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良永遠都記得那一日,午門的血流了一地。


    他既敬也恨的父親,頭顱跟身體分了家。


    所有人都在朝他們身上扔牛糞,雞糞,說他們是狼心狗肺的雜種。


    弑殺父母,乃天地不容,還有人說縣令判的太輕,就應該把罪人的崽子也斬了,免得留下禍害。


    明明是反擊,結果惡人卻成了眾人口中被憐憫的人。


    而他們則是罪人!


    幸好之後他們也是幸運的,被流放的路上,遇到了心軟的全叔全嬸,被護著來到此地。


    雖然經曆過不少磨難,最終還是來到了領地,有了公子的庇護。


    隻是全叔和全嬸卻不能留在這裏,他們要去找人,所以他們才分開了。


    若是家中有大人,付強也許不敢如此明目張膽地欺辱阿姐吧。


    ***


    處理掉內賊後,林原敲響了鑼鼓。


    領地內的規矩就是,鑼鼓一響,每家最起碼要來一人集合。


    所以淩亂的木屋,陸陸續續有人緊趕慢趕地往大木屋這邊齊聚。


    秦嘉正好在這裏,也懶得挪地了,不過家裏還是讓司棋過來了。


    她有些驚訝,“司棋,這邊,你怎麽來了?”


    看見自家三小姐,司棋鬆了口氣,“老爺和夫人怕您沒空來,所以就讓奴婢來了。”


    雖然大家都知道秦嘉還在外麵,但是怕她在忙啥脫不開身,所以還是讓一個人來聽聽有什麽新的消息為好。


    “嗯,來就來了吧,咱們聽完再迴去。”


    等人來的差不多後,公孫悟明穿著血衣從木屋內出來。


    他麵無表情道:“這兩天發生的事,相信大家都已經知道了。


    就在今日,我們領地死去了三十位弟兄,受傷了二十多。


    我們都知道,賊人如今付出了這麽大的代價,一定會不達目的不罷休,所以我們應該要反擊!”


    “老大說得對,我們不能光防賊,我們要殺迴去。”林原第一個應和。


    秦嘉倒是也支持殺迴去,被動挨打太吃虧了。


    正麵打,這麽搞下去,怕是老人孩子都得拿著鋤頭上了,倒不如他們也搞一波偷襲。


    果然,公孫悟明等人也是這麽想的。


    他派出去的人,最起碼還要一個多月才能迴來。


    他們等不到援兵了,隻能自己想辦法對抗。


    “大家都趕緊迴去休息,包紮傷口,入夜後,隨我等去剿滅賊人。”


    剛剛聚集的人,又慢慢散開。


    秦嘉帶著司棋迴家,把這件事說了後,開始商量誰跟著去。


    “這個不用商量了,我去,大哥在家裏保護好大家,爹爹受傷了,也不許去。”


    除了自己,誰去她今晚都睡不著覺。


    同樣的,她的家人們也覺得,如果她去,他們今晚是睡不著了的。


    方月容的心都揪起來了,盡管很心狠,但是她還是要說:“要不,咱們走吧。


    沒田地,沒房屋,這些都沒關係,隻要咱們一家人還在一起就夠了。”


    什麽領地,什麽西蜀國,這些她都覺得已經跟自己無關了。


    為了娘家,在出事時,她早已寫好了斷親書,帶去給爹娘。


    若是自己這邊有問題,隻要她永遠不迴方家,再加上那張斷親書,就絕對不會連累到他們。


    別人也無法用她為緣由為難爹娘。


    其實應該也不至於,他們家說到底也不過是城門失火,被殃及的池魚罷了。


    哪有人那麽閑,盯著他們一家禍害啊!


    所以如今她的眼裏,隻有自己的小家,那些有可能會要了家人的命的事,她都不願意摻和進去。


    他們一家人走到如今,還能一個不少的活下來,真的不容易。


    她隻是一個居家的婦人,沒那麽大的眼界,惟願家人平安。


    秦淮義並沒有同意,而是給她分析道:“容娘,這事咱們得支持,在這流犯之地,無論去哪裏,都會遇到這種事情。


    如今咱們已經安定下來了,輕易還是不要離開了,外麵也許會更可怕。”


    若是去了別國的流犯領地,他們怕是不止沒房屋沒田地,甚至是可能成為奴隸也是有可能的。


    道理方月容都懂,隻是她太害怕了。


    孩子年幼,夫君隻是一個書生,她更是手無縛雞之力。


    這動不動的就要去殺人,一迴幸運,還能期望著,次次僥幸嗎?


    “娘,我會保護好自己的,我有自保的能力,若是敵不過,我還可以跑。


    您知道的,我的畫作,各種用具都有,誰去都沒我去安全。”


    說到這,秦嘉沉思了起來。


    對啊!她一個有外掛的人,為啥要真的乖乖跟大家去肉搏啊?


    咱就不能走點捷徑嗎?


    比如說畫一堆的毒蛇放進去,不行,毒蛇咬完他們後,要是亂跑,豈不是泛濫了。


    到時候如果不聽她的,說不定會被反噬。


    最終秦嘉還是再一次把家人說服了。


    因為她掏出了自己堪比動物世界的畫作。


    上天有雕,陸地上有虎,獅子,狼群,各種牛馬,驢子等等。


    然後水上還有大中小三款船。


    武器更是畫足了幾十樣,小小的,全部排列在同一張白紙上。


    ***


    太陽西沉,鑼鼓聲擊響。


    秦嘉提著紅纓槍,在家人們或擔憂,或隱忍的目光中走出家門。


    同院中的文家,來的是文辰儒,趙家來的居然是那位毀容的大姑娘。


    她穿著趙東的衣服,打扮成了男子,臉上用一塊方巾圍起,手中握著趙東的大刀走了出來。


    看到秦嘉時,她愣了愣後,站在了秦嘉的身後,頗有種以秦嘉為主的意思。


    看見同行的兩位都是女子,文辰儒還挺不好意思的。


    真糟糕,他好像還沒兩個姑娘能打。


    “嘉嘉,這位是趙家大姑娘吧?怎麽稱唿?”


    見身後的女孩沒有說話的意思,秦嘉隻能幫忙介紹道:“她叫趙巧。”


    “趙巧姐姐,這是文家大哥,文辰儒。”


    “趙大姑娘有禮。”文辰儒給她見了一禮。


    兩人的年紀差不多,又都到了該成婚的年齡,所以需要避避嫌。


    互相認識了名字後,兩人都沒有再交談過一句。


    再加上一個認真起來,不愛聊閑話的秦嘉,三人默契地一路保持著沉默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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