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澤慚愧地朝陳世忠點了點,隨即看向銀皓,「你雖隻跟我學了三年醫術,不過卻盡得我針灸術的真傳,便由你替陳丫頭行針。」


    張天澤這話,不是征求他的同意,而是告知他。


    銀皓隻略微怔了下,便堅定地點了點頭。


    見張天澤竟讓銀皓替女兒施針,許氏忍不住問出口,「不是張大夫替萁兒施針?」


    「弟妹實在對不住,如今我年紀大了,眼睛越來越不好使。不過弟妹放心,我這義子雖沒出師,但針灸術卻不在我之下。而這裏隻有咱們自己人,不會被人傳揚出去影響丫頭的名聲。」張天澤溫聲保證道。


    其實他這話半真半假,真的是銀皓的針灸術的確不錯,假的是他眼睛看不清,他這麽做其實是想幫義子一把。


    「就這麽定了,如今救萁兒要緊。」陳世忠出聲定下。


    許氏看了女兒一眼,又看了看銀皓,隻得紅著眼睛點點頭。


    「好了,大家都先出去,留下一個人在旁幫銀皓打下手。」張天澤忙開口道。


    「我來。」蘭草忙一把擦幹臉上的淚水,紅腫著眼睛,急急出聲道。


    「我年長,懂得多些,讓我留下幫銀公子的忙吧。」一旁的王嬤嬤也站出來說道。


    「就讓王嬤嬤留下,蘭草先下去休息,等銀皓行完針,你再來照顧陳丫頭。」張天澤做主道。


    銀皓隨大家一起走出房間,準備迴自個兒房間拿針包。


    張天澤跟在他身後,安撫道:「別緊張,把她當成普通病患就好。」


    銀皓嗯了一聲,想自己這些年麵對再大的危險和困難,都不曾像此時這般緊張害怕。


    王嬤嬤上迴在京城看過張天澤替陳世忠行針,知道行針前要做哪些準備,所以當銀皓拿著針包返迴房間時,隻見床上陳紫萁身無寸縷的趴著,那嬌小玲瓏的身軀,雪白如凝脂的皮膚,頓時令他麵紅耳赤,唿吸一窒。


    從小到大,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女子的身子,更何況還是自己喜歡的女子,一時間隻覺一顆沉寂的心猛然變得活躍,激烈的撞擊著胸口。


    好半晌,他才慢慢控製住激切的心緒,將銀針消毒後,走上前,深吸一口氣,原本複雜的眸色一斂,捏起銀針,俐落的在那雪白背上的十幾處穴位落針。


    半刻鍾後,一直處在昏迷中的陳紫萁手指突然動了動,隨即整個身子劇烈地顫動起來。銀皓見狀,迅速將她背上的銀針拔出,扯過旁邊的薄被把她身子一裹,輕柔地將她扶起,靠在自個兒懷中。


    王嬤嬤則快速將備好的臉盆端到她麵前。


    陳紫萁閉著眼睛,緊蹙著眉頭,突然劇烈的幹咳起來,隨即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黑血。王嬤嬤見狀,緊張的神色一鬆,隨即轉身拿來一條半濕的巾子將她嘴邊的黑血拭去。


    銀皓緊摟著她虛弱嬌小的身子,瞧著盆中的黑血,緊繃的心緒鬆了幾分。


    他後怕地想著,要不是這迴他運氣好,及時發現汪家的計謀,逃過一劫,並及時趕了迴來,隻怕他真的要徹底失去她了。


    王嬤嬤見他摟著自家姑娘不放,忙開口提醒。


    銀皓迴過神來,輕輕將她放平在床上,然後走了出去。


    王嬤嬤這才上前替陳紫萁穿好裏衣。


    所幸陳紫萁中毒的時間不長,服下百靈丸解毒,再加上銀皓行針強行逼毒,第二日便慢慢清醒過來。


    當陳紫萁睜開眼,入眼是銀色麵具與一隻幽深的陣子,她心下大驚,卻隻怔怔望著他,害怕自個兒是在作夢,或是已經身亡,不敢有任何動作,隻使勁眨了眨眸子,一睜開卻見他仍然在眼前。


    「對不起,讓你受驚了。」按捺住激動的心緒,銀皓小心翼翼地凝視著她。


    自替她行完針後,他不顧義父的勸阻以及陳世忠夫妻的異樣目光,堅持要守在她床前,等著她醒來。


    「你……我……不是在作夢?」陳紫萁紅著眼眶,沙啞開口道。


    「不是夢,你我都好好活著,隻是我迴來得太晚,害得你為了保護藥田,隻得服下毒藥。」他滿臉心疼不舍,伸出手輕撫著她蒼白的臉頰。


    感受著那略帶薄繭的大手溫暖地貼在臉上,陳紫萁這才有了幾分真實感,頓時忍不住流下眼淚。


    「對不起,讓你再次受到驚嚇。」銀皓拭去她眼角的淚水,自責道。


    陳紫萁忙搖了搖頭,目光癡癡地將他上下打量,見他除了神色疲憊,陣子發紅外,並沒有瞧見有什麽外傷,這才徹底放下心。


    「我沒事,你別擔心。」


    陳紫萁點點頭,心裏仍覺得有些不真實,眼角淚珠依舊繼續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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