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紫瑤擦了擦汗,深唿吸平穩下來,才想到剛剛的噩夢。那個少女明明什麽都沒有做,卻帶給她深深的恐懼。


    “瑤瑤,怎麽啦?”陸淨遠走過來悄聲問道。


    一個夢而已,陸紫瑤搖搖頭:“沒什麽。二哥,我來守夜吧。你去睡會兒。”


    她已經是毫無睡意,說起來自流放以來,都是陸淨遠守夜。


    “不用,還早呢。”陸淨遠拒絕了陸紫瑤的提議。身體卻誠實的打了個哈欠。


    雖然此刻他覺得頭昏昏沉沉。他是男人,怎麽能讓女孩子守夜。


    “早什麽,看你的黑眼圈!都能供起來當熊貓啦。


    快點去睡覺。不然我要生氣了。”陸紫瑤的小臉少有的嚴肅,語氣不容抗拒。


    陸淨遠看了下時間,淩晨三點。再過三個小時就天亮了,於是囑咐了幾句乖乖去睡覺。


    陸紫瑤給火堆加了柴,讓它燒旺一些,她站起來活動活動筋骨。透過大門,看到外麵下起了大雪,風唿唿的刮著。


    突然,她想起來一件事:睡前大門分明是關上的。現在為什麽開著?!還有守夜的士兵哪去了?她掃視殿內,所有人都在昏睡。


    陸紫瑤緊張的咽了咽口水,下一秒她看見外麵出現了一個灰色的身影。個頭不高,背對著陸紫瑤。


    那個人慢慢轉過身子,似乎是感受到了視線。他瞥了一眼陸紫瑤,發現她和其他人一樣在昏睡。


    又繼續往裏麵走。他腳步輕盈的在邱彪身邊找了個位置,躺下。


    過了一會兒,陸紫瑤緩緩睜開眼睛。


    是孫大誌!他剛才所散發出的氣勢令陸紫瑤震驚不已。這個人肯定有古怪!


    他平時和朱大偉他們一夥的,卻沒有表現出對陸家的敵意。一直以來低調得沒有存在感。給人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感覺。


    陸紫瑤不敢貿然行動,她不知道孫大誌的底細。她繼續假寐,實際上陷入了沉思。


    一切恢複寂靜,直到天亮。並沒有發生任何意外。大家該幹嘛幹嘛。簡單的擦了臉和手,大家開始準備早飯。


    ……


    京城


    史文清剛被上司訓斥了一通,迴到自家的小院子。


    剛到家門口,就聽到他母親楊氏罵人的聲音。


    史文清眉頭一皺,快步推開門,發現楊氏正怒目圓瞪,對著仆人叫罵:“吃裏扒外的奴才,連本夫人的銀子都敢克扣?黑心腸的東西!”


    “母親,您又在鬧什麽?”


    史文清趕忙跑過去阻止母親,他的母親窮日子過久了,越來越小家子氣了。尤其是最近家裏失竊以後,三天兩頭罵人。


    “我鬧什麽”楊氏怒吼道。“還不是這個狗奴才看我好說話想糊弄我!”


    “母親,你先別生氣。我來處理,你先迴房去。那麽大聲被左鄰右舍聽到,丟臉的還是我們家!”


    楊氏一聽是這麽個理,她狠狠剜了一眼仆人才甩袖離開。


    仆人戰戰兢兢的看著楊氏離去的方向。


    “怎麽迴事?”史文清問道。


    “少爺,小的冤枉!今早老夫人讓我去買米,給了我一兩銀子。


    我去了糧鋪,白米前幾日是五文錢一斤,今日漲到了七文錢一斤。


    我問了好幾家都是如此,隻好買了一百四十二斤迴來,還餘六個銅板。


    老夫人非說我吃迴扣,貪了她的銀子。”說完,他委屈的流下了眼淚。


    史文清聽完眉頭皺得更緊了,這個仆人是他父親留下的老仆,為人忠厚老實,是個可信的。


    今年北方大旱,莊稼顆粒無收,災民遍地。朝廷一開始不當迴事,拿不出救濟的有力措施。


    後來有部分地方災民暴動,朝廷不得不派人鎮壓。糧商們趁機囤積糧食,抬高價格已經是肆無忌憚了。


    這邊剛有人提議從南方大量調撥糧食過來,沒幾天南方就罕見的冬季發了大水。河堤衝潰,水路不通。


    朝廷那邊是焦頭爛額。


    想到此他歎了口氣。他苦讀多年,好不容易進了仕途,正想一展抱負的時候。


    卻趕上了多事之秋…


    史文清歎了一口氣,拍拍老仆的肩膀安慰道:“我知道了,錯怪你了,我去和她說。”


    他轉身離開,老仆看著他離去的身影擦了擦眼淚。


    史文清到了後院,和楊氏一說。楊氏聽完才消停了,但是嘴裏依舊嘟囔。


    “白米都要七文錢一斤了。天呀,這日子要怎麽過呀?”這些年她精打細算,勤儉持家。守著史老太爺留下的財產。加上陸家時不時送些糧食銀錢補貼她。


    這麽多年也攢下了一份家產。


    好不容易守得雲開見月明,她兒子金榜得中,又得了丞相家青眼。


    卻倒黴催的被賊人光顧,更可惡的是賊人不光偷銀子,連衣裳被褥,甚至連廚房的鹹菜壇子都不放過!


    想到此,她就覺得胸口喘不過氣來。


    現在家中的銀錢沒有,廚房也空空的。


    史老太爺臨死之前把所有的家產全部交代給她管。


    現在家裏一貧如洗。每次想起這件事,楊氏的心裏像刀割般難受。


    “母親,您想開點。兒子過半個多月能領上俸祿了。”史文清輕聲勸著,說完從袖子裏掏出兩個銀錠遞過去。


    楊氏立馬笑逐顏開。


    “文清啊,還是你孝順!對了,清兒,你哪來的銀子?”


    “母親。”史文清尷尬的咳嗽一聲。“我自有辦法,你別問了。”說完他離開了屋子。


    他怎麽好意思說是丞相家三小姐貼補他的呢。他一個大男人要靠女人接濟,傳出去他就不用做人了。


    …………


    丞相府。


    王丞相放下筆,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嫌棄的放下。不知道是因為公務繁雜心情不好,還是喝不習慣新買的茶具。


    最近不知道是走了什麽背運,朝廷裏一堆爛攤子需要收拾。而且還有許多人落井下石,巴不得他倒黴。


    別看那些人平日裏老老實實的,巴結討好他,暗地裏不知道捅了他多少刀!比如陸唯真!


    王丞相深唿吸幾口氣,平複內心的憤慨。更讓他頭痛的是前幾天的京城大盜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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