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江府後兄妹三人坐在江離的院子裏飲茶,江離朝二人問道,“你們怎麽看衛珩此人?”


    溫琅想了想說道,“此人思維周密,心思細膩,為人也很圓滑,城府不會淺。”溫瑤點頭表示讚同,“從那日酒樓他試探你我開始,我便覺得這人有些意思。”


    江離撐著下巴把玩手中的茶盞,“那日他一副耿直模樣出言挑釁,其後又能屈能伸的向我低頭認錯。而今日,他甚至敢出言調侃我......倒是有好幾副麵孔。”


    溫瑤想著今日遊戲中衛珩的表現,“臨安衛家能人輩出,他這衛家的嫡長孫自然不可能是個單純的。衛家與右相周家有姻親,且衛珩此人有才能.....聽說還有些功夫,他確實最有可能是右相安排進應天昉的人選。”


    江離一下一下揉按著額角,臉色有些疲累“想進應天昉,沒有我和令儀點頭,聖人也不會強求。”


    溫瑤道,“不妨應下來。”聞言江離的動作停下,抬眸看向溫瑤。


    “衛家與右相未必是一條心。而衛珩此人也未必不能為我們所用。”溫瑤說著笑了起來,“他若當真隻是個棋子......我們應天昉辦的差事可比六部危險的多。”


    江離沒想到溫瑤竟然還存了殺心,溫琅也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溫瑤掃了一眼兩人,並不在意的笑起來,“我們是聖人的刀,刀上若出現鏽斑,自然得好生打磨。”


    江離咽了咽,她突然想起落星關的事。江離背後升起一股涼意,心想以溫瑤的立場,若是血書對陸家不利,那血書決不能落在溫瑤手中。


    現在溫瑤雖然知道有血書存在,但因為餘誠突然曝出貪汙軍餉的事,暫時轉移了她的注意力,如果當她想明白餘誠與曹欣真正的目的,隻怕不用聖人吩咐,她便會想辦法將他們悄無聲息的解決了.....


    比起她和蕭執,溫瑤才是真正對女帝忠心不二之臣,溫瑤的野心與手段,江離不想輕易嚐試。


    江離收迴心緒點了點頭,“新政之後朝中看不慣應天昉的人自然是要行動起來的,女官要入朝,新科學子們的調任聖人勢必也會給他們些台階。既然如此,那就敞開大門看看右相與衛家究竟想在應天昉做些什麽吧。”


    溫瑤笑的開懷,“咱們這位右相手伸的太長了,應天昉可不是六部任由他拿捏。”江離嗤笑了一聲,“那就從蔣繼州開始吧,去給大理寺送點禮,好歹劉大人也算令儀半個師父。”


    溫琅看著兩位妹妹的樣子不禁失笑,“得是多目光淺薄才敢看輕女子啊.....”溫瑤與江離笑出聲,溫瑤此時問起溫琅,“二哥可有想去的地方?”


    溫琅搖了搖頭,“你們不必為我操心,我該去做什麽聖人自然心中有數。”溫瑤也是這樣想的,溫琅是溫家真正意義上時隔多年後第一位正式入朝的溫家子弟,朝中不少大臣皆出自東升書院,溫琅是溫家對聖人的投誠,聖人不會隨意打發他。


    江離站起身,“今日有些累了,二表兄與阿姊也早些歇了吧。”二人點點頭起身,告了晚安後便各自散去。


    第二日一早江離等四人齊聚大理寺,今日是大理寺第一次公審餘誠案的日子,劉遠見到四人倒沒有多驚訝,反倒是他們帶的一個木匣子讓他很好奇。


    “這是......?”


    蕭執將匣子遞過去,“這是去年應天昉查到的一件證物,大人或許之後用得上。”劉遠有些不解的看看四人,李崇陽眼明手快的直接接了下來,將匣子打開。


    李崇陽與劉遠快速看完證物與卷宗隨後露出了欣喜的表情,“有了這件東西,蔣繼州便可以緝拿了。”


    劉遠拍了拍蕭執的肩,“到底是大理寺出去的。”江離在一旁探出身子笑道,“嘖,這東西可是我截下來的,怎麽功勞都成他的了?”


    劉遠哈哈一笑,朝江離一拱手,“也多謝江大人了。”江離這才滿意的頷首。


    李崇陽在一旁出聲提醒,“大人,該升堂了。”劉遠聞言整了整衣冠,“走,升堂吧。”


    堂上響過威武之聲,劉遠一拍驚堂木,“帶人犯。”餘誠與方尚書被押上來,二人雙雙跪下。


    李崇陽將文書高聲念出,江離在一旁觀察著餘誠的表情。待到李崇陽將案件交代完,劉遠才再一次開口。“餘誠,方正信。你二人有何話說。”


    方正信臉色雖不好,但精神還不錯,他端端正正跪在堂下開口道,“純屬誣告,我自不認罪。”


    餘誠看也沒看方正信,仍舊不發一言。劉遠見狀問他,“那你呢,餘誠。你的供詞你可認?”


    餘誠這時看了江離一眼,隨後抱拳道,“學生.....亦不認。”


    餘誠的聲音落下,正堂中一時間鴉雀無聲。江離心沉到穀底,緊緊蹙起了眉頭。


    大理寺外的中正大街今日圍了不少人,其中一間茶肆裏坐著一位年紀十五六歲的少年。他一邊用著早飯,一邊同小二閑談。


    “今日怎的如此熱鬧,我瞧大理寺外頭圍著不少人。”邵維好奇似的開口。


    店小二嗐了一聲,“這不審著二十年前兵部尚書貪墨落星關軍餉的案子嘛,這可是今春除了春闈最大的一件事兒了。”


    邵維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聽說落星關當年可死了不少人啊。”小二將布巾往肩上一搭,歎道“可不是麽,二十年前是太祖皇帝領兵去的落星關,那一仗打的可叫一個慘烈呐....”


    邵維有些疑惑,“既然是太祖皇帝去的,怎麽還有人敢在落星關犯事兒啊。莫不是弄錯了。”


    此時一旁另一桌的客人忍不住出聲道,“郎君年紀小隻怕有所不知,這兵部尚書大人啊當初也是陸家軍出身的,燈下黑麽,可不就叫他鑽了空子?


    我聽說這案子還是方尚書的同謀來自首的,且這應天昉這些日子都往大理寺跑了好幾迴了,依我看啊,方尚書的事兒八九不離十是真的。”


    同桌的另一位大漢也讚同的點頭,“這應天昉雖說是有些兇名在外,但這麽些年可從沒抓錯過人。連他們都來了,還能有錯嘛!”


    茶肆裏不少人應聲附和,大家左一句右一句閑扯著,卻聽大理寺門口傳來一陣喧嘩嘈雜,眾人都好奇的探身看去。邵維卻自顧自將胡餅的最後一口塞入嘴裏,隨後又喝了口熱湯,最後丟下銅板起身離開了。


    出了茶肆邵維擠進了人群裏,此時江離同蕭執幾人正好邁出了大理寺的正門,四人翻身上馬。“莫要在此地逗留。快些散了!”大理寺的捕快們驅趕著圍觀的群眾。


    江離隨意朝人群瞥了一眼,目光卻不小心對上了一張熟悉的麵孔。江離眼神冷冽沉下,邵維卻滿臉愜意的露出若有似無的笑意。二人隔著人海相望,邵維朝江離緩緩頷首,江離沉下一口氣,隨後拉緊馬繩踢著馬肚子掉頭離去。


    蕭執的預感應驗,一審果然出了事。但令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餘誠竟然當堂翻了供,他否認了自己是前北境知州之子一事。


    並當庭提告包含兵部尚書在內的八位官員,罪名包含貪墨軍餉,謀害前北境同知一家十餘口人,最讓人沒想到也最叫人恐懼的罪名是,殺害傳旨太監篡改聖旨。


    江離迴到應天昉,氣的將書桌上的卷宗全都掃到了地上。蕭執跟進門,見狀上前按住江離的肩。


    “他可真是個好樣的!”江離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吐出了幾個字。蕭執心中也很沉重,“今日是公審,這些消息壓不住了。”


    江離忍不住又抓著蓋碗砸了出去,“不能等了,”江離深唿吸幾番,“即刻入宮。”蕭執點點頭,“我已經讓溫瑤同奉玉去準備餘誠相關的所有卷宗了。”


    餘誠鬧了這麽一出,右相一黨一定會抓住機會給應天昉穿小鞋,他們必須盡快入宮麵聖將目前查到的所有消息稟明。


    江離腦子裏快速複盤了如今的情形,餘誠從頭到尾想要公之於眾的大抵都不是什麽貪汙案,而是那所謂的篡改聖旨,“你戴著溫瑤與元懷瑾入宮,我要去見曹欣。”


    蕭執愣住,“........”江離抬起頭對上蕭執的目光,“如果我們設想的最壞的可能性是真的,那麽曹欣和血書絕不能就這樣交給聖人。”


    江離輕輕歎道,“你不了解溫瑤......待她想明白其中關竅,找到曹欣與血書,那曹欣和血書都不會再存在了。”


    蕭執抿著唇,麵色沉沉。他隻思考了片刻便點了頭,“不論如何,你一定拿到血書。”


    江離抓起麵具戴上,“就說我帶人去封長隆鏢局與將軍府了。”她丟下一句話疾步離開,留下蕭執看著滿地狼藉微微出神。


    江離召集了應天昉執事離開,她將人分成兩路,一路去了長隆鏢局,而自己則去了將軍府。


    顧爰爰見到江離登門還在詫異,但見她麵具不摘身後還跟著執事便知道事情似乎不簡單。


    “阿離姐姐.....”顧爰爰看著她遲疑開口。


    江離聲音冷肅,“爰爰,抱歉了。”顧爰爰皺起眉,“江大人......為何事登門?”


    江離朝執事一招手,執事們立馬將將軍府的圍了起來。“請顧掌事與曹娘子出來相見。”


    顧爰爰愣了愣,但還是朝仆人擺擺手,“去將顧掌事與曹娘子請來。”江離咽了咽,“此事我稍後再向你解釋。”顧爰爰雖始終蹙著眉但還是朝江離點了點頭。


    不多時,顧長衛與曹欣一道來了。江離這是第一次與曹欣見麵,但她一眼便認出了她。“曹娘子,我們聊聊?”


    曹欣看著眼前戴著麒麟印麵具的女子點了點頭,“奴婢恭候大人多時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重生之她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六州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六州並收藏重生之她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