿的失望。


    沒一個對她有善意的人。


    天崩開局。


    獄卒見犯人不睦,也不阻攔,而是推搡著常家人也進了九王府所在的牢房中,為首的獄卒眼中滿是看笑話的意味。


    他們就是故意針對自己。


    常家人也品出味,二房夫人張婉兒直接衝過來罵人,她出身富戶,性子潑辣,最不通詩書。


    在常挽月未出閣之前,對她各種嘲諷,兩人關係極差。


    她仗著獄卒不管,撲過來就想扇常挽月巴掌,神色兇狠,其他人或是麵露痛快,或是神色漠然,完全沒人出手幫忙。


    隻有她的娘親孫靈柔想走上來,卻被常衡一把攔住。


    眼看著巴掌就要落在臉上。


    一直觀察著常挽月一舉一動的司君澈目光頓了頓,心底思緒極其複雜。


    “啪!”


    常挽月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敏捷,直接一手握住了張婉兒的胳膊,另一隻閑置的左手也毫不手軟,重重地扇在了張婉兒的臉頰,發出清脆的響聲。


    滿座皆驚。


    原主就算再怎麽清高自傲,也絕對不敢動手打長輩。


    常衡臉色一黑,斥責道:“孽畜,還嫌自己做的錯事不夠嗎,今天敢動手打長輩,明日就敢殺人,不如先了結了你這個禍害!”


    聽聽,這像是親生父親說的話嗎?


    無論如何,原主對娘家也算是盡心盡力,借著自己王妃的身份,幫常尚書謀了不少便利。


    如今竟成了“孽畜”?


    真是可笑至極!


    常挽月勾了勾唇,冷靜迴懟:“你見過哪個長輩用如此粗鄙之語辱罵小輩?甚至還要動手打人,上梁不正下梁歪,既然長輩不尊,晚輩自然也不敬!”


    “你……?!”


    “真是嘴硬,敢寫那種反詩,連累我們九王府,現在還和娘家撕破臉,我看你是瘋魔了吧!”安悅冷冷地戳她的脊梁骨。


    啪的一聲,常挽月一巴掌甩在安悅臉上:“我和娘家如何,有你什麽事?!”


    安悅捂著臉哭:“你敢打我?!”


    常挽月冷笑:“再廢話我不介意殺了你!”


    “你敢?!”


    “我都已經這樣了,你猜我敢不敢?”


    安悅微微一抖,當即做到一邊不說話了。


    常挽月看著麵麵相覷的常家人,微笑重複:“你們覺得常家不應該被牽連,不就是質疑皇上的決定?若是通過獄卒的嘴傳到上頭的耳裏,你們自然不必被流放,而是直接砍頭!”


    三房夫人王流明雖然嘴毒,但心思也深沉,聽到這話,臉色一白,連忙拉著三房的人退了下來,找了個角落安靜坐下。


    恨雖恨,但也不想搭上性命。


    常衡也扶著老夫人,找了個幹淨的地方坐下,臉色極為憂愁。


    張婉兒愣了半天,也不敢再糾纏,隻好滿懷怨氣地帶著二房占了個最大的位置,時不時傳來怨毒的目光。


    一場風波就這麽被平息。


    常挽月重新坐迴角落,微微闔上眼,可以感受到四麵八方傳來的惡毒眼神,可她根本不在意。


    如今還僅僅是個開始。


    經曆過末世,唯有生存才是正道。


    流放到偏遠荒涼之地,又有太子等人虎視眈眈,怎麽可能輕鬆。


    牢房裏除了竊竊私語,逐漸安靜。


    直到深更半夜,旁邊才傳來某些聽起來讓人曖昧不明的低吟。


    常挽月睡眠向來不深,猛然睜開眼。


    誰在這時候還有心情做那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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