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梨白的眼神透露著冷漠和高傲,還帶著審視。“既是比賽,不到最後關頭,怎能輕易下定論。”


    那讓人難以接近的氣場,隱隱含著威壓。


    她端起托盤,重新進了屋子。


    肖劍麵上掙紮一晃而過,站在預留的門縫邊,緊緊盯著裏麵。


    他就不信了,他這麽多年都無法做到的事情,這個毛頭小子能做到。


    耿梨白再次走近老夫人,語氣歉然道,“你說我這也是急昏了頭,拿錯了別人的飯盒,你看我給你重新打包的,你先聞聞味兒。”


    老夫人低著頭抱緊枕頭不說話。


    耿梨白拿著碗,用勺子攪了攪,湊到她的麵前。“賞我個麵子,我們就偷偷看一眼,你要覺著合適了我們再嚐一口。”


    溫熱的香氣慢慢飄了過去。


    老夫人抬起頭,碗裏白黃相間,就是一碗簡單的栗米粥。


    見她有反應,耿梨白一鼓作氣道,“囡囡還餓著呢,你剛生完也需要吃點才能照顧她是不,咱們要做個好媽媽的表率是不是。”


    “嗯,那就一口,我沒什麽胃口。”


    “好,咱們就一口。”


    耿梨白小心地用勺子刮了上麵的米油,喂到她的嘴邊。


    老夫人微張著嘴,又緊緊閉上。“我還是有點吃不下。”


    “醫生剛剛可是說了,這孩子啊,隻要在媽媽旁邊,就是最大的幸福了。你的身體好了,才是最重要的。”


    老夫人的嘴重新張開,溫著的米油從她的嘴裏進去,滑過喉嚨,帶來了一陣暖意。


    有淚水掉進碗裏,耿梨白假裝沒看見,繼續道,“那咱們都吃了一口,要不要再來一口,你要害羞我可就轉過頭了噢。”


    老夫人的眼裏又有了點羞澀,最後點了點頭,渾濁的眼裏像是有了少女時期的神采,耿梨白在心裏歎了一口氣。


    她一邊喂著,一邊講點有趣的事情逗著老夫人。


    站在門口的肖劍,拳頭死死握住了,眼裏全是不可置信。


    他輸了。


    這小子到底贏在哪裏?


    贏在會耍嘴皮子嗎?


    他也沒了看下去的想法,轉身就往樓下走。


    行至餐桌的時候,他忍不住走過去看了一眼。


    這一看,他心頭大駭,差點維持不住麵上的表情。


    佛跳牆,開水白菜,鬆鼠鱖魚……


    他引以為傲的拿手菜都剩了大半,那個人隨手做的菜反而沒看到,顯然是光盤了。


    “為什麽?”


    他喃喃自語道。


    餘翰問道。“樓上怎麽樣了。”


    肖劍的表情不算太好,他心裏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


    肖劍臉上盡是隱忍的憋屈,“老夫人她……吃了點粥。”


    餘翰的眼裏也有了喜色,“她真的吃了?”


    肖劍點了點頭。


    也不敢看向餘淮那邊,隻說要去廚房看下火候,倉皇離去。


    他看著耿梨白案板上,試味道留下的一小碟黃瓜,用筷子夾了一片,放進嘴裏。


    味道漫開的一瞬間,他仿佛蒼老了十歲。


    他輸了,輸得一塌糊塗。


    餐桌上。


    餘翰看著洋洋自得的餘淮,也難得有了點笑意。“你這渾小子,瞎貓碰上死耗子的事,都讓你碰著了。”


    餘淮哼了一聲。“這說明什麽,優秀的人就會吸引優秀的人。”


    “你從哪兒知道這些菜,是你找的廚師做的?”


    除了拍黃瓜這種好認,像文思豆腐,東坡肉這種難度係數高的菜,肖劍也做過。


    餘淮也笑了,漂亮的丹鳳眼亮晶晶,襯得他更像是一隻得意忘形的小狐狸。“你猜。”


    “臭小子,別賣關子了。”


    餘淮聳聳肩,“直覺吧。”


    他是真的全憑感覺,沒理由,就覺得那些菜是“他”做的。


    餘翰又看著餘銘,然後眯起了眼睛,“小銘,你手上戴的是什麽?拿過來我看看。”


    眾人的視線都跟了過去,才看到一身正裝的餘銘,除了腕表,還多了一串佛珠。


    餘銘摘下來,管家接過拿給了餘翰,有傭人遞上老花眼鏡。


    他左右翻著,香味淡雅醇綿,入手的一瞬間他都有點愛不釋手了。“這沉香手串哪來的?還有嗎?”


    餘銘神情未變,“朋友送的,隻此一串。”


    “朋友?男的女的?”


    餘銘:“……”


    沈菲雨從剛剛就一直盯著餘銘看,也就沒有錯過他眼裏乍現的溫柔,她的心裏警鈴大作。


    這個送手串的,是何方神聖。


    從餘翰的反應,不難看出它的價值。


    餘銘的身邊,什麽時候又多了她不認識的人。


    餘銘遲遲沒有迴答,餘翰也沒有在意,他今天心情極好,連帶著看到耿梨白下來也有了點笑意。


    “小耿,過來。”


    耿梨白還沒從“桂花”的新身份完全緩過來,就看到餘翰拿著手串笑的模樣,她心裏咯噔一下。


    什麽情況,莫非是調戲他的兩個大孫子被發現了?


    應該不是,不然這會早該被叉出去了。


    “老爺,何事?”


    管家前去看了跟在她身後傭人手裏的托盤,對著餘翰說道,“老夫人約莫吃了一半粥,湯也喝了小半碗。”


    餘翰點點頭,更加滿意。


    “小耿啊,你今天的表現很好,有沒有想要的獎勵。”


    耿梨白眼睛一亮。


    “二狗,你說我要輛……”


    “想著吧。”


    “……”


    保險起見,她一板一眼說道,“能給老爺老夫人少爺做飯,是我的分內之事,不需要做額外的嘉獎。”


    “真沒想要的?說出來聽聽,合適的我就答應了。”


    想要你的兩個大乖孫行不行?


    她憋住心裏亂七八糟的想法,最後還是搖頭拒絕了。“真不用。”


    見狀,餘翰也不勉強了。


    沈菲雨又笑了笑,對著耿梨白說道,“你做飯真的不錯,我都有點期待下迴吃到你做的飯呢。對了,我下禮拜一生日,你要不要來?”


    餘婉怡也吃得肚子渾圓,今天光顧著跟在餘淮後麵夾菜了,挑剔的餘少爺引領著眾人下筷的風向。


    一不小心,她就吃撐了。


    她看著在燈光下眉清目秀的耿梨白,一時間,心裏居然有了什麽想法。


    能不能把人打暈,裝麻袋裏拐到自己家去。


    耿梨白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那就多謝沈小姐邀請,我也很期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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