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的瞬間。


    葉轍的怒罵聲含在嘴裏,就被一股近乎野蠻的力道輕鬆拽起,發狠地甩了出去!


    他整個人倒飛而出,重重砸向厚重的檀木桌椅,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


    那蠻橫的力道加上重量,直接將堅硬如鐵的檀木桌椅砸裂成好幾塊。


    恍惚之間。


    左傾顏覺得身上一輕,強忍著幾欲作嘔的眩暈,撐開眼皮。


    一睜眼,她的目光便被熟悉的白袍男子吸引過去,伴隨著怦然跳動的心,似再也無法從他身上移開。


    葉轍摔在地上疼得七暈八素爬不起來。


    “你、你是……”


    可立在他跟前的祁燼,此刻卻陷入一種暴怒的狀態,他雙目赤紅,滿臉盡是戾氣。


    腦海中不斷浮現剛剛進門督見的那一幕。


    他戾氣陡然迸發,又一腳踹向葉轍的腿骨。


    登時,腿骨碎裂的聲音,附帶著葉轍的慘嚎響徹靜謐的寢室。葉轍迴過神,下意識想拿擱置在一旁隨著圓桌碎裂落地的長劍。


    “啊——”


    黑色長靴踩在葉轍手腕上。


    居高臨下的四目相對,葉轍終於看清了他的臉。


    “燼王……啊!”


    葉轍痛得嘶嚎,瞳孔一陣顫動,死死地忍住滿地打滾的衝動。


    如有萬斤之重的腳發狠地用力蹬下!


    葉轍眼前一黑,清晰聽到了掌骨粉碎的聲音,淒厲的慘唿猶如鬼哭狼嚎。


    “轍兒!!”


    走在簷廊外就聽到慘叫聲,忍不住加快了腳步的小陳氏,一進門就看到了葉轍淒慘的一幕。


    她麵色陡然大變,尖聲厲問,“燼王你幹什麽?這是要殺人嗎!!”


    祁燼麵色森寒置若罔聞,他輕輕碾動腳底,葉轍頓時痛得生不如死。


    他恨不得能立馬疼暈過去,可祁燼的腳一鬆一緊,反反複複,偏要讓他痛得麵色煞白,連聲慘嚎求饒。


    小陳氏忍不住朝葉轍撲了過來。


    祁燼卻突然收腳,隨即用力朝他心口一踹。他胸骨鈍痛,整個人被踹飛了出去,又一次砸在稀碎的圓桌上。


    “求你、饒、饒了我……”


    他痛得全身顫抖,骨頭都快要散架一般。


    葉轍自認武功不弱,黑甲衛選拔雖敗給林染風,但那也是惜敗,他從不覺得自己比林染風弱。


    可今日,在居高臨下滿身戾氣的祁燼麵前,他卻猶如螻蟻不堪一擊!


    他從未遇到過這麽強勁的對手,更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被人碾壓式暴揍一通,毫無還手之力。


    無力的挫敗感讓他心口發澀,突然,嘔出一口鮮血。


    這一嘔就像開了血匣子,大口大口的腥紅從他嘴裏迸出。


    小陳氏嚇得失聲驚叫,“轍兒!?”


    她撲倒在葉轍身上,哭得全身顫抖,抬手想要抹去他嘴角的鮮血,可怎麽也擦不完。


    他的右手掌和右腿都呈一個詭異扭曲的姿勢,因過度疼痛,臉皮一抽一抖,全身都打著痙攣。


    “你別嚇母親,轍兒,你振作點!”


    轍兒可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啊!


    小陳氏慌亂抬頭,卻見葉輕麵色從容斜倚在門梁邊上,冷冷瞧著他們倆。


    “葉輕,快把那個大夫叫來,快!快把她叫過來!!”


    她聲音急切帶著哭音,葉輕卻不為所動,反是扯唇半勾,“大夫正忙著治父親,暫時不得空。”


    “你立刻把她叫過來,先救轍兒!轍兒可是你弟弟啊!!”


    葉輕沒有理會她的歇斯底裏,緩步走到榻前,看向被祁燼攔腰抱在懷裏的左傾顏。


    她鬢發淩亂,手上還有一道帶血的勒痕,一股難以言說的揪痛盤桓在心間。


    若不是為了救父親,她也不會差點被……


    掃過地上慘不忍睹的葉轍,幽深的眸子閃過一抹厲色。


    “左大小姐,抱歉。”


    哽在喉間的千言萬語,在看到祁燼暴怒後尚未完全褪去的紅眼後,化作一句歉然。


    “我沒事……”左傾顏聲音嘶啞。


    一開口便對上祁燼兇狠的眸子,有些尷尬地朝葉輕歉然頷首。


    葉輕張了張嘴,正想說什麽,祁燼卻抱著人轉身就走。


    見他出了門卻往書房的方向走,葉輕眉梢一擰,趕緊抬步跟上。


    ……


    葉輕追至書房,就看到祁燼一把擰開書櫃暗門開關。


    “大哥!”


    葉箏聽聞左傾顏被扣在葉轍房中,大驚失色,也急匆匆跟了過來。


    沒曾想竟看到了這一幕。


    左傾顏被祁燼抱著,滿目震驚地看他打開密道,還沒緩過神,就聽到葉箏的聲音,嚇得渾身一顫。


    連祁燼都忍不住低頭看她。


    左傾顏卻無暇顧及他的心思,心中慌亂不安。


    要是看見祁燼抱著自己,葉箏該會怎麽想?葉箏可是滿心歡喜繡著嫁衣,等著嫁進燼王府的準皇子妃!


    她麵露慌張,掙紮著要下地,卻被祁燼灼熱的大掌緊扣住柳腰。


    似早已看透她的小心思,他那雙寒潭似的眸子緊緊盯著她。


    大眼瞪小眼,兩人就這麽相持著。


    “傾顏,你沒事吧?”


    葉箏焦急關切的聲音在耳際響起,左傾顏無奈地閉了閉眼。


    她果然還是看到了!


    這下該怎麽辦?


    “傾顏,你說話呀?都怪我不好,你身子不適,我還鬧著讓你看嫁衣……”葉箏拉住她冰涼的手,忽然抬眸,仿佛才意識到她被一個陌生男人抱在懷裏。


    頓時嚇了一跳。


    “你、你是誰!?”


    看背影,她原還以為是大哥!


    葉箏柳眉倒豎,怒目而視揚聲斥道,“哪裏來的登徒子,還不快放開她!”


    祁燼冷冷瞥了她一眼。


    見人不屑理她,葉箏迴身,這才找到了站在角落處神色黯淡的葉輕,“大哥,他到底是誰?你太過分了,怎能容他如此輕薄傾顏?”


    葉輕看著左傾顏倏然慘白的臉色,緩聲道,“他就是燼王。”


    “我管他什麽王,總之,他不能……”葉箏巴拉一通的小嘴驟然收住,猛地看向眼前白袍勝雪,一身冷冽如霜的男子,明媚的臉上精彩萬分。


    “你、你就是燼王?!”


    原來,他就是那個差點與自己定下婚約的燼王?


    “你、你們……”葉箏指著兩人,仿佛頓時明白了什麽,麵頰有些發燙。


    左傾顏用力掙紮起來,不顧祁燼的反對下了地,急聲解釋,“葉箏,你別誤會,我們隻是……”


    突然,祁燼手掌用力一翻——


    左傾顏慌亂間雙腳騰空而起,驚叫著被他扛上肩頭。


    “你幹什麽!”


    她奮力掙紮,俏臉漲的通紅。


    可那隻大掌就似燒紅的鐵鉗,緊緊卡住她盈盈不及一握的柳腰。


    祁燼大步跨進密道,手掌朝密道牆上的一個凸起拍下,在葉箏驚愣的眼神中,密室的大門緩緩闔上。


    黑暗中,他最後掃了葉輕一眼。


    “葉大公子不必擔心,迴頭本殿自會讓人把密道堵了。”


    ……


    左傾顏萬萬沒想到,葉輕的書房密道通向的是一座別院。


    一路上,不管她怎麽遊說,怎麽掙紮,想盡辦法,都無法從祁燼肩上下來。


    這人像是鐵了心似的,徑自將她扛到這座溢滿山茶花香的別院。


    滿室芬芳的山茶花香,沁入鼻尖,心中的恐懼仿佛都消散開來。


    突然,一陣天旋地轉。


    她被丟進一團柔軟之中。


    那力氣不算粗暴,卻帶著不容阻攔的霸道。


    艱難地抬眼,才發現她被帶進了一間潔淨寬敞的廂房。


    “這是……”高大的身影欺身壓下,一張嘴就被趁虛而入,堵了個嚴實。


    “唔唔……”左傾顏用力捶打他的肩膀,拒絕的意識極其明顯。


    不行……


    他將是葉箏的夫婿,葉箏待她親如姐妹,她不可以對不起葉箏的這份友善。


    可身上的人重如巨山,見她反抗,故意將身上的重量都壓下來,與她曲線豐滿的身軀貼合在一起。


    她瞬間感受到身上男子的賁張緊實和肌肉力量。但是,她很快發現,祁燼的心髒跳得極快,卡住她後腰的手甚至還有些隱隱顫抖。


    她定神朝他看去,隻見他微眯的眼睛血絲未褪,紅得刺目。


    在他深邃的眼底,她看不見情欲,隻看見滿目的憂色。


    心中恍然。


    剛剛的那一幕,於她而言是恐懼是驚嚇,於祁燼而言,又何嚐不是……


    是她讓自己陷入危險之中,把向來泰然自若,清冷孤絕的燼王殿下,給嚇壞了。


    思及此,眼底的掙紮慌亂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滿心的動容。


    她何德何能,讓他迴護至此,眷顧至此?


    顫動的水眸凝著近在咫尺的俊顏,她忍不住抬手捧住那張臉。


    祁燼沉浸在失而複得的美好中,感覺到身下之人突如其來的配合,泛紅的眼眸微顫,動作和力度也溫和了下來。


    這幾個月的隱忍和思念,幾乎要將他逼瘋了!


    他隻有躲在樞密院不斷地查案,聽著那些罪人被問訊和行刑發出的聲聲慘嚎,才能強壓下想要見她的欲望。


    推門的那一幕,看見她被葉轍壓在身下那絕然赴死的眼神,他的心都碎了。


    隻恨不得將葉轍身上每一寸骨頭都剁碎了喂狗!!


    他的唇吮著她的,唇瓣逐漸移到耳垂,側頸,在白皙的肌膚上留下一個個屬於他的印記。


    左傾顏全身輕顫,鞋子被他的腳蹭掉,腳趾緊緊蜷縮著。


    情到濃時,羞澀又陌生的感覺猶如潮水,將她整個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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