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執因為一直關注了澤爾若,因此才發現竟然是有人落水了。待澤爾若將人拖上了岸,他才看清落水的人竟然是江離。可江離是女子,蕭執雖擔心但也沒有靠的太近。


    澤爾若喘著氣朝蕭執招手,“勞蕭大人去找兩件風衣來。”江離正冷的發抖,她一臉驚恐的紅著眼睛,臉上不知是淚水還是池水。


    江母這時候也趕了過來,她連忙取了披風將女兒裹住,“阿離!”江離迴過神,神情委屈,“母親.....”


    澤爾若也接過一件風衣將自己裹上,她將麵具重新緊了緊,“小娘子可還好?”江離一副受驚過度的樣子縮在母親懷中喃喃道,“有人...推了我....”


    圍在一旁的眾人聞言都是一愣,就連匆匆趕來的聖人也不由的冷起了臉。江母含著淚拍著女兒的肩,“沒事了,別怕,母親在這兒。”


    江父朝澤爾若拱手一拜,“多謝大人出手相救!”江母也趕忙擦著眼淚道謝,“多謝大人救了小女!”


    澤爾若擺擺手,轉頭看見正陰著臉的聖人,隨後朝聖人一拜,“聖人,江家二娘子落水,說是....有人刻意為之。”


    眾人這才發現聖人與皇夫已經來到近前,紛紛轉身而拜。江家一家三口也趕忙跟著跪下。


    聖人看著跪了一片的眾人卻並不出聲,許久之後才對江離道,“江二娘子,受驚了。”


    江離低垂著腦袋,發絲上還在不斷的滴著水,“臣女擾了聖人雅興,請聖人降罪。”江離帶著哭腔,聲音也被水嗆的有些沙啞,聽起來可憐極了。


    蕭執悄悄側頭看著江離,見她身抖如篩,小臉慘白,心中擔憂更甚。


    女帝抬了抬手,“都起吧。江娘子既說是被人推下池子的,可有何證據?”江離跪在地上愣了愣,方才知道自己似乎自作聰明了。


    眾人見她閉口不言,又都悄悄去看女帝的臉色。江離心中懊惱,如果她沒猜錯,推她的人不是臨陽郡主也是臨陽郡主派的人,因為那人身上沾著臨陽郡主往日熏香的氣味。


    澤爾若見江離許久不言,卻是突然出聲道,“啟稟聖人,微臣,或可為人證。”江離瞬間抬起頭看向澤爾若,眼睛不由的瞪大了些。


    澤爾若煞有介事的繼續說道,“第一道煙花綻放時江二娘子恰好從微臣身邊經過,微臣借著光亮瞥見娘子腰間垂著的麵具十分精巧,便不由的多看了兩眼。誰知待到第四道煙花升空,卻見一個婢子從江娘子身後推了她一把。”


    江離臉上的水漬漸漸被風幹,可腦門上卻滲出了冷汗。她在心中咆哮,這個老八在幹嘛?!好好的發什麽瘋啊?沒聽出聖人不高興嗎?!殺我也別用聖人刀啊!


    果然帝女聽完臉色更加難看了,在場眾人更是大氣不敢出。片刻後女帝轉過身,沉聲道,“內侍官,找出推江娘子的人,待過了今日再拖到此處杖斃。”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白了臉色。女帝挽起夫君的手,“既是婢子,那無關人等散了吧。”所有人行禮恭送女帝離開,江夫人攙扶起女兒。


    “江娘子也早些迴吧,莫要染了風寒。”澤爾若聲音帶著微微笑意,江離抬眼看著她的麵具,哆哆嗦嗦的道謝,“多謝大人。”


    蕭執上前將一個手爐塞進江離手中,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被陸安寧搶了先,“穿著濕衣服迴去隻怕要著涼,不若先去我宮裏換身衣服。澤爾若大人也一道來吧。”


    江夫人自然感激,“多謝公主!”江離同澤爾若對視一眼,隨後跟著陸安寧去了鳳鳴宮。


    陸安寧貼心的準備了幹淨的衣服與薑湯,喝完薑湯江離與澤爾若一同進了偏殿更衣,待門合上江離才開口道,“你要是想害我早點死方才不救我行了。”


    老八摘了麵具笑,“你會遊水,這不是怕淹不死你麽。”江離氣的沒了脾氣,“當初我讓你走,是你自己要留下的。”


    老八收了笑,看向江離。“六哥的命怎麽丟的你忘了?你還想讓我去哪?”江離唿吸一窒,半晌沒有出聲。


    老八快速換好衣服,見江離仍舊穿著濕衣服傻站著不由皺眉,“怎麽,這裏可就咱們倆,你這可憐勁兒是扮給我看的?”


    江離緩緩唿出口氣,隨後背過身將衣服脫下。待兩個人都換好了衣服準備開門前,江離看著老八的背影突然出聲道,“我沒忘,這三年來我一日也沒有忘。天初的命,是丟在我手上的。”


    老八沉默幾息低下頭嗤笑起來,“江離啊江離.....”她擺擺手,旋即打開門兀自邁步跨了出去。江離心中泛起壓抑不下的苦澀,她深唿吸著將淚意憋了迴去,隨後跟著出了門。


    江離一迴府便被母親按著泡了個熱水澡,等她泡完澡時宮裏來了消息,說是那個婢子已經捉住了,她的確就是臨陽郡主的人,明日這個婢子將被杖斃在蓮池邊,而臨陽郡主也已經被禁了足閉門思過。


    此事看似被不輕不重的揭過,但江離心中卻並不好受。在這世上,人命實在太微賤了。


    江母見女兒一直沉默不語,不由安慰道,“臨陽郡主身份特殊,聖人如此裁決已是敲打,想必她日後定然有所收斂。”


    “那婢子也不過是奉命行事。”江離歎了口氣,“我早猜到是臨陽郡主的手筆,或許我不該提起此事.....”


    江夫人抱了抱女兒,“一個婢子罷了,誰叫她命苦,跟了個不知輕重的主子。”江離眸光閃了閃,輕聲低喃,“命不好麽....”


    江離沒有什麽聖母心,她隻是覺得身處這世間,誰又不是螻蟻呢。或許不論何時何地,或可抗或不可抗,人命本就微賤。


    “母親,我累了。”


    江母鬆開女兒,心疼的撫了撫她的鬢發,“莫要多想,好好休息。”江離點點頭送母親離開。


    臨陽郡主被禁足的消息雖然被刻意隱去,但蕭府中卻也知曉了一二。蕭母迴府後便差人備了些名貴的補藥,“這個元筱筱真是越發無法無天了。”


    蕭執抿著唇沒有出聲,蕭母瞧著兒子心不在焉的樣子,也跟著發愁,“阿離此番受罪也是受了你拖累.....明日你上門去探望一二,也好叫江家知道我們的態度。”


    蕭執聽著母親的吩咐卻突然出聲道,“母親,將與江家的事迴了吧。”蕭母一愣,蕭執卻是下定了決心般,“這已經是第二迴了,臨陽郡王府江家招架不住,再這麽下去,下一迴還不知會是什麽情形。”


    蕭母微微歎氣,“可惜了,阿離是個好姑娘.....”蕭執點頭,“正因為江離是個好姑娘,她才不該再因兒子平白受這無妄之災。臨陽郡主定親前母親莫要再為我費心了。”


    蕭母看著兒子堅定的樣子隻得同意,“明日我親自去江府,你便不必去了。”蕭執應了聲好便迴了自己的院子。


    蕭執沐浴後躺迴床上,心裏也說不清是什麽滋味。今日江離與澤爾若雙雙落水,上岸後他仔細觀察過,澤爾若左手手腕內側果然有一道醒目的傷疤,而江離的手腕內側卻沒有。


    兩個人與他平日所接觸的也別無二致,依此來看,她們應當不是同一個人。他與江離的三月之約,如今倒是自己先毀約了。


    迴憶起江離杏花雨中的笑,桃花溪邊的端肅,勤義堂中的溫柔,以及這一夜蓮花池邊紅著的雙眼......蕭執翻了個身,合上了眼。


    第二日蕭母打點好賠罪的禮物正要出門,卻見兒子也來了。“令儀要出門?”


    蕭執瞥了眼母親備下的東西道,“我同您一道去。”蕭母眼神一亮,“你改主意了?”


    蕭執搖了搖頭,“我應當當麵向江二娘子賠罪。”蕭母眼神又暗了下去,她微微頷首,“也該是如此....走吧。”


    母子二人乘著馬車來到江府,因皇夫大壽朝中休朝三日,今日江府中一家三口倒是都在家中。


    江家人一道迎接了蕭家母子,幾番客套後江父先行迴了書房,江母大抵猜到了蕭家的來意,於是便讓江離將蕭執帶去花園轉轉。


    江離昨夜雖受了寒,但到底常年習武身體底子好得很,喝了薑茶又睡了一覺,今日起床身體一點問題也沒有。


    “江二娘子。”


    江離走在前頭,聞聲不禁步子一頓,她迴轉身子朝向蕭執,“小蕭大人。”這樣疏遠的稱唿二人已經很久沒有用過了。


    蕭執見江離也改了稱唿,歎道,“江二娘子聰穎如斯,我便不贅言了。雖然三月之期未到,但娘子因我經此無妄之災,實在抱歉。”


    江離露出了然的笑,她聳了聳肩,“可見藍寶石耳墜那般貴重的禮物,也不是那麽好收的。”蕭執見對方心無齟齬還能打趣他,也露出坦然的笑容。


    二人相視而笑,半晌後蕭執鄭重對著江離交手行禮,“願江二娘子往後安樂無憂,覓得良緣。”江離也附身行禮,“也願小蕭大人得償所願,前途皆是坦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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