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黑。


    行進的隊伍停下,那群官兵們再次給每個人分了三分之一碗水和一個雜糧餅子。


    這種餅子極其難下咽,裏麵嘈雜了各類豆子還有雜草野菜等等。


    最主要的還是賊硬!


    方月容心疼秦嘉,隻抿了一小口水,把剩下的遞給她道:“嘉嘉,把餅子撕成小塊泡一泡能軟唿些。”


    “娘,你留著喝吧,我自己有。”秦嘉搖頭拒絕。


    “沒事,娘不渴,你的留著晚些喝,娘的給你泡餅子。”


    母女倆推讓著,最後還是方月容敗下陣來。


    “娘你不多喝水,萬一中了暑氣,讓女兒明日怎麽辦?”


    看著秦嘉那張冷靜且認真的小臉,方月容苦澀地扯了扯嘴角,笑著把剩下的水喝了。


    待所有流犯們吃過東西後,就都原地躺下休息了。


    被折磨了大半個月,什麽嫌髒之類的,早已被拋之腦後。


    白日太累,能歇著就會抓緊機會歇下。


    聞著押送官兵們營帳處傳來的烤肉香味,眾人盡管腹中饑腸轆轆,也隻能閉眼強行睡去。


    秦嘉在方月容睡著後,卻眼神清明毫無睡意。


    她悄悄翻身趴在了地上,借著火堆的一絲光亮,從自己身上灰撲撲的囚衣撕下來一小塊碎布。


    隨後皺著眉把手指咬破,把如意畫筆從識海中召喚出來。


    曾經的她,別說自己咬破手了,就是刀子劃破都怕疼。


    但是在求生遊戲中生活那麽久,她早已習慣這樣那樣的各種痛。


    ***


    紅色的血液落在灰撲撲的布上,漸漸匯成一塊簡單的墨錠。


    秦嘉將筆傾倒,筆身中的綠瑩瑩液體,自動倒出一丁點,然後匯入畫中。


    她用身體遮擋住了具現那一刻的微弱光芒。


    隻有一瞬間,身下護著的灰色碎布已經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塊淡紅色的墨錠,估計是因為用血繪畫的吧。


    見筆中液體還充足,秦嘉用力擠壓著手指,想再擠點血出來,然而傷口已經擠不出了。


    想再來點新鮮的,隻能再重新咬破別的手指。


    畫這塊墨錠,她已經咬破了左手兩根手指,正好還剩三根完好的。


    正準備咬,旁邊卻已經遞來了一根冒著血珠的手指。


    秦嘉心裏慌了一下又冷靜了下來。


    抬頭一看,果然是原本已經睡熟了的方月容。


    她什麽都沒說,深吸了一口氣,沾上血就開始認真地繪畫起來。


    硯台,隨後是一本迷你小冊的繪畫本。


    變成實物後,不過巴掌大小,裏麵有30頁的白紙。


    就是現代的那種封麵是荷花的小圖畫本,她沒畫荷花,但是又怕變錯東西,所以畫了個輪廓。


    粗糙的繪畫變成實物後,東西也挺粗糙的。


    有了硯台,墨錠和繪畫本後,秦嘉又在方月容的遮擋下,畫出了兩袋袋裝的葡萄糖注射液和一盒火柴。


    她將其中一袋打開遞給方月容。


    方月容什麽都沒說,什麽也沒問,小心翼翼地喝光了。


    秦嘉自己也喝了一袋,包裝塞進懷裏,連帶著火柴。


    她小聲道:“娘,我想上茅廁。”


    “你去吧,小心些。”方月容不是傻子,她明白女兒的意思。


    所以配合著說話,沒敢說一起去的事,怕惹人注意。


    對於她全程毫無疑問的配合,秦嘉也覺得奇怪,難道是受過教育的娘,接受程度比較高?


    畫出來的東西居然變成了實物,方月容居然一點都不驚訝!


    帶著疑問,秦嘉悄悄地走遠了一些,蹲在一塊大石後麵,佯裝方便,實則在挖一個小坑。


    挖好後,用火柴點燃了那兩個包裝袋,隨後放進小坑中用黃沙埋起來。


    值得慶幸的是,用紙畫出來的塑料袋被火燒時,會變成紙。


    所以沒有那股塑料燃燒的難聞氣味。


    等燒了包裝袋,她還畫出了一小段淡黑色的布。


    沒辦法,沒有顏料,隻有這個顏色。


    用布包裹著硯台和墨錠,以及那本小繪畫本,全部纏在了腰上。


    幸好古代的衣服,都是偏肥大,遮掩身形的,所以纏了一圈也不明顯。


    都處理好後,她才迴到方月容身旁躺下。


    母女倆都沒有聊這件事。


    盡管她們獨獨睡在邊緣處,幹點啥小動作還能遮掩,聲音卻不太行。


    再小聲也難免會有耳力好的人聽見。


    秦嘉不介意被方月容知道畫筆的存在,一是因為賭她對原身的母愛不是假的,二是避不開,三是能幫忙遮掩一二。


    女流犯中,她能信任的人,除了母親還能有誰。


    這世上的父母大多數還是愛子的,隻有個別那些,才會待孩子如仇人。


    畢竟虎毒尚且不食子。


    ***


    第二日,天還是灰蒙蒙的,那群官兵就又揮舞起了鞭子。


    依舊是熟悉的驅趕咒罵和那啪啪作響的鞭打肉體的聲音。


    昨晚喝了點葡萄糖,秦嘉今天的精神比昨天好多了。


    一邊走,方月容一邊從兜裏掏出昨晚特意剩的餅子,撕碎遞給她。


    “嘉嘉,吃點頂頂肚子,要熬到中午才有糧食發呢。”


    “我不要,娘你吃吧,我還不餓。”


    秦嘉拒絕,那種餅子雖然很難吃,份量卻也不多。


    在原身的記憶中,方月容每天的晚上領著的餅子,都要剩下來一點,分給兩個女兒做第二日的早食。


    明明她在流放前也不過是一位嬌弱文雅的婦人。


    默默地打理家事,照顧丈夫孩子,空閑時繡繡花補貼家用,平日裏連提一桶水都困難。


    如今卻也因為母愛,變得堅強了許多。


    牢牢地護著兩個女兒,然而終究還是力量太小。


    秦琳被帶走時,她們被關在了驛站的柴房內,除了哀求別無他法。


    為此方月容還挨了幾鞭子。


    不過因為有五家人,官兵們並沒有盯著她一個人打,所以沒受太重的傷。


    “我就吃兩口墊墊,剩下的娘自己吃吧。”


    昨晚秦嘉心情一直處在緊張和激動的情緒,沒想起畫個饅頭或者傷藥什麽的。


    畢竟葡糖糖更方便,也更適合她們目前身體的狀態。


    不過今晚她得畫瓶雲南白藥出來才行。


    天氣那麽熱,萬一方月容的傷口感染發燒了,那就麻煩了。


    隊伍中,已經出現了傷口發炎高燒不退的人。


    然而即便是這樣,他們依舊要趕路……


    偶爾晃一下神,鞭子都會落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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