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離安安靜靜的用了早飯,一直到午飯前查宛兒和月無異才到了江府。溫柔第一次見查宛兒,世家大族出身的溫柔儀態向來極好,但在看到查宛兒與月無異的樣貌時還是忍不住呆愣了好一會兒。


    查宛兒今日依然是一身紅色的衣裳,連外麵的鬥篷也是紅色的。月無異一身黑衣站在她身邊,帶著淡淡笑意的眼眸卻十分淩厲。溫柔心道,這兩個人確實有著世外高人的派頭。


    “江夫人。”查宛兒喚了兩次才叫溫柔迴了神,溫柔抱歉的笑笑,“失禮了。”


    江離見怪不怪的拍拍母親的手,陪著一同登門的蕭執也笑著打圓場,“我母親父親第一迴見師父師娘時也是這般。”


    江府今日宴請江離的師父,江父下了朝也早早歸了家。一大家子人坐在一處聊了聊江離幼時在業山的事,江家父母聽著揪心,溫柔更是心疼的忍不住抹眼淚。


    江離在一旁看著,心中生出一絲傷感。那個早亡的小姑娘還沒來得及享受父母的寵愛就與世長辭了,她替自己擋了一劫,自己卻占了她的家人與寵愛。


    查宛兒看著江離眼中露出愧疚的神情,她悄悄拍了拍江離的腦袋。“人各有命,我救下阿離是緣分,收她為徒也是命定的因緣,二位不必過於執著。”她朝江母笑了笑。


    溫柔紅著眼睛,“想到阿離小時候吃了那樣多的苦,我和她父親又不在她身邊。若不是您教養著她,我都不敢想象我們一家人可會還有重聚的一日。”


    江離靠在江母肩頭,“母親別難受,阿離如今不是好好的嗎?”她與江家父母之間少有親昵的舉動,但她不忍心叫江家父母沉湎傷感之中。


    雖然陰差陽錯的做了假女兒,但她會像真正的女兒一般保護江家。


    廳中坐久了江離感覺有些悶,“屋子裏有些悶,女兒去院子裏透透氣去。”


    蕭執見江離這半日裏一直有些委頓便跟著起身,“世叔,我去陪陪阿離。”江潮笑了笑,“去吧,晚膳前迴來便可。”


    二人邁著步子來到了後花園,上一迴兩個人來這裏還是定親的那一日。那一日兩個人聊的並不愉快。


    “你不開心嗎?”蕭執跟在江離身後輕輕開口。


    江離搖搖頭,她看著院子裏的紅梅出神,“隻是想著,父親母親或許更希望有個可以撒嬌的女兒吧。我未在江家長大,老實說......對他們少了幾分親近。”


    蕭執走上前立在她身邊,“他們隻是希望你過的好。世間父母大抵都是如此。”


    江離想到了趙皇後,她也會希望自己過的好嗎?那種割裂感再一次裹挾住了江離。她不是“江離”也不是昭華,這裏並沒有她的父母。


    江離許久不言,蕭執突然僵了僵,他看向江離,心中盤算,江離是在想自己的親生父母嗎?


    “你是誰不重要,旁人希望你是什麽樣子也不重要。”蕭執握住江離的手,“你隻做你自己便好了。”


    江離唿吸一頓,她錯愕的側過頭看向蕭執。那雙看著她的眼睛好像將她看穿了似的。


    “你是什麽樣的我都喜歡。”蕭執笑的很溫柔,江離一時有些晃神,“那如果我不是江離呢,如果我是十惡不赦的天生壞種呢。你也喜歡?”


    “你還記得你曾經說過嗎?這世上沒有純粹的善,也沒有純粹的惡。雷霆手段,心向佛陀。那是我心中的良善。”蕭執抬起手親了親江離的手背,“大是大非麵前,我相信你的選擇。”


    江離心裏感動,她撲過去抱住蕭執,“我發現了,你是戀愛腦。”蕭執穩穩接住江離的身子,“戀愛腦.....是什麽意思?”


    江離抬頭看他,嘴角掛上了笑容,“就是.....你喜歡我,你便覺得我做什麽都是對的都是好的。”


    蕭執饒有興致的頷首,“那我確實是戀愛腦。”


    江離笑出聲,蕭執這副便宜樣哪裏像旁人說的是什麽高嶺之花。“你最近刀法練得如何了?我聽師父說師公每日都盯著你做功課呢。”


    蕭執見她心情好起來也跟著鬆了口氣,“已經都記牢了,師父說他們年前便要離京,往後得靠我自己了。”


    他將人扶正,“說起來,我今日聽執事說溫瑤派了人盯守晉王府。看樣子奉玉他們的事已經有盤算了。”


    江離倚著廊下的柱子低頭沉思,“陸安陽今日請了元筱筱?”蕭執挑挑眉,“何以見得?”


    江離心知自己猜對了,她勾起唇笑道,“昨日我看那陸安陽倒不似個全然沒腦子的,雖然眼神藏得不深,但所說的話卻挑不出任何錯來。”


    蕭執點點頭,“所以?”


    “所以她應該明白陸安戎要娶元筱筱,她便沒有機會再嫁給三哥了。再說她不是已經試探過聖人的意思了麽。”江離玩著胸前一縷發,輕輕歎道,“她若什麽都不做倒也罷了,但她卻請了元筱筱。”


    “元筱筱馬上就要做她嫂嫂了,她請元筱筱過府並無不妥。”蕭執故意道。


    江離瞥了眼蕭執,“你既然也猜到了,何必還來試探我啊。行了,她既然請了元筱筱,看樣子阿瑤與三哥的好事也不遠了。”


    蕭執聞言又問道,“溫瑤會對晉王府出手嗎?”江離搖頭,“隻要陸安陽不再做什麽過分的事,阿瑤是不會對她下手的。阿瑤從不做無用之事,也不會爭一時之氣。


    對她來說,隻要能達到目的便足夠了。陸安陽此舉雖然是想惡心人,但卻是幫了她與三哥的忙......隻怕這裏麵還有阿瑤自己的動作。”


    蕭執並不希望溫瑤與晉王府為敵,得了江離的話心中安定了幾分,“那我們便看看奉玉他們這戲打算如何唱下去吧,我已經同母親提了陸安陽落水的貓膩,她會想辦法敲打晉王府的。”


    江離手裏的動作停了下來,“說來那陸安陽刀法不錯,倒讓我有些驚訝。”蕭執迴道,“我們這一輩的子孫都是戰時出生的,自幼都跟著軍中習武。拋開心性不談,陸家可不養廢物。”


    江離歎了歎,“不怪陸家能得天下......安寧公主也是軍中學的刀法嗎?”想到女主,她有些遲疑,她迴京三年,但與男女主交集極少,她突然有些不大確定,原著裏昭華這個女炮灰究竟是如何恨上陸安寧的呢?


    “安寧學的並不是刀法,聖人給她請了師父。她同你一樣,也有天生的鬼眼。”蕭執觀察著江離的神色,見她沒有什麽抵觸才繼續道,“安寧是個好孩子,她與陸安陽不同。”


    江離挑了挑眉,謔,還維護上了?“有多好?”蕭執覺得這問題有些送命,想了想答道,“是個懂事知禮又端方正直的妹妹。”


    江離雖然隻見過陸安寧兩次,但她感受的到,陸安寧確實是正直良善之輩,怎麽說也是女主呢,哪能是什麽心思歪邪之人?


    江離知曉自己在蕭執心中的地位,當然沒有吃醋這一說,不過蕭執對陸安寧的評價如此高倒讓她起了點逗弄的心思。


    “你這樣當著我麵誇別的女子是何意?影射我不懂事不知禮還是不端方不正直?”


    蕭執悶笑出聲,“遍看京城有幾人能與江二娘子比懂事知禮?但這端方正直麽.....”他靠近一步,抬手撐住廊柱把江離困在身前陰影下,“你沒聽說外頭都傳你我是一雙黑心的公婆麽?”


    江離愣了愣也哈哈笑出聲,前大理寺少卿與前應天昉主事,確實不是什麽清風朗月的角色。


    她看著蕭執俊秀的臉忍不住伸手攥著他的前襟將人又拉近了一分,“常在大總管曾經便打趣師父師公是黑心的公婆,如今我們這也算接下了衣缽了?”


    她湊上前貼了貼蕭執的唇角,鼻尖又蹭了蹭他的下巴,“可不能叫他們失望啊......”蕭執眼底暗了暗,喉頭一滾壓低了聲音,“既然不想這麽快成親,就不要隨意撩撥我。”


    江離不悅的瞪他一眼,“你還親的少了?”蕭執想著二人確實很久沒有機會親近了,他伸手按住江離的後頸,“是親少了。”語畢,他收緊手中力道就親了下去。


    二人再次迴到前廳時,江離的臉還是紅的,蕭執倒是恢複了往常沒什麽表情的臉色,隻一雙眼睛那笑意藏也藏不住。


    查宛兒見了咧嘴笑,“阿離這透氣透的久了些,小臉都被風給吹紅了。”江離渾身一抖,溫瑤見狀低頭笑了沒有做聲,江母卻有些擔憂的開口,“冷不冷?快來喝些熱茶暖暖。”


    月無異倒是很理解蕭執,當初他和查宛兒定親後過了三年多才成親,許多日子都不好熬,偏偏有些人還喜歡撩火。


    “母親安心,女兒不冷。”江離悄悄擰了蕭執一把,“開飯吧?我有些餓了。”江母成功被轉移了注意力,“好,我這就讓他們上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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