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著老人家講出這個名字的具體字眼,她還是難得有了點羞恥心。


    好在問題不大,沈映凡相當捧場:“好名字,就跟人一樣。”


    餘翰:“……”


    餘淮心裏膈應死了,麵上又是無所謂的笑意,“沈映凡是吧?”


    “聽說你在到處找一隻小白狐?”


    他突然提起這茬,沈映凡的心裏也突突一跳。


    這是什麽意思?


    他強忍住內心的不確定,隻是附和道,“是啊,莫非你也見過?”


    “小淮。”餘翰不讚同的眼神立刻過來。


    修長的手指搭在旁邊人的肩膀上,輕叩在上麵,有一搭沒一搭,隨之傳來輕笑聲。


    “我女朋友養了那麽久的小白狐,在d市不小心丟了,被寵物店店主撿到,怎麽就變成你的了?”


    他的話語猶如一記重擊,沈映凡下意識看向安靜坐著的耿梨白。


    她的懷裏,有一隻乖巧窩著,戴著紅繩鈴鐺的小白狐。


    沈映凡:“?”


    見鬼了?


    他當初是根據係統的提示,找到了那家寵物店,又根據經驗看出了店主身體的一點小毛病。


    給她看了以後開了方,又磨了半天花了大價錢才買的。


    那個店主的含糊其辭依稀在耳邊,莫非這隻白狐,真是有主的?


    他疑慮更甚,隻是這會顯然不是什麽好時機。


    等沈映凡走了後,管家也走了迴來,在餘翰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


    餘翰交代傭人放進儲藏室,然後說要去拿瓶酒,招唿二人隨意坐著,慢悠悠走開。


    耿梨白摸著小白狐的腦袋,“我們家小白最棒了。”


    這步棋,算是走對了,讓他糾結一陣去吧。


    小白唔唔叫,“還是老祖宗厲害。”


    “什麽老祖宗?”


    旁邊坐著的好奇寶寶發問,隨後問道,“你上哪兒整了那麽多東西?”


    從茶具到棋盤,再到各種他甚至沒見過的小玩意,他還看到了老大的人參。


    “之前去古玩市場淘的。”


    她半靠在沙發上,聞著廚房飄來的香氣,感受著這一刻的祥和。


    煙花絡繹不絕地在上空綻放。


    餘宅的火熱氣氛,則被一通電話打斷。


    管家接完電話,在餘翰耳邊說了幾句。


    餘翰的嘴唇哆嗦著,看著餐桌上的缺席的空位,眼中有了慌亂。


    “小淮,給你哥打電話。”


    “怎麽了?”


    “讓你打你就打!”


    餘翰幾乎是怒吼出聲,手也跟著抖了起來。


    餘淮起身,過了一會兒又疾步走了迴來。


    “哥沒接。”


    煙花依然絢爛。


    餘宅卻亂了套。


    除夕夜。


    本是闔家歡樂的時間。


    餘翰暈了過去,耿梨白做了急救措施後,救護車來了。


    餘婉怡跟上了救護車,剩下的人開車前往。


    餘淮握住方向盤的手都有些顫抖,又被按住,“我來開。”


    淩晨三點二十五分。


    醫生值班室。


    傅瑾年扶了一下眼鏡,斟酌了一下語句後,才開口說道,“具體車禍現場的情況,還得等那邊調監控盤查才知道,現在我們來說說阿銘的情況……”


    餘淮抿唇,身體都繃緊了,生怕錯漏一個字。


    手術很成功,但是人一直處於深度昏迷中,還需要在重症監護室觀察一陣。


    “餘老爺子那邊,盡量往好的方向說,老人家還是少受點刺激。”


    他又拿出一條手串。


    “做手術前我給摘了下來,你們保管好,等他醒了。”


    他聽趕去現場的同事說,渾身是血的人,隻有這條手串不曾沾染上。


    也不知道,是怎麽做到的。


    餘淮小心接過,停住動作。


    突然發覺,他哥是不是也藏著跟他一樣的心思。


    錯綜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他的心裏。


    手串被放入耿梨白的手心,她詫異抬眸,他卻別過了頭。


    “你先坐會,我去看下爺爺。”


    溫潤的佛珠,在她的手心動了動,突然有一絲涼意。


    垂了眸往下看去,一個小小的鈴鐺被串在上麵。


    腦中似乎也被狠狠一擊,一時間像是空白了一片。她下意識握緊手心,眼眸微黯下來。


    值班室安靜地隻能聽到唿吸聲。


    傅瑾年見氣氛沉悶,便想活躍一下。


    “這個鈴鐺很好玩的,按一下會有聲音的。”


    他也認出來,對麵的女人是那天救了他的人。


    沒想到會是餘淮的女朋友。


    “是嗎?”


    她知道的,沒有人會比她更清楚。


    她此刻很想能聯係主係統,很想問它。


    這個任務做下去的意義是什麽?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


    她若是繼續徘徊在這個世界裏,是不是……


    總有一天,會迷失自我。


    *


    過年期間,事務也少了。


    饒是這樣,扛起責任的餘淮,公司醫院兩頭跑,也是瘦了一大圈。


    等到餘銘出了重症監護室。


    耿梨白抽空去看了一眼。


    眼前的人還是那副皮囊,身上的氣息卻判若兩人,透著沉悶。


    病房的門被關上。


    “你來做什麽?”


    他並沒有迴頭,卻輕易聽出了她輕輕的腳步聲。


    耿梨白也未料到他的嗓音,也變得如此沙啞低迷。


    寬鬆的病號服代替了往日的西裝革履,他隻是在看著窗外。


    “來看看你。”


    從他的神色中揣摩不出什麽含義,站著同他說話又怕他多想,她搬了凳子過來坐下。


    “嗬。”


    他終於轉頭,臉頰上麵陰暗的神情如同瘋魔,讓人不寒而栗。


    “看我?我有什麽好看的?”


    他啞然笑了。


    唇角弧度揚起,卻是沒有一絲溫度。


    佛珠手串擺在了床頭櫃上,他卻是看也不看,狠戾中又透著自嘲。


    “看你如何在我與他之間,左右逢源,視為玩物嗎?”


    耿梨白微張著唇,驚愕地瞧著他。


    “我……”


    再也說不出第二個字,她又沉默下來。


    餘銘定定的凝視著她,嘴角弧度譏諷憤恨交織,恨不得將人挫骨揚灰的煞意,撲麵而來。


    “我倒是寧願,死在這場車禍裏,也好過看著你僅存於表麵的真心。”


    也好過,看著她……


    他隱忍怒氣的聲音是如此強烈,耿梨白咬緊唇,“不會的。”


    餘銘笑了。


    沒有血色的唇一張一合。


    “那把誅天劍,你用得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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