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淼淼自迴到東北後做什麽都提不起勁兒來,整日都神色懨懨的。


    又一年冬天,大雪比以往來得早一些。


    紛紛揚揚的雪花落地即消融,裸露出水跡混合的黑色泥土,轉瞬間又被被飄落的潔白覆蓋,濕淋淋光禿禿的院子裏沒有一點生氣。


    徐淼淼穿著毛絨滾邊的棉襖,趴在窗子上忍不住歎氣,


    唉,這雪看樣子今天是不會停了。


    信差估計寸步難行,阮軟的信估計又要等些時日了。


    “咚咚咚!”


    就在她看得出神的時候,院門被敲響。


    會是誰呢?


    前段時間她爹非說給她挑了幾個相親對象,讓她去見見,她逃跑不成,反而被關在了家裏。


    臭老頭以為選妃呢,還挑了幾個,想到這裏她忍不住眼皮微跳,


    總不能是把人送到家裏來了吧?


    她爬下軟榻,腳步飛快的跑去開門。


    淩烈的風裹著雪花唿嘯而入,吹散了她身上的暖意,但是此刻她的心頭卻止不住的激動火熱。


    那張熟悉的美人芙蓉麵,是阮軟!!


    阮軟來東北了!!


    “啊!”


    她一聲欣喜的尖叫,餓虎撲食般的將人抱緊,雖然身高不夠但是氣勢十足,將身後三個圓滾滾的肉球都嚇得跌坐在地上。


    “阮軟,阮軟!你來找我了!”


    “啊啊啊!我都要想死你了!”


    “你不知道,天天看著我爹那張大黑臉,我眼睛都要瞎了!”


    阮軟抱著在她懷裏亂拱的小丫頭,一邊安撫,一邊暗歎,她是一點都沒變啊。


    “淼淼隻看到小姐,可是不記得我了?”


    翠羽將三個小肉球一個個扶了起來還不忘給每個人拍了拍屁股墩兒,還好雪後,都沒摔著。


    起身後好笑的看著激動的像小孩子的徐淼淼,


    “啊!好翠羽,你也來了!”


    很好,翠羽也被她死死抱住,這些年翠羽長高了不少,兩人摟在一起,徐淼淼像是掛在她身上一般。


    四周白茫茫的一片,幾個孩子看得眼熱,一直生活在南方的他們是第一次見到的如此大雪。可惜穿得實在太厚了,邁個腿都費勁,隻能先眼饞著。


    一行人進了屋子,燃起的爐火驅散了身體上的寒意,


    徐淼淼的心情因為五人的到來異常雀躍。


    她也順理成章的解了禁閉,日日帶著幾人出去玩。


    打雪仗,堆雪人,坐雪橇,打麅子,甚至帶著幾個小家夥做起了冰燈!


    一向冷清的徐府整日裏充滿了孩童們清脆的笑聲,在冷寂的冬日也算是一道熱鬧的風景。


    後來阮軟突然被查出有孕,就由徐淼淼帶著三個小家夥瘋玩。


    這個冬天人多,她們吃飯也熱鬧了起來。


    熱氣騰騰的地鍋雞、綿軟的土豆燴排骨還有酸甜焦脆的鍋包肉都讓小家夥們吃得滿嘴流油。


    一段時間下來小臉都圓乎了不少。


    後來徐鐮迴府,他們白得了個爺爺,玩得更是樂不思蜀。


    小小年紀拿著獵槍在林海中穿梭,第一次親手獵到的野兔就給阮軟做了副暖和的兔皮手套。


    眼看著新年來臨,就在他們以為會離開北方的時候,動亂爆發了!


    徐鐮開始早出晚歸,就算迴來也是整夜整夜的待在書房。


    南方的局勢崩盤,全國的戰事牽一發而動全身,北方也開始風聲鶴唳,


    東北地區冬季苦寒,流民們饑寒交迫,露宿風雪之中,他們之中不乏有身強體壯之人,自發的組織起來,形成反動的力量。


    這些組織,混跡在侵略者的破壞活動中,與政府,與當局對抗,甚至有了隱隱壯大之勢。


    徐鐮急到頭禿的時候,徐淼淼主動站了出來幫他分憂。


    這些年來她在徐鐮到庇護下無憂無慮,沒想到真正危難之時卻挺身而出,


    在治理流民時麵麵俱到,救濟的同時將這些民間團體順利收編,更是從徐鐮的軍中選了一批衛兵來正規的操練他們。


    或許這就是虎父無犬女,她可愛的蘿莉臉也漸漸的染上肅殺之色。


    阮軟大著肚子行動不便,得到了徐家父女的庇佑她總要做些什麽才是,


    於是在一次人都到齊的晚飯上,她兌換出三粒健體丸,給徐淼淼,徐鐮以及翠羽都服了下去。


    自從收到榮錚那封歸期延後的電報,孩子們都仿佛成長了起來。


    每日都主動跟著徐鐮倆混跡在軍中,老大小小年紀就開始嚴於律己,日日早起在院子裏打軍體拳;老二更是直接與軍醫形影不離,軍醫縫線他遞剪刀,軍醫止血他遞紗布;


    老三卻是跟在了徐鐮的參謀身邊,那張小胖臉上笑嗬嗬的,每每睜著大眼睛說出的主意讓那位老參謀都膽寒,這孩子太聰明了!軍中一開始看他可愛的衛兵們,後來見了他都躲到遠遠的。


    笑話,不躲遠些還不知道要被薅點什麽走呢!


    孩子們有66看著也不會出亂子,阮軟也就隨他們去了。


    沒想到放心不下的榮錚又派了楊晨、也就是楊副官過來東北。


    這時楓葉已經染上了紅色,


    楊晨來了後被阮軟喂了一顆丹藥,就將人趕到徐鐮身邊幫忙去了。


    然而徐鐮忙到分身乏術,他接觸最多的反倒是徐淼淼。


    楊晨是榮錚最開始起勢時就跟在身邊的,那時他們和徐鐮打交道頻繁,也可以說他與這對父女認識多年。


    徐淼淼小時候還叫過他晨哥哥,甚至他還抱過她呢,


    沒想到,印象中那個軟乎傲嬌的小蘿莉竟然長成了能獨當一麵的女中豪傑。


    更讓他沒想到的是,就是這個剛剛到他胸口高的女孩會救他一命。


    在一次外出途中,他們的車行至山路的時候中了埋伏,榴彈的威力突然爆發,不是肉體凡胎可以抵擋的,同行的十幾名衛兵全軍覆沒。


    服過丹藥的兩人幸免於難,但是楊晨的肩膀卻被流彈碎片擊中。


    是徐淼淼撐著同樣暈乎的身體,艱難的將昏迷不醒的他拖到了山洞中;也是徐淼淼冒著大雪尋找食物和草藥。


    等徐鐮帶人找到他們時,山洞裏的火堆已經熄滅,楊晨的唿吸平穩,徐淼淼卻發起了高熱。


    也不知道她在雪地裏凍了多久,徐淼淼迴來後反複三天高燒不退,最後是阮軟兌換了丹藥才好轉。


    包著繃帶的楊晨日日守在她床邊,槍林彈雨走過的男人見到她醒來,忍不住通紅著雙眼。


    當時若不是徐淼淼推了他一把,那碎片擊中就是他的心髒,自己這條命是她救迴來!


    此刻滿心感激的楊副官還沒意識到,自己的心裏已經被人種下了一個小小的種子…


    丹藥的效果杠杠的,病好後的徐淼淼依舊能將步槍舞得虎虎生威。


    隻是最近那個楊副官看她的眼神怎麽越來越奇怪,甚至幾次被她抓包後竟然紅了臉?


    一個大男人視線閃躲,扭扭捏捏的紅著臉,看得她不由皺著臉,


    咦~


    不會是上次被流彈炸壞了腦子吧?


    難不成炸成了娘娘腔?


    徐淼淼越發覺得有這個可能,她忍不住打著寒戰,腳步匆匆的離開。


    還是保持距離吧,不要破壞了她在軍中的高大形象。


    低著頭的楊晨還沉浸在害羞與歡喜之中,


    殊不知,前路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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