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馬車上下來,搖搖晃晃地走著。薩菲斯把手搭在色調明亮的木門上,無力地拉開。


    薩菲斯的臉色蒼白。盡管如此,指尖卻似乎出了很多汗。


    走過去的伊弗洛斯把門打開,讓所有人都進了屋。


    那一刻。


    自從發現王冠丟失後,整個謁見過程都陷入了沉默。甚至沒有吵鬧聲,絕對不應該發生的事情發生了。


    埃斯塔-福林斯蒂亞王國的正統性完全取決於其血脈和傳國的王冠。證明王者身份的王冠,正因為繼承了它……現在的王也好,之前的王也好……追溯幾百年前的正統王者,表麵上是把權威托付給了後繼者,所以才會冠以王的名號。


    其他國家姑且不論,在埃斯塔-福雷斯提亞王國,如果沒有那頂王冠,加冕儀式就無從談起。也就是說,王者不在了。


    坦迪拉爾是太子,也是攝政王。但是,作為這個前提的權威卻消失了。


    如果這隻是王冠受損或者類似程度的問題,還是可以解決的。或者,如果國王還健在的話。


    但是坦迪拉爾是攝政王,這幾年的國政都是他一手包辦的。當然,王冠的管理責任也被追究。


    那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丟失的?二十一年前先王即位時存在,現在卻沒有了。真正的負責人是王子本人。


    失去了體現國家尊嚴的珍貴物品,沒有比這更失態的了。這樣一來,就算被說沒有作為王國繼承人的資質也無可厚非。


    既然如此,從一開始就進行普通的國葬,然後自然的即位就好了。


    在這個過程中,王冠丟失會變得很明顯,但隻要把責任推到別人身上就可以了。例如,宮廷官員的埃瑪斯那邊。


    當然,這並不意味著得到的王位不會受到損傷。但是,這總比試圖蒙混過關要好得多。


    這也解釋了為什麽沒有立即舉行國葬和隨後的加冕儀式。因為丟了絕不能丟的王冠,一旦被發現,地位就會動搖。至少給了敵對分子可乘之機,所以王子才想把那個時期推遲到最後一刻。


    如果先王還活著的話,然後站起來開口,讓他承認坦迪拉爾,或許就能解決問題。


    也就是說,如果先王就這樣死了,失去王冠的事情就無法隱瞞了,所以坦迪拉爾王子不顧父王的健康狀況,為了早一秒登上王位,強行召集了群臣。


    隻是因為國王死得比預想的要早,所以想要考慮善後對策,所以一直在拖延。


    雖然這個假說還有一些疑問……


    至少,當時在場的貴族們幾乎都條件反射地這麽想。說坦迪拉爾試圖掩蓋醜聞。


    所以薩菲斯也受到了衝擊。


    自己支持的王位繼承人候選人,卻犯下了一個天大的錯誤。我們完蛋了,即使善後得很好,失業也是不可避免的。


    別說成為中央的財務官僚,就連普利斯總督的地位都保不住,隻能在鄉下的托維蒂度過餘生。這也是最好的劇本,最壞的情況當然是被上任的胡米爾王子親手肅清。


    在橙色瓷磚點綴的中庭裏,薩菲斯彷徨著。他的膝蓋像斷了線一樣彎曲著,跌坐在椅子上。


    接下來到底會發生什麽呢?結果會怎樣呢?不知道,也無法預料。


    “閣下。”


    不愧是伊弗洛斯,已經恢複了鎮定。雖然他也很驚訝,但既然有明確的目的,想想就不會迷失在該選擇的答案裏。


    “有兩個選擇。”


    是在聽,還是不在聽呢?薩菲斯依然凝視著虛空。


    “一是請求辭職,返迴托維蒂。恩拜奧家族是獨立的貴族,如果放棄權益迴到自己的領土,敵對分子也不會深究。”


    換句話說,這是一個建議,放棄升遷,保持安全。


    隻是不知道安全到什麽程度。如果說坦迪拉爾王子在逆境中翻身成為國王,那麽薩菲斯則被認為是膽小、不可靠的人物。即使胡米爾即位,也是前政敵。剩下的人生,隻能屏住唿吸度過。


    “另一個……是稱病返迴普利斯。”


    ……迴普利斯?


    為什麽?


    “關注事態的發展,在最壞的情況下……逃到國外去吧。作為我來說,更建議選擇這邊。”


    竟然要做到那種程度。


    不過,夏爾也讚成這個主意。與其半途而廢地守著領地,還不如舍棄一切逃走,這樣才能保住性命。


    而且迴到普利斯,多少能帶走一些財產。伊弗洛斯年紀不小了,但還有卡恩。隻要他能支撐起大梁,即使不再是貴族,恩拜奧家族也不會失去未來。


    不過,夏爾覺得自己也算在伊弗洛斯的帳裏。的確,隻要自己肯動真格,想重新成為貴族也不是難事。


    不管誰成為下一任國王,隻要奪走他的肉體和地位。接下來隻要把薩菲斯叫迴來,給他比之前多一倍的身份就行了。當然,他並不知道夏爾有這麽直接的手段。


    “還是趁早決定吧。”


    夏爾知道薩菲斯的理解跟不上。


    坦迪拉爾什麽也沒跟他商量。先王已經死了,那麽,我們該怎麽辦呢?就這樣跟隨坦迪拉爾,占據王國的要職嗎?


    剛才在謁見廳裏看到空空如也的箱子的貴族們,呆立了一會兒之後,都悄悄地無言地離開了,再也沒有加冕禮了。


    王都聚集了雇傭兵。在此之前,他們隻不過是化裝遊行的人員,其含義將發生巨大變化。


    伊弗洛斯的提案並非沒有風險。在這種情況下,誰會成為勝者,誰都不知道。


    不過,他的判斷一定是正確的。坦迪拉爾什麽也沒告訴薩菲斯,也就是說,被認為是那種程度的對象。


    但是,薩菲斯沒有迴應。


    “親愛的。”


    伊利亞走上前去,輕輕地把手伸向蹲著的薩菲斯。


    “稍微休息一下吧,隻要躺下來休息一下身體,就可以理清思緒了。”


    伊利亞扶著虛弱不堪的薩菲斯,讓他站了起來。


    “伊利亞。”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請給我一點時間。”


    “是……”


    薩菲斯沒有再說什麽,他也低下了頭。


    其實,這個時間才是最值得珍惜的。


    如果發生了什麽事,連離開王都都會變得困難,所以在那之前得做好打算。


    看到子爵夫婦離開中庭後,夏爾歎了一口氣。


    夏爾抬起頭,看到伊弗洛斯連續不斷地下達指示。


    “卡圖格。”


    “是、是的。”


    “再次確認宅邸內的物品,是否有不足之處,是否有危險,重新檢查一遍,今天之內報告。”


    “是。”


    “廚師長。”


    “是。”


    “多采購一些可以保存的食材,雖然不知道能否派上用場。”


    “知道了。”


    “蘭。”


    “什麽事?”


    “收拾行李,萬一有緊急情況,我們得在一分鍾之內離開這裏。”


    “明白了。”


    “還有,我想派人去確認一下市內的情況,要是看錯了形勢,後果將不堪設想。”


    然後,伊弗洛斯迴頭對夏爾說。


    “夏爾,你……為了以防萬一,先休息一下吧。總之,我會親自負責監視。”


    這一天,貴族城牆內一片寂靜。


    還沒到中午,就沒有人出門了。對這種異常情況應該采取什麽樣的態度呢?夏爾很難做出決定。


    天亮了。


    樓下有動靜,好像在爭吵。


    夏爾趕緊穿上衣服,跑下樓梯。


    在玄關前。


    “……準備馬車。”


    “不行。”


    “每天早上的問候可不能遲到啊。”


    “沒有人會去的,閣下。”


    過了一個晚上,薩菲斯還是無法接受現實。


    如果毀謗為軟弱是很容易的。但是,他失去的東西太不一樣。過去、現在、未來。作為貴族成長、生活,代代相傳。這一切都有可能被否定。


    “你不明白嗎?”


    “還有一點時間……夏爾。”


    注意到我後,伊弗洛斯命令道。


    “速去王宮門前,確認情況並報告。”


    “是。”


    “閣下,我現在就派夏爾去調查。在有報告之前,請您稍等。”


    伊弗洛斯說著攔住了薩菲斯。


    但是,實際上是怎樣的呢?


    受到昨天的事件影響,有多少人在那裏露臉呢?


    夏爾走到外麵。


    早晨清新的空氣一下子吹了過來。頭頂是晴天,陽光也很強。


    夏爾沿著平時坐馬車經過的路走了起來。


    路上沒有行人。


    貴族城牆的內側是高級住宅區。在狹小的麵積裏,貴族和他們的傭人應該是擁擠的。但是,完全沒有人氣。動的隻有夏爾和自己影子,也聽不到任何聲音,除了自己的腳步聲。


    不久,高聳的城牆映入眼簾。


    大門並沒有關閉。隻是,那裏空無一人,連門衛都沒看到。


    在厚重的城牆下,透過出口遠處的石頭隧道,隻能看到庭院的光輝。


    到底是怎麽迴事?


    為什麽就這樣毫無防備地放著?


    夏爾到底還是不安起來了。


    就這樣進去行嗎?


    盡管如此,好奇心還是占了上風。


    夏爾戰戰兢兢地踏進門下,走到另一邊。


    這裏的景色和昨天沒有什麽不同。


    繞著樹木環繞的美麗噴泉轉了一圈,往裏走。右側可以看到上次在晚會上進入過的迎賓館。


    普通的石板路走到盡頭,前方是一片雪白的地板。因為擦得太幹淨了,甚至能映照出藍天的顏色。無論是挺拔聳立的寬闊階梯,還是裝飾左右的浮雕,鮮紅的地毯和美麗的花壇依然如故。


    但是,有些東西不在這裏。


    連一輛馬車都沒有。


    也沒有迎接貴族的宮廷貴族的身影。


    非常的異常。


    為什麽會這樣?


    隻要不做那種事。


    一般來說,隻要宣布國王的死期,按照先王的遺誌即位,不就可以了嗎?之後就無所謂了,即使會積累一些困難。


    而且現在,應該被保護的王宮的牆壁,完全沒有防備地被放置著。孩子們可以步行到這裏。沒有守門人,沒有警衛。


    這是什麽情況?


    是故意這麽做的嗎?還是說坦迪拉爾已經失去了在宮廷內的向心力,連王宮的大門都守不住?


    夏爾覺得有什麽東西觸到了自己的臉頰。


    這種感覺讓夏爾猛然迴頭,但是什麽都沒有。


    隻是覺得手裏有什麽東西,夏爾打開看了看,發現汗水濕透了。


    這裏的風景很美。


    無聲中的和諧。如果說有什麽東西在動的話,那就隻有頭頂上的雲了。


    仿佛世界毀滅之後一般,那種空虛的美,支配著這個場所。


    ……夏爾轉身離去。


    自己不能待在這裏,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盡管如此,這裏還是“震源地”。


    夏爾隻聽著自己的唿吸聲,預感到動亂即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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