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隻獵物。


    長得像狗又像狼,但體型小很多,皮毛顏色也不對,眼前這隻是棕紅色的。


    穀雨腦海中閃過一個猜測,試探著問:“這是……狐狸?”


    不怪她認不出來,實在是狐狸在她以前生活的年代那個個都是國家保護動物,穀雨長這麽大連動物園都沒去過,尋常也見不到真的,網上倒是有圖片,但跟2親眼見到還是有區別的。


    謝知武點頭肯定了她的猜測,說:“是赤狐,本來那個陷阱是為了抓兔子設的,結果這家夥兒為了追兔子掉進去了,也虧了咱們運氣好,這狐狸剛剛死了半天了,要再等上幾天,估計不是被山中的其他野獸啃食,就是臭了。”


    捕獵的陷阱要時常去查看,否則就算捕到了獵物,時間太久了那獵物的屍體已經腐爛發臭,就等於做了無用功。


    “這迴上山運氣格外的好,先是阿黃活捉了隻兔子,又在陷阱裏拾到這隻狐狸,狐狸肉不好吃,皮毛卻值錢,有了這張皮子,咱們這趟就沒白來。”


    狐狸生性狡詐,聽覺嗅覺都很發達,行動還十分敏捷,想要捉住並不容易,謝知武去年冬天就捉過一隻皮毛更值錢的銀狐,費了七八天的功夫,差點兒餓暈在林子裏,好在後來那張狐狸皮賣了十幾兩銀子,夠謝知禮一整個冬天的藥錢。


    “那這隻能賣多錢?”穀雨不知皮毛的行情,好奇地問。


    誰料謝知武卻說,“這隻不賣。”


    “不賣?”穀雨不解,“為什麽呀?”


    “冬天冷,給你做個狐皮圍脖,要是有多的……”謝知武又瞧了那狐狸一眼,知道做完圍脖之後怕是剩不下什麽了,便說:“等迴頭再遇著,就給你再做一對袖套。”


    所謂袖套,顧名思義是用袖子套著的一種筒狀物,一般都是用布縫的,裏麵塞滿了棉花,幹活兒的時候可以塞在袖子裏,休息的時候便抽出來,護著手不露在外頭挨凍,像是袖子一種延伸。


    穀雨方才聽他說了這狐狸難打得很,吃了那麽多苦才得到一張皮子,哪裏肯讓謝知武費這個功夫,急忙道,“不必刻意去尋,咱們安安穩穩的,能打什麽獵物就打什麽獵物,成嗎?”


    謝知武看到她眼中的擔憂,一愣,瞬時間心裏湧出一股暖意,鄭重而嚴肅地點頭,“我答應你。”


    這個男人再也沒有比此刻更加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已經成家了,不再是孤身一人在這山林中闖蕩,如果他去涉險,會有人害怕和擔心。


    說話的功夫,天已經徹底黑了。


    阿黃站在那隻狐狸身旁,嗅來嗅去,就說不肯上嘴咬。


    見過阿黃叼兔子,穀雨好奇:“它怎麽不把狐狸叼起來?”


    作為獵犬的阿黃身長足足有一米多,而那隻赤狐目測不過五六十公分,體型嬌小,還能被謝知武單手拎著,想來也不會太重。


    謝知武笑,邊朝院裏走邊說道,“它這是嫌狐狸有狐臭味呢。”


    “有嗎?”穀雨吸了吸鼻子,“我怎麽沒聞到?”


    “你聞不到正常,這隻狐狸死了一天了,狐臭味都已經散得差不多了,可阿黃不一樣,它是獵犬,鼻子靈著呢。”


    聽了謝知武的解釋,穀雨這才知道,狐臭味不是狐狸身上自帶的,而是跟烏賊遇到敵人之後會釋放墨汁一樣,狐臭是狐狸在遇到危險時的一種本能,想靠這種味道驅敵而已。


    穀雨將門閂重新放好,看著阿黃不用人趕就迴到自己的窩裏趴著,跟著謝知武朝屋子裏走。


    “我就說嘛,要是真一股味兒,城裏那些貴人也不會上趕著用狐皮做什麽襖子、鬥篷的。”


    剛笑著說完這句話,身前的男人突然停下腳步,穀雨猝不及防一下子撞到了男人壯實堅硬的後背,鼻子處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下一瞬立即抬手捂住鼻子。


    溫熱的感覺。


    是鼻血,正往下流呢。


    “我讓你在家裏轉轉熟悉一下環境,沒讓你幹活……”謝知武轉過身,冷不防瞧到穀雨鼻血嘩啦啦地流,心都慌了,再次扔了手裏的狐狸,直接將她給打橫抱起,進了屋。


    穀雨本來又委屈又無奈,還在心裏嘟囔著,謝知武這後背,怎麽跟水泥牆似的!


    她知道謝知武不是故意的,可她疼啊。


    但被男人突然這一抱,穀雨那點兒情緒全都飛了,一下子不知道要說什麽,腦子懵懵地,直到謝知武拿了帕子替她擦臉,又將草紙揉了揉使其更柔軟,才將紙卷起來,往她的鼻孔一塞。


    一瞬間,讓穀雨心如小鹿亂撞的曖昧氣氛全散了。


    畢竟,一個男人在公主抱完你之後,直接用紙塞你鼻子,哪怕他長得跟天仙似的,都不可能在此刻繼續臉紅心跳了。


    謝知武哪裏能知道她這豐富的心理活動,見穀雨的臉色變來變去,以為她這生氣,小心翼翼地解釋道:“我……我就是沒想到你一個人在家裏做了這麽多事,本來我想著明天先不急著去打獵,咱們一起好好把家裏收拾一番的。”


    穀雨想象著自己鼻孔插紙的滑稽模樣,無奈地歎了口氣,“所以還是我的錯咯?”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男人更慌了,急忙把自己的心裏話說出來,“山裏的條件不比家裏,我就想想讓你住得舒服些,可能爹娘和其他人都覺著你跟著我一起進山,是來洗衣做飯照顧我的,但我沒那個意思,我就是……夫妻本為一體,是不應當分開的,你既願意陪著我進山,我也不想讓你吃苦受累,可……可這才幾個時辰,我就把你弄得流血了。”


    謝知武的語氣有些懊喪。


    “什麽叫你把我弄得流血了?”


    這話怎麽聽怎麽有歧義,但估摸著謝知武根本沒意識到,誰讓這男人腦子裏根本沒有那些黃色廢料呢。


    “幹點活兒就叫吃苦受累了?這裏是咱們的家,我是你媳婦兒,把咱們的家拾掇拾掇難道不是正常的嗎?”她本是放緩了語氣同謝知武講這些的,可因著本身並非什麽柔情似水的人,說著說著聲調不由自主地就高了起來。


    眼看著男人還是一臉懊悔,穀雨心中無奈,失笑道,“謝知武,我要真是個瓷娃娃,你動都不敢動一下,咱們還怎麽做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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