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玉一出,恩人所提要求,玉家人都不會拒絕。”玉無雙正色道。她收起嫵媚婉轉的音色,聲音清清淩淩的,如玉石撞擊,十分悅耳。


    “不過......”玉無雙話鋒一轉,看著烏達善幹道,“戎尼國雖離雙刀鎮不遠,但也有二百來裏地。以殿下現在的身體狀況,恕奴家直言,怕是撐不過去。”


    正在說話間,便聽烏達善幹又不停咳嗽起來。


    “掌櫃的所言極是。我家殿下被暗箭射傷,箭頭上有毒。雖已服下宮裏的解毒丸,但效果不佳。目前毒已入肺腑,當下最要緊的,便是先替殿下解毒治病。”坐在一旁的護衛開口道,滿目焦慮。


    玉無雙聞言,臉色也凝重起來,她問道:“殿下可還能騎快馬?”


    “雙刀鎮缺醫少藥,鎮上的醫館隻能醫治普刀劍傷。若要解毒,還是得去關圖城。”


    玉無雙此言一出,烏達善幹等五人全都沉默,玉無雙也沉默。有眼睛的都能看出,烏達善幹的身體已快油盡燈枯,哪裏還經得起折騰。就是他要求的去盧尼國,也全憑一口心氣兒在撐著。


    韓濤扭過頭,遠遠地瞅了沈灼一眼。沈灼見韓濤望過來,便低下頭,自覺地拿出小荷包,開始翻找。


    張靜宜一見沈灼的動作,目光頓時一亮:“嬌嬌,你又拿你三哥什麽好東西了?”


    沈灼瞪了張靜宜一眼,沒搭理她,繼續她的翻找。沒多會兒,她從小荷包裏拿出兩粒藥丸,遞給蕭屹。


    藥丸一白一黑,魏子淵認得,蕭屹也認得。白的是清心丹,解百毒,黑的是迴魂丹,護心脈。


    看著熟悉的藥丸,魏子淵不由想起秋獵命懸一線時,被沈灼幾人相救的場景,不禁心中感歎,有個藥王穀準姑爺當哥哥真是好,外人千金難求的藥,端王妃就像拿糖豆似的,隨手就往外拿。


    蕭屹瞥了眼藥丸,道:“你何不拿給韓將軍,讓他做這個人情?”


    沈灼輕哼一聲,嗤道:“我還想自己拿去,賣四嫂一個人情呢。這還不是想著要以國事為重。由你拿過去,代表的就不是私人恩情。”


    魏子淵眼裏露出讚賞的目光,蕭屹也微微頷首,表示讚許。


    蕭屹接過藥丸,往烏達善幹走過去。韓濤見是蕭屹而非沈灼拿著藥過來,心裏一動,刹時明白了蕭屹的意思。


    於是,韓濤站起身,恭敬地對蕭屹行了個大禮:“末將見過端王爺。”


    蕭屹淡淡一擺手,讓韓濤平身。


    烏達善幹幾人臉色大變!要知道韓濤著一身甲胄,看品級至少是位大將軍,能讓一位大將軍如此恭敬行禮的王爺,想來必是正元帝的幾個親子之一。


    烏達善幹忙起身行禮。蕭屹一伸手,將其扶住,他淡聲道:“殿下身體有恙,無需多禮。”然後他將藥丸遞過去,“本王帶王妃外出遊曆,正好帶了些可用的藥物。”


    “白丸是清心丹,可解百毒,黑丸為迴魂丹,能護心脈。對殿下病情,也許會有所緩解。”


    烏達善幹略一猶豫,便欠了欠身,道了聲謝,接過藥丸,就著桌上茶水服下。


    若天盛真要他死,以他現在的狀態,對方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解決他。對方肯出麵贈藥,就代表真要救他。


    藥才一下肚,不過片刻,一股暖洋洋的生氣,便從腹部升生,烏達善幹僵冷冰寒的四肢頓時好受多了,他蒼白的臉色也紅潤了一點。


    果真是良藥。


    站在烏達善幹身後的長隨,見烏達善幹麵色迴暖,眉頭稍鬆,便伸出手給烏達善幹搭脈,下一刻他便麵露喜色道:“恭喜殿下,脈像變穩了!”


    隨後,他轉過身對蕭屹行了叩拜的大禮:“多謝端王爺對我家殿下贈藥之恩。”


    原來跟著烏達善幹的這個長隨,竟是盧尼國的國醫聖手。


    蕭屹笑了笑,意味深長地道:“殿下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可怕隻怕,這大難還沒完。”


    烏達善幹神色一凜,道:“此話怎講?還請端王爺賜教。”


    “殿下如今狀況,想必你大皇兄也是知曉的。”蕭屹道。


    “那是自然。”


    “既然殿下隻餘半口氣,你大皇兄如何會讓你活到天明?”蕭屹淡淡地道。


    烏達善幹一怔,隨即不可置信道:“這可是在天盛境內,兀金突他也敢率軍攻進來?!”


    蕭屹淡淡一哂,道:“若是我,定會攻。”


    韓濤一笑,道:“我也會攻。”


    而後,韓濤解釋道:“殿下,雙刀鎮雖為天盛領土,但隻是一荒漠小鎮,守軍不過二百。就算他將其強攻下,等消息傳迴關圖城,我部再整裝出發,這一來一迴,至少也得一日,足夠他撤走了。”


    “再說,他也並非是要攻占雙刀鎮,不過是追殺你一人而已。到時會不會與鎮上守軍起衝突,都不好說。”


    “你死了,他便再無後顧之憂。這最後的致命一擊,殿下還會認為你皇兄,會因雙刀鎮而止步不前嗎?”


    烏達善幹低下頭,沉默不語,臉色慘淡。他思忖半晌後,望向玉無雙:“玉掌櫃,我們即刻出發,可行?”


    “自是可以。隻是......”玉無雙輕歎一聲道,“哪怕我族拚盡性命,怕也難送殿下出去,區區十數玉氏子弟,如何能敵千百大軍。”


    “但若殿下主意已定,那便走吧。”玉無雙說著便站起身。


    韓濤一把將玉無雙按下,懶散地笑笑:“殿下糊塗,你何苦舍近求遠?”


    烏達善幹抬起頭來,莫名地看著韓濤。


    韓濤朝蕭屹嚕了嚕嘴,笑著:“與其冒險去盧尼國求你外公,還不如求你麵前的這尊大神。”


    烏達善幹聽聞此言,心不由猛地一顫,手都不禁抖起來。


    之前,哪怕烏達善幹已知曉,麵前之人是天盛的王爺,他也沒一絲向他求援借兵的念頭。


    若要收容一個鄰國逃亡的皇子,這可不是私事,更不是一個王爺一念之間可決定的事。就算對方有此心,那也得上報朝廷,再經眾臣討論,權衡利弊後,最後由正元帝拍板定案。更別提他要的不是庇護,而是借兵!這一通操作下來,少說得半年不止。他哪有這時間?


    但若這人是蕭屹,那便不同。


    “敢問王爺可是天盛的七殿下?”烏達善幹淺淡的嘴唇忍不住輕顫,眼裏閃爍的光,既飽含希望,也有絕望。


    蕭屹垂目,淡聲道:“我未封王時,確實行七。”


    “噗通”一聲,烏達善幹突然跪伏在地,朝蕭屹磕了幾個頭,然後泣聲道:“求王爺救我,也救我達嗒國!”


    屋內眾人皆被烏達善幹這一跪,嚇得大驚失色,不由麵麵相覷。要知道烏達善幹雖在逃亡,但他可是手握傳位遺詔的達嗒國未來之主!


    一國之主,就這麽給人跪下了?!


    隻有蕭屹,眉目不動,神色淡然。因為烏達善幹對他行的是君臣之禮,烏達善幹跪拜的不是他,而是天盛王朝。


    蕭屹心裏一哂,此人心思通透,可不簡單。鼓不敲不響,他竟是不點而自通,倒是個人物。


    蕭屹生受了烏達善幹的大禮,然後彎腰親自扶他起來,微笑著:“殿下不必如此。本王既贈藥於你,便不會坐視不管。”


    烏達善幹的眼裏,徹底亮起希翼之光,連另外四人,眼裏都激動得含著淚花。


    天盛的端王爺,知道的人不多,但天盛七皇子蕭屹,那大名可是如雷貫耳!從南到北,從西到東,但凡與天盛相鄰之國,從皇室至軍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那是天盛少年天才將軍,是軍神,也是煞神!


    而且最關鍵的是,眾人皆知蕭屹身上有一道特殊的虎符,此符可任意調動天盛境內五萬以內的駐軍,而不必提前上奏朝廷。這是他用十年軍功,換來的皇權特許。


    天盛的五萬精兵,把整個達嗒國打下來,都足夠了。


    “要本王助你,也不難事。但總得需個信物。”蕭屹淡聲道。


    烏達善幹從懷中掏出一個錦囊,又從裏拿出一方玉印,將其遞給蕭屹。


    蕭屹接過一看,竟是達嗒國的傳國玉璽!


    難怪大皇子要追殺他。


    蕭屹微微一笑,烏達善幹果然是通透之人。


    蕭屹握玉璽在掌,垂目道:“既如此,那今夜,我們便靜待大戲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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