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豪“嗬!”了一聲,似嘲諷似嫉妒。


    “她家又不缺成績!再好的成績,頂多是她身份上的一點點加分項。再說了,她姓的是卡佩,又不是姓陸!咱們家的人,可不興什麽一茬不如一茬。”


    陸子欣溫柔摩挲女兒的彩色照片,低聲:“萬萬沒想到我竟還有一絲血脈留存在這個世上……這種感覺,真的很玄妙。說不來,道不清,反正挺稀奇的。”


    “姐,卡佩是希望你為了琳夢娜的份上。”江婉疑惑問:“快些去體檢接受手術,是嗎?”


    陸子欣點點頭:“對。他見勸不了我,便以女兒來裹挾我,讓我必須配合。不愧是卡佩家族的人,方式一如既往的強人所難。”


    陸子豪白了她一眼,道:“那你就看在外甥女的份上,答應了啊!”


    管他是不是裹挾,反正對自家姐姐有利的,他就能暫時放下恩怨,一切以姐姐的健康為先。


    “萬一失敗了呢?”陸子欣苦笑:“牽絆越多,我就越不敢去冒險。”


    陸子豪忍不住使出激將法,“那你就堅強些!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這可不是我能決定的。”陸子欣聳聳肩:“天時地利人和,一樣都缺不了。”


    江婉摟住她的肩膀,溫聲:“姐,我對你非常有信心!真的!你也得對你自己有信心才是。我相信你的手術一定會非常成功!”


    據她上輩子的迴憶,即便陸家落敗那會兒,陸子欣和奶媽挪去了鄉下老宅,身體也養得極好。


    後來陸子豪東山再起,重振家門,陸子欣也跟著他享盡了人間極致富貴。


    以他那時的財力,陸子欣必定能接受手術,最終成功活過了四十歲,並沒有早逝。


    陸子欣聽到此,微微笑開了。


    “謝謝……等開春了,我會先去體檢的。”


    不知道有沒有希望,但總得去試一試。


    “如果連手術的可能都沒有,那也犯不著折騰,還是坦然淡定接受該有的結局。”


    江婉和陸子豪聽她如此保證,不約而同露出了鬆懈笑容。


    不管怎麽說,總算願意邁出第一步——可喜可賀!


    陸子欣頗有些愧疚,道:“之前我是答應了婉兒……可我擔心給你們造成太大的負擔。子豪仍在創業階段,我不僅幫不了,還要拖你們的後腿。護照確實也是過期了,我便找這個當借口搪塞。”


    “錢已經不是問題!”陸子豪拍了拍胸口,“你不必擔心這些。你隻需養好身體,勇敢配合醫生治療,其他都不是問題。”


    陸子欣卻有些躊躇,低聲:“琳夢娜說……她和卡佩都要陪著我去m國。卡佩還說,他會承擔一切費用,隻希望我能給他一個彌補贖罪的機會。”


    陸子豪聞言挑了挑眉,語氣帶著不屑。


    “姐,我並沒有騙你,這一次我真的是賺夠了你的手術費用。你沒必要顧慮這個,真的!你不想原諒他的話,大可不必委屈自己。咱家這點誌氣還是有的!”


    “嗯嗯。”江婉也附和點頭:“姐,子豪說得對。你按你自己的想法來,千萬別委屈自己。”


    卡佩家族的人那般霸道野蠻,甚至不把大姑姐的命當命,肆意踩踏大姑姐的尊嚴!


    他們明知道大姑姐有心髒病,仍用卑鄙手段逼她生下卡佩的孩子。


    若不是大姑姐福大命大,那會兒又是身強力壯的年紀,萬一撐不過來……


    實在不敢想象下去!


    哪怕卡佩如今想彌補,想求得大姑姐原諒,也不能讓他們用錢肆意買下大姑姐的命!


    一碼事歸一事!


    陸子欣聞言,眼裏掠過一抹感動的淚光。


    “……謝謝。隻是費用實在太高,子豪好不容易攢了一點基礎,還得靠這個當本錢——”


    “錢花了,以後還能再賺!”江婉打斷她,語氣堅決,“子豪賺錢隻為家人過得更好。錢花在自家人身上,每一分都是值得的。”


    陸子豪看了一眼愛妻,眉眼盡是溫情。


    “姐,聽到沒?你值得呀!”


    陸子欣破涕而笑,擦了擦眼角禁不住滑下的淚水。


    “聽到了聽到了!”


    語罷,她伸手摟住了弟媳,緊緊抱了抱。


    身旁的陸子豪微窘笑了笑,想上前摟住她們,卻有些不好意思,繃直身體退開去。


    夜很冷,屋裏卻暖融融的,勝似春日的暖陽。


    大姑姐迴後院去了,江婉喝了水後,準備上炕歇息。


    “子豪?子豪?你發什麽呆呀?”


    正趴在被子上發愣的陸子豪猛然迴神,隨後歉意挪了開去。


    “……沒,在想一點事。”


    江婉躺了過去,笑問:“想姐突然有女兒的事?”


    “嗯。”陸子豪感慨般摟住她,“真是太意外了……也很驚喜。我媽的娘家那邊已經沒人了,都是因為這種病。我媽臨終前,曾叮囑我姐千萬別結婚,不願她冒生命危險去生孩子。隻希望她平平安安的,能活多就算多久。我姐也是這麽安排的,所以她從沒想過結婚生娃。想不到人算不如天算……她竟有女兒,而且已經十五歲!”


    “跟做夢似的。”江婉也頗感慨。


    陸子豪眯眼又想了片刻,很快又睜開眼睛,眼底已經恢複清明。


    “不過,卡佩是不可能將女兒給姐姐的。”


    江婉本已經昏昏欲睡,被他這麽一說,重新又清醒過來。


    “……姐應該也沒想過要跟他搶女兒吧。不過,卡佩這麽做……是不是想跟姐重新在一起?”


    “拉倒吧!”陸子豪冷笑:“多半是他女兒找媽,不得已才找了過來。”


    江婉沒有見過此人,但直覺此人心思極深沉,也絕不是什麽好人。


    “沒有其他可能?比如想追迴舊愛?重新組織家庭?為了女兒?”


    “不可能。”陸子豪想都沒想,“以他的身份地位,最怕的便是結婚離婚,尤其怕離婚。像他那樣的人,哪有什麽情情愛愛!冷酷得跟魔鬼似的!”


    江婉並沒懷疑丈夫的話,低聲:“不管是出於什麽理由,隻要是為了咱姐好,其他可以忽略不計。”


    在她看來,大姑姐的身體健康才是重中之重。


    至於什麽舊愛什麽貴族,如果是真心實意的,那便是錦上添花。


    如果不是,那便有多遠滾多遠,省得惹大姑姐煩心!


    若是站在他們同一立場上,隻為大姑姐的身體健康著想,那大可以合作一二。


    陸子豪輕拍她的腦袋,附和:“說得好。至於其他,千萬別瞎想或奢望太多。卡佩那人麵上溫潤爾雅,實則高傲冷酷得很。除非我能權傾一方,或者富甲天下,也許會想著讓女兒走走親戚。如果沒有,那就什麽都別奢望。”


    江婉微愣,無奈笑了笑。


    “……我們也沒想跟他攀什麽親戚!”


    陸子豪壓低嗓音:“媳婦,你懂這個道理便好。其他人不一定能懂,適當的時候你得提點一二。咱們雖然人窮,但誌不能短。”


    “嗯。”江婉答應了,順勢依偎在他懷裏,“咱們窮也是暫時的。我呀,對你很有信心。”


    陸子豪低笑,親了親她的額頭。


    “謝謝……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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