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廖一江倒是的提醒了她一件事,那就是孩子的去留問題。


    事情發生到現在,她瘋狂地想揪出欺辱了妹妹的那個男人,還沒有想到妹妹肚子裏那個孩子的命運問題。十月懷胎?真的要妹妹生下路在遠的孩子嗎?那會不會是她們姐妹一生的災難?


    “你覺得......小河應該生下這個孩子嗎?”南汐茫然無措地看著廖一江。


    廖一江被她一問,也愣了一下,猶疑道:“一個小生命哎......你不會忍心讓他見不到這個世界的,對吧?”


    “......我也不知道。”南汐喃喃著。


    廖一江見她快要崩潰的樣子,就用力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算了!兵來將擋!水為土掩!這世上除了生死,再無大事!所以你放輕鬆些,我帶你去吃一頓好的!肚子填飽了,腦子就好用了,到時候就能想出來好辦法了。”


    他把南汐拉了起來,拖著她來到車旁,把她塞進了車裏。然後他自己鑽進駕駛座,開車離開了看守所。


    南汐靠在車窗上,目光呆滯,一言不發。


    直到廖一江再拉的手臂,她才迴過神來,往外一看,是一家火鍋店。


    她也不拒絕,跟著他進了火鍋店。他點菜,她悶頭不說話,隻管吃。好像是得了暴食症一樣,她把桌上的肉和菜一掃而光,還不打算停下來。廖一江趕緊結帳,強行帶她離開火鍋店。


    再迴到車上時,她一邊打著飽嗝一邊說:“你說吃飽了會想出好辦法來,你胡說!我都快撐死了,腦子裏還是一塌糊塗!”


    廖一江也不跟她爭辯,搖了搖頭,開車送她迴家。


    車子到了她家門口,她也不下車,就坐在副駕駛座上,轉頭看著自己家的家門。


    廖一江問她:“你到底要不要迴家?如果你不想迴家,我帶你出去兜風。”


    南汐深深地歎氣,推開車門:“當然要迴家,難道我能丟下小河不管嗎?你說的對,孩子的親爹是誰,隻要做親子鑒定就知道了,到那時候再報仇也不晚。眼下最重要的事,是照顧好小河的身體。”


    “這就對了嘛。”廖一江衝著她鼓勵地一笑。


    兩個人一前一後進了家門,就看到阿姨站在南河臥室的門口,搓著手,一臉焦急地轉來轉去。看見南汐迴來了,阿姨臉色一變,慌慌張張地迎過來,不等南汐發問,她先開口:“小汐,小河也不知道怎麽了,把自己關房間裏,說什麽也不肯出來,連午飯都不肯出來吃,我要送進去,她也不開門......”


    “怎麽會這樣?”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南汐不禁頭痛起來。


    她急忙跑到南河臥室門口,拽著門把手使勁地轉了幾下,果然是被反鎖上了!她衝著裏麵大聲喊:“小河!你在裏麵做什麽?姐姐迴來了,給我開一下門。”


    屋子裏一點兒聲音也沒有,門也沒有開。


    南汐又叫了幾聲,聽不到妹妹的迴應,她緊張起來,衝迴自己的房間,翻出有裏各個房間的備用鑰匙,從外麵打開了南河臥室的門。


    她推門而入,就見南河抱著自己的身體,蜷縮在床上,瞪著驚恐的大眼睛,渾身都在發抖。


    看見南汐進來,她尖叫一聲,從床上跳下去,像是被老鷹追趕的兔子一樣敏捷,幾步就跨進了衛生間,“啪”地摔上門,“哢”地反鎖上門,又躲進衛生間裏去了。


    南汐疑惑地迴頭看著阿姨:“她這是受了驚嚇啊!我走後家裏出什麽事了?”


    “沒......沒有......”阿姨搖頭否認。


    南汐又要翻衛生間的備用鑰匙,被廖一江製止了:“你先和她說說話,別逼她太緊,她好像很害怕。”


    南汐收起鑰匙,走到衛生間門口,輕聲喚道:“小河!你怎麽了?告訴姐姐好嗎?有人欺負你了嗎?”


    衛生間裏傳出南河顫抖的哭泣聲。


    “小河......外麵沒有別人,就姐姐一個人,你出來......或者你開門,讓姐姐進去,好不好?”南汐心疼得不行,軟語細聲地懇請妹妹。


    “不要!壞人!都滾!都不要靠近我!我不會讓你們傷害我的孩子!”衛生間裏傳出一連串的大吼!


    南汐震驚了!她驚的不是妹妹能一口氣說出這麽長的一句話來!她驚的是妹妹居然知道自己懷孕的事!而且還以為她的孩子受到了威脅!


    她轉頭,紅著眼睛瞪著阿姨:“這是怎麽迴事?你還說沒事發生?”


    阿姨也崩潰了,眼淚奪眶而出:“對不起!我......我就是上午收拾衛生的時候,發現垃圾桶裏有一隻驗孕棒,我就隨口說......說......”


    “你說了什麽?!”南汐迴手掐住阿姨的肩膀。


    阿姨縮了脖子,眼淚掉得更兇了:“我說.......這麽小就懷孕了,可怎麽辦喲......不巧小河聽見了,她就問我......懷孕是不是肚子裏有個小寶寶?我說是,她問我那該怎麽辦?我說......我說你還沒有結婚,姐姐不會讓你生下這個孩子的......說完了我也沒有在意,就出去幹活了,等中午做好了飯,我叫她吃飯,就發現屋門反鎖了,怎麽也叫不開門......”


    “你瘋了?你為什麽要對她說這些?誰告訴你姐姐不會讓她生下這個孩子的?誰讓你說這些話的?”南汐搖晃著阿姨,恨不能掐死她。


    阿姨嚇壞了,趕緊解釋:“我以為她精神有毛病,聽不懂這些話呢......”


    “你才精神有毛病!你滾!”南汐撕打著阿姨。


    阿姨拚命掙脫,捂著臉奪路而逃,連她自己的東西都顧不上拿。


    南汐失去了發泄的對象,癱坐在地上,兩腿發軟,半天沒有站起來。廖一江去廚房端來一杯水,遞到她的手上:“你先喝口水,我和小河溝通一下。”


    他站到衛生間的門外,輕輕地敲了一下門:“小河,我是一江哥哥,你餓不餓啊?渴不渴啊?要不要喝水?”


    隻聽“呯”的一聲巨響,南河也不知道抓了件什麽東西,砸在了門上,嚇了廖一江一跳。緊接著,又傳來南河尖銳的叫聲:“都滾!壞人!你們全是壞人!嘉祥哥救命啊!壞人要來殺我的孩子!”


    她吼得聲嘶力竭,仿佛希望自己的聲音才現在空間,傳到不知在哪裏的嘉祥哥的耳朵裏一樣。


    廖一江想了想,後退幾步,把南汐拖出門外,小聲說:“她現在這個狀況,好像不是我們能解決的,還是不要嚇她了,打電話叫醫生吧......對了,她還沒有吃午飯,我去把飯菜盛好,放進她的房間裏。”


    廖一江說著話,進了廚房,盛了飯菜在保溫桶裏,拎進南河的房間,放在她的床頭櫃上。然後他對衛生間裏的南河說:“我們都出去了,你不用害怕了,飯菜我擺在這裏,你要吃飯哦,不吃飯不僅是你餓肚子,寶寶也會餓肚子。”


    說完,他走出房間,關門的時候,特意用了很大的力氣,把房門摔出響動來。


    南汐不放心自己的妹妹,把耳朵貼在門上,偷聽屋子裏的動靜。可是她什麽也聽不到,急得要哭了。


    廖一江朝她使了一個眼色,指了指後院。南汐心領神會,兩個人出了家門,繞到後院,來到南河臥室的窗外,矮身趴在窗台下麵,小心地探頭,透過窗戶往屋裏偷看。


    衛生間的門緊閉著,南河還沒有出來。


    南汐小聲說:“這樣不行啊,她在衛生間裏會不會出事?”


    “不會,你放心吧,她現在的求生欲望是最強烈的,她不會做傻事,因為她知道自己肚子裏有個寶寶,她不會做傷害寶寶的事。”廖一江小聲迴她。


    對話進行到這裏,突然衛生間的門開了一條縫隙。


    廖一江立即出手,將南汐的腦袋摁了下去,他自己也蹲下:“她出來了,別讓她看到。”


    他們兩個人就蹲在窗戶外麵的牆根下,南汐心急,幾次想直起身來看一看,都被廖一江製止了。大約過了十幾分鍾,他們兩個才小心地探出頭去,往屋子裏望。


    衛生間的門是開著的,南河盤腿坐在床上,抱著保溫桶,正在大口吃飯,一邊吃一邊還緊張地望著門口。


    南汐鬆了一口氣,和廖一江一起迴到前院,進了客廳。


    坐到沙發上後,南汐愁眉不展:“這可真是雪上加霜,懷孕的事就夠棘手的,小河突然變成這樣,要我怎麽辦好?”


    “叫醫生來吧,她現在誰也不相信,看看醫生有沒有好辦法。”廖一江建議。


    南汐拿起電話,想了想:“我還是打給周大夫吧,新醫生和小河不熟悉,上次約診的時候,她就極不配合醫生......”


    廖一江覺得有道理,就點了點頭。南汐便撥通了周大夫的電話,可是電話久久沒人接。她隻好打到診所,接電話的小護士告訴她:“周大夫出國學習去了,這一陣子都不在國內。”


    “出國學習?那她的病人怎麽辦?她怎麽可以這麽不負責?出國學習也不向病人的家屬交待一聲嗎?”南汐憤怒了。


    “對不起......要不這樣,我們診所給你退診療費用,你去找其他醫生吧......”小護士弱弱地說。


    “放屁!這是感冒發燒嗎?隨便換個大夫就能看的嗎?周大夫在國外的聯係方式是什麽?我要找她!”和周大夫打交道好些年了,從來沒見她這麽不負責任!


    小護士被她的吼聲嚇到,說話的聲音更小了:“對不起,我們也不知道周大夫的聯係方式......”


    “真是瘋了!這些人都怎麽了?一個做精神病科的醫生!手裏還有那麽多的病人!說走就走!連個交待也沒有......”南汐一邊抱怨,一邊撥通了她新找的那位何醫生的電話。


    何醫生很快就來了,南汐把小河的情況告訴了他。


    何醫生想了想,問:“真奇怪,為什麽她覺得姐姐是危險的,反而一個外人是安全的呢?那位鄧先生在哪裏?可不可以請他來暫時安撫一下病人的情緒,病人現在拒絕和任何人接觸見麵,這個很不好辦。”


    “鄧嘉祥?他人在監獄裏,根本沒有辦法讓他來這裏啊!就算他可以來,我也不打算讓他再見小河了!”南汐一想起看守所見到鄧嘉祥那副的德性,渾身都不舒服。


    “救人要緊,別的也不要太計較......不過人在監獄裏,這個就沒辦法了。”何醫生沉吟著,想其他的辦法。


    廖一江開口問:“如果小河見了鄧嘉祥,真的能放鬆下來嗎?”


    “應該是這樣,因為我們現在都沒有辦法與她溝通,她拒絕與我們接觸,那就意味著我們沒有辦法對她使用任何醫療手段......除非強製她......”


    “不要!不要強製她!她會嚇壞的!何況她現在還有身孕,不能傷害到她......”南汐知道何醫生所說的強製,無非就是鎮靜劑和捆綁。鎮靜劑對腹中胎兒不利,捆綁她更不能接受!


    廖一江摸了摸下巴,說:“我試一下,看看能不能想辦法讓小河見鄧嘉祥一麵。”


    說完,他起身到一旁,開始打電話聯係。


    也不知道他找的是什麽關係,很快就有了迴複,但是結果卻讓南汐十分失望。


    鄧嘉祥拒絕見南河,他說:他現在自身難保,沒有義務也沒有能力再幫別人。再說了,幫了忙還不討好,這種傻事他再也不會幫了!


    南汐無助地看著何醫生:“怎麽辦?現在怎麽辦?”


    “那就隻有慢慢來,你們今天就做得很好,好好勸她,不要逼她,讓她準時吃飯,讓她慢慢卸下心防,讓她自己從房間裏走出來,如果不采取強製措施,那麽就隻有這一個辦法了。”何醫生說。


    第二三五章


    因為家裏阿姨隨便的一句話,南河陷入巨大的恐慌之中,將自己鎖在屋子裏,拒絕與任何人接觸,包括她的姐姐南汐。


    這種情形南汐非常熟悉,她們的父母剛剛去世的那一段時間,南河就是這樣每天閉鎖在屋子裏,連窗簾都不允許拉開。不同的是,那個時候她一言不發,而現在她會恐懼尖叫。


    懷孕的事還沒有弄清楚,又出了這樣的狀況,南汐一籌莫展。


    醫生走後,南汐靠在沙發上,望著妹妹臥室那一扇緊閉的屋門,愁得不知如何是好。


    “你鎮定一些,現在先不想太多,等你頭腦清醒的時候再考慮這件事的解決辦法,我去給你衝一杯咖啡,你歇一歇。”廖一江說完,就進廚房去了。


    鼓小汐看著他的背影閃進廚房,心裏想:多奇怪,我從來都不覺得這個男人會與我的生活有什麽樣緊密的關聯,可是每一次有事發生,他都會自然而然地出現在我身邊,好像是被刻意安排好了一樣。


    她最近讀書,看到一位著名音樂人說:每個人都是帶著自己的劇本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你的人生都是在照著這個劇本演下去的,你不用強求什麽,也強求不來,每一件事的發生,都是劇本裏事先安排好的。


    南汐心裏迴味著這句話,覺得這人說得太對了。


    她這一生,努力地想要活得好一些,可是每當她對生活充滿了感激和滿足時,劇情就會發生突兀逆轉,永遠會有她意想不到的事發生。她想要的生活,她想要的愛情,總是像那水中月鏡中花。而每當她對鏡花水月愁歎的時候,一轉身能看到的那個人,永遠是正在廚房裏為她衝咖啡的那個意料之外的男人。


    如果這就是命運,那她屢受打擊,是不是已經無力反抗了?


    正思緒萬千,她的手機響了。她看了一眼,竟然是路在遠打來的!


    她那顆剛剛沉下去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來!


    她起身,進了自己的臥室,關上門,接起來電話。


    “喂?”電話那端傳來路在遠急切的聲音,“你這一天都幹什麽了?為什麽不接我的電話?”


    “唉......”南汐不知道怎麽迴答他,隻是歎了一口氣。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我給公司打電話,說你沒有上班,我打給芬姐,她也不知道你在哪裏!你現在在哪兒呀?到底是怎麽迴事?”路在遠急切地逼問她。


    “我在家裏......”南汐一開口,聲音便哽咽了。


    “家裏?你在家為什麽不接我電話?”路在遠更加疑惑了。


    “你......在那邊還好吧?”南汐偷偷地拭掉滾落在臉頰上的淚,問他。


    “你是問我媽媽的狀況嗎?現在情況不明,沒有預想中的那麽好,還有待觀察......你呢?你的聲音不對啊,出什麽事了?快告訴我。”路在遠很快又把話題轉移到她身上了。


    南汐聽他的聲音,疲憊無力,就知道他在那邊也是備受煎熬。她不知道怎麽向他開口,因為小河肚子裏的孩子,有一半的可能是他的,雖然他也是被陷害,可是從倫理上講,她真的沒有辦法再接受一個讓她妹妹懷了孕的男人。


    她一直沉默,路在遠等不到她迴答,急得喊起來:“你快說好嗎?我現在真的很累,不要逼我坐飛機趕迴去衝進你家去問好嗎?我真的脫不開身!”


    “我上午的時候給你打過電話,是雯姨接的,她大概沒有告訴你......”躲也躲不過,這是他們兩個的命運,“是這樣,我今天早晨發現一件事,小河她.......懷孕了......”


    最後三個字南汐說得很輕,幾乎就要吞進喉嚨裏了。可是路在遠聽清了,然後他沉默了。


    兩個人各舉著手機,久久不說話。


    好一會兒,南汐聽見電話那頭傳來一聲深長的歎息,像是一個死掉的人又活了過來。路在遠的聲音緩慢而沉重:“好的.....我知道了......你一定在想,那個孩子是我的,對嗎?”


    “我......也不知道,這件事有待於確定......”南汐的心往一個冰冷的無底深淵沉下去。


    “好的......好的......確定一下最好,如果是我的錯,我會負責......”路在遠的思維像是不太連貫,說起話來很費勁。


    “你負責?你要怎麽負責?”南汐從來沒有想過要他負責,她也不認為這是他能負得起責任的事。


    路在遠又長歎一聲,說:“如果孩子是我的......我娶她......”


    南汐瞬間石化!


    路在遠娶她的妹妹?而不是她?這怎麽可以?


    可是再一想,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她這個做姐姐的,對在天的父母和身邊的妹妹也算有一個交待了。隻是妹妹這樣的狀況,讓路在遠這一生都麵對著一個患有自閉症的敵視他的妻子,對他來說會不會太殘忍了?


    生活對他本來已經夠殘忍了,不是嗎?


    她心裏亂七八糟,不知道如何應答他這一句話。


    路在遠自己繼續說:“你不要太難過,我說到做到。隻不過我現在不能迴國,需要這邊陪著我媽媽,她術後非常脆弱,一刻也離不開我。等她渡過了危險期,可以出院了,我會帶她迴國休養,到時候我們再商量這件事。你現在照顧好自己,照顧好小河,等我迴去。”


    “你......”南汐想說話,可是路在遠沒有給她講話的機會,她才開口,他那邊已經“啪”地掛斷了電話。


    聽著電話裏的忙音,南汐淚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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